放下手機,空閒的五根手指都沾上了從牆上掉下來的白色粉末,金隅隨意地擦擦手,轉身隻見柳露和孟亦覺直直看著自己,解之說站在兩人的身後,一言不發。
“你要和我們一起住宿舍?”
金隅點點頭,“嗯。”
一天一千,兩個月就能拿到將近六萬。
金隅想著拿到這六萬之後要做什麼,想來想去她說出了最疑惑的問題。
“怎麼突然要住宿舍了?”
柳露停下翻手機的手,解之說也很不解,明明一開始並沒有集體生活的計劃。
孟亦覺對她解釋道:“聽隊長說,徐無醒自從回國後一直在寧泰市市區活動,他想找到鏡心儀。”
“鏡心儀是什麼?”
“到新宿舍後再讓他給你解釋吧。”
孟星吾突然出現在三人麵前,手裡拿著文件。
壓下所有的疑問,金隅和解之說在公司吃完午飯後回到公寓,一打開門就和剛睡醒的金岸打了個照麵。
“你可終於回來了,”金岸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什麼時候走?要不要我送你?”
金隅搖搖頭,“我收拾好東西就走,不用你送我,公司安排車。”
“行,”金岸一隻胳膊撐在門框邊,堵住了金隅的去路。
金隅:“你能不能讓讓?”
金岸沒睡好,迷迷糊糊地讓路,卻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誒呦,好痛。”
金隅差點笑出聲,伸出手去扶他。
金岸摸摸自己的身體,摸哪哪都不痛,隻好咽下碰瓷妹妹的打算,在金隅的攙扶下坐到軟沙發上。
“你做的什麼工作?”
金岸知道自己好長時間沒關心過自己的妹妹,一開口都有些不自在。
“回收舊衣服的。”金隅從儲物室搬出一個箱子,先從客廳翻箱倒櫃找需要帶的東西。
金岸聽到回答先是一愣,然後“噗嗤”笑出聲來。
“哈哈哈……你說什麼?回收舊衣服?哈哈哈哈……”
“閉嘴吧你。”金隅從臥室挑出幾件衣服,全部塞進行李箱。
“你這工作正經嗎?”
金岸翹起個二郎腿,順手拿起旁邊書架上一本雜誌。
金隅沒理他,十分鐘後收拾好了行李。
“我會和房東說你這兩個月住在這裡,我走了,再見。”
“哎哎哎,”金岸沒料到金隅走得如此決絕,趕緊叫住了她,“你就這麼走了?”
金隅上下打量他,問:“不然呢?”
金岸無話可說,許久隻憋出個“行”字,金隅利索打開門,“真搞不懂酒店你不住跑來住我的房子,什麼毛病。”
金岸跟在她後麵“哼哼”一笑,然後就一直跟到了樓下。
金隅滿臉黑線,她實在是搞不清親哥哥的腦回路。
“你打車去?”
“同事來接。”
“哪個同事?”
金岸一問出口,一輛黑色汽車從視線之外出現在兩人麵前,隨後下來個人。
“解之說?”
金隅沒想到解之說會來接她,不禁出了聲。
解之說依舊是禮貌溫和的樣子,看到金隅身後站著個男人後,放緩了腳步。
“他是我哥,”金隅垂下頭整理自己的衣服,眼睛都沒抬一下。
“你好,我是金隅的同事,我來接她。”
解之說向金岸打招呼,金岸點點頭,站在金隅身後嘟囔著為她整理好衣服和背包,隨後車窗被打開,柳露從車裡冒出了頭。
“金隅~”
柳露對著金隅招手,不小心看到金岸又趕忙縮回身子,關上了車窗。
金岸一直沒說話,直到金隅的行李箱被搬上車,他才拉住金隅的肩膀。
金隅不解,問:“你乾什麼?”
金岸故作輕鬆地為她撣去肩上不存在的灰塵,“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
金隅在解之說啟動汽車後轉身上車,在開車門前才想起來和金岸告彆,“你趕緊回去吧。”
金岸點點頭,看著黑車消失在眼前。
柳露猶豫了好久,問正在看手機的金隅,“那人是誰啊?”
金隅抬頭,看到柳露認真的眼睛,又將視線轉向副駕駛的孟亦覺。
“我哥。”
“哦哦。”柳露轉過身,靠在車窗上發呆。
不一會哀歎聲在車內流轉,柳露和孟亦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關於工作上的事情。
金隅不忍聽下去,問:“這工作有那麼累嗎?”
柳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難道不該那麼累嗎?”
前麵的孟亦覺開口道:“這份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彆看就是回收些衣服,何今有和陳可兩位老員工都稱它是三高工作。”
金隅問:“哪三高?”
柳露搶險孟亦覺一步回答:“高風險,高薪資,高強度。”
“我上個月被一件衣服打得頭昏腦漲,一睡覺腦子就痛,氣死我了。”
“還有,薪資雖然還不錯,不過我們每天能接手上百件舊衣服,有時候還會加班。”
聽著孟亦覺吐黑水,金隅不知不覺間將注意力轉移到開車的解之說身上。
過了兩個紅綠燈之後便是不停地左轉右轉,車窗外的樓越來越高,昏昏欲睡的金隅在突然的刹車後擺正傾斜的身體,看向車外。
小小的車被四周的高樓包圍,冷色調占據兩隻眼睛,壓抑著內心的衝動。
車子重新啟動後便開得很快,金隅滿腦子都是銀黑色的大樓,睡意卻漸漸消失。
“到了。”
約摸過了十分鐘,金隅重新見到天空的藍色,解之說停下車,孟亦覺叫醒睡著的柳露。
“到了?”
柳露艱難地睜開眼搖下車窗,隨後驚歎一聲,“好舒服的環境!”
正在收拾背包的金隅聽到她的聲音,不覺往車外看去,狹小的可見空間裡,是滿眼的亮色。
幾人下了車,金隅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周圍。
宿舍建在高地,一條水泥路從平地一直延伸上來,又到遠處去。路邊的花花草草靠著一麵矮牆爭先恐後地生長,儘情汲取熱烈的陽光。
解之說幫金隅拿下行李箱,金隅不太好意思,隻好詢問他的傷勢。
“我還好,沒什麼大礙。”
解之說在撲麵而來的陽光的照射下對著金隅,與她無聲對視。
夏日濃烈,連風都是滾燙飄過。
不同於往日的乾熱,金隅覺得撲麵而來的是潮濕的熱氣。
“你們來了?”
麵朝著金隅的院門突然被打開,孟星吾穿著白色短袖,走到車前搬運行李。
金隅率先回避解之說的目光,仰頭看向麵前的建築。
一棟三層高的獨棟彆墅佇立在眼前,鋪著花色瓷磚的院牆圍成一方小天地,通過半個人高的小院門,可以看到一樓落地的窗戶,通頂的壁畫。
“外麵熱,我們先進去吧。”
解之說一手拎一個行李箱,對著金隅說。
金隅轉身看到路邊的柳露和孟亦覺看著牆外嬉笑,孟星吾接起了電話,不知在說什麼。
“好。”
推開厚重的門,偌大的空間裡擺著同色係的各種家具,冷風襲過臉頰,燥熱的心被慢慢撫平,金隅好奇地四處張望,旋轉的樓梯上突然出現了個人影。
“哇——!”
被嚇得措手不及的金隅差點摔跟頭,將行李放到牆邊的解之說聽到動靜連忙跑到她的身邊,“怎麼了?”
金隅的手指向上方,解之說沒看到任何東西,伸出手穩住她顫顫巍巍的手指,這才看到樓梯上站著個人。
“是陳可前輩。”
解之說耐心向金隅解釋,金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慌不擇路地走遠了,被牆邊的行李箱接連絆了幾個跟頭後,麵色鎮定地坐在皮質沙發上。
等到身體被冷氣全部包圍,孟星吾幾人款款而來,不停地交流著什麼。
金隅正襟危坐,耳朵卻一刻也不放鬆,認真聽著他們說話。
“叫陳可和何今有下來。”孟星吾拉住孟亦覺,給他派任務。孟亦覺半張著嘴,說不出推辭的理由來,他往樓梯看了一眼,算是認命了,不情不願地挪著小小的步子往二樓走。
一樓的幾人也沒閒著,被孟星吾塞滿兩隻手的筆和紙,金隅左顧右盼也不知道做什麼,隻好站在牆邊看孟星吾和解之說合力從暗處搬出一張大大的圓桌,柳露負責搬椅子。
準備完畢後孟亦覺跟在陳可和何今有身後,看他們坐下來,他也跟著拉開椅子坐下。金隅在每個人的桌前放好筆和紙,隨後和解之說坐在一起。
“我們以後就在寧泰區的市區範圍內活動,寧泰市其他區域將由公司的剩餘人手接手。”
金隅歪頭,問停下的孟星吾,“隊長,我們公司還有彆的小隊?”
孟星吾點頭,“當然,目前公司共成立了十一組隊伍,每組平均六人,加上後勤、處理其他事務的相關人員,愛衣回收隻有約一百人的員工。”
人好少啊。
金隅在紙上寫下大大的“100”,孟星吾繼續往下說,“徐無醒回到寧泰市已經一個多月了,我們第十一組小隊作為公司精銳,將重點關注徐無醒的動向。”
“陳可,將你的調查結果分享給大家,你們注意一下。”
陳可推了推眼鏡,目光如炬,“根據七月二十一號到八月三號的秘密調查,徐無醒在寧泰市區建立了‘春雁’酒吧,工作人員未知,人數未知,他本人目前仍在市區活動。”
“鏡心儀已被研究院收集在案,”陳可打開手機備忘錄,就在停頓的間隙,金隅問出聲:
“這個……鏡心儀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