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眠抬腳走進屋內,環視一圈並未有什麼不同,她感到一陣涼風,扭頭發現窗戶大開,剛靠近窗戶,一個人影就撲了過來。
“素眠姐,你回來啦!”
李素眠再次望了望屋內,空無一人,婢女不在,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問:“小雅兒,你剛剛在跟誰玩呢?”
“…………我沒跟誰玩呀。”小雅兒的心虛都寫在了臉上,她視線亂撇,就是不敢對上李素眠的眼睛。
小雅兒說謊了,李素眠明明聽到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聲音,不過她並未追問,隻是去找了南宮炻,讓他多安排些人守著小雅兒。
屋子裡太悶,李素眠本想帶著小雅兒上街,可小雅兒說她在這兒認識到了新朋友,拉著她就來到了花廳,花廳裡擺著各式各樣的盆栽。
小雅兒讓李素眠在原地等待,她自己則去後廳找她的新朋友,李素眠擔心小雅兒會出什麼事,便想同她一起去,可小雅兒不讓,李素眠隻能讓幾個婢女跟著她。
在等待期間,李素眠百無聊賴地在廳中賞花,突然,一隻鴿子飛進花廳。
“哪來的鴿子?走走走!”花奴想將鴿子轟走,而李素眠眼尖地瞧見了鴿子腿上綁著一小卷紙條,也不知曉是給誰的。
為了避免給自己惹來禍端,李素眠轉移視線,裝作看不見。
“你這麼在這兒?”
側頭看去,是南宮炻,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小雅兒來帶我見她的新朋友。”
南宮炻正要說什麼,一老人走了過來,他拱手道:“老奴見過公子,見過李姑娘。”
小雅兒還沒出來,李素眠等著無聊,便和南宮炻一起聽,南宮炻看了眼李素眠,默認了她的舉動,他將那張畫像拿出,問:“許管事,認識她嗎?”
許管事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他湊近畫像仔細看了看,隨後道:“這不是………紫娟嗎?”
“紫娟並非相府買來的奴仆,她是來花廳做工的,一年前,紫娟向老奴請辭回鄉,離開相府後就沒人見過她了。”
南宮炻問:“她為何會離開?”
許管家仔細回想:“說是要嫁人,當時她還說要請我去喝她的喜酒。”
“你對紫娟了解多少?”
“老奴不知,紫娟隻在花廳乾過三個月,人長得漂亮,手腳也麻利,還十分通曉花草栽培,除此之外,老奴就不知了。”
李素眠將這一切都聽了進去,那具死了兩個月的女屍叫紫鵑,可紫鵑一年前就離開相府回鄉成親去了,孩子想必就是在那個時間段懷上的,直到這些倒沒什麼異常,奇怪的是紫鵑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丞相府裡。
她問:“花廳中可有人與紫鵑交好?或是可有與她走得比較進些的人?”
南宮炻看向許管家,許管家連忙道有,接著就喊了一個花奴過來,他介紹道:“這是小翠,當年與紫鵑交往甚好,你快跟公子與李姑娘說說紫鵑。”
小翠唯唯諾諾,她垂著腦袋,低聲應道:“是…………”
“紫娟無父無母,老家在漠河村,當年紫鵑入府,奴婢與她同住一間屋子,她人長得漂亮,也會說話,人緣極好…………其實當年紫鵑走時,並未告訴奴婢,奴婢還是隔日聽許管家說的。”
李素眠問:“那她當時的狀態與平日裡可有不同之處?”
“奴婢記不清了…………”
兩人沒能從小翠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南宮炻是知曉了畫像上的人是紫鵑,才來的花廳,現在是要確認那具屍體是否是紫鵑,他讓人帶小翠去認屍。
“你怎麼看?”南宮炻問。
“我?”李素眠回神,見南宮炻看自己,有些懵,怎麼一個個的都喜歡問自己怎麼看。
“對呀,之前在永和村,你不是破獲了一件大案嗎?”
“什麼大案…………這件事隻有我和村長一家知曉,他們告訴你了?”李素眠剛開始還未反應過來,可就算南宮炻調查了她的祖宗十八代,可這件事南宮炻怎會知曉?
南宮炻搖頭:“沒有,張大夫上吊自儘,屍體旁邊還有他留的遺書。”
“張大夫死了?!”
這真是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你怎麼看?”南宮炻又問了一遍。
李素眠:“我從府中下人口中得知,最先鬨鬼的地方是西後院,那最近一次打掃西後院是什麼時候?那具屍體不可能在西後院放了兩個月吧。”
南宮炻:“西後院是給貴客準備的,本是每七日打掃一次,我問過了,鬨鬼之後,我爹就讓人一月打掃一次,上次打掃是在五日前,那時並未發現女屍。”
那就是說,這五日裡,有人將紫鵑運到西後院,極大概率會是府中之人。
可就算是五日前才運的,那屍體之前放在哪兒呢?想要放在府中其他地方不被人得知也很難吧,這又是府外之人才能做到的,那他怎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兩個月前的那個嬰兒能查出是紫鵑的嗎?”
“那個嬰兒的死亡時間雖然也是在兩個月前,可兩具屍體的血都乾了。”
想要查出是否是親生的,隻能滴血或是滴骨,兩具屍體都死了那麼久,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紫鵑還有一個妹妹,叫子規,隻不過她妹妹兩個月前就失蹤了,我已經派人去尋她妹妹了。”
“又是兩個月前…………”李素眠沉思,倘若那個嬰兒是紫鵑的,那兩個月前就是紫鵑生產的時間,誰會對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下如此狠手呢?
“孩子…………還有她的夫君。”
“還有那隻鐲子,手下問遍了京城中的首飾鋪,他們都說沒賣過這種玉鐲,那隻玉鐲由羊脂玉製作而成,玉料上等,可做工粗糙,哪位工匠會這麼暴殄天物?”
李素眠懷疑:“難道是她夫君親手雕刻送給她的?”
“羊脂玉石價值千金,京城少見,還是親手雕刻,想來她夫君很愛她,去查查這料子。”南宮炻吩咐下去。
“素眠姐,我來了!”歡樂的聲音傳來,小雅兒正牽著一男孩的手朝李素眠奔來。
跑近時,小雅兒看見了南宮炻,她立馬站定,乖乖叫了句:“大哥好。”
這句話似乎觸動到了南宮炻,他雙眼微紅,悶悶嗯了一聲,小雅兒感受到了南宮炻的傷心,她伸出小手握住了南宮炻的手,仰頭介紹著身後的男孩:“大哥,這就是我新交的朋友。”
南宮炻微愣,回握住。
“小的杜宇見過大公子,見過李姑娘。”杜宇的腰彎得極下,兩人隻能看見他的後腦勺。
李素眠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蹙眉,疑惑地問:“你叫杜宇?哪兩個字?”
“回李姑娘的話,杜是杜鵑的杜,宇是瓊樓玉宇的宇。”杜宇畢恭畢敬地說完後,頭低得更下了。
李素眠:“杜鵑…………直起身來。”
杜宇身子一僵,緩緩直起腰,一張蠟黃的臉出現在李素眠眼前。
“你多大了?”
“小的今年十四了。”杜宇雖抬起了臉,但他的眼睛卻未看向李素眠,而是一直看著地麵。
十四歲的杜宇身板瘦小,看上去就像是吃不飽飯的樣子。
小雅兒看出了杜宇的緊張,她道:“素眠姐,你怎麼那麼多問題呀,我可以和杜宇去玩嗎?”
“去吧,小心些。”
李素眠注視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時,小翠認完屍回來了,她掩麵痛哭著,並且十分篤定那具女屍就是紫鵑,她說女屍的身形與紫鵑一摸一樣。
南宮炻讓小翠回去,而李素眠在小翠走前問了她一個問題。
“你認識了解杜宇嗎?”
“杜宇是兩個月前來的相府,一直獨來獨往,就連住的房間也要獨自一間,許管事原本不同意,可杜宇十分懂得如何養護花草,工錢要的也比彆人少一半,許管事這才給他了一間較小的屋子獨自居住。”
小翠走後,南宮炻問她:“杜宇有問題?”
“不確定,我覺得你可以好好查查杜宇。”
夜深,李素眠回到房間,沐浴更衣後便上榻睡覺,小雅兒也不知曉跟杜宇玩了什麼遊戲,累得沾床就睡。
叩叩叩————
李素眠猛地從床上坐起,這聲音很小,不像是敲門聲。
叩叩叩————
李素眠看向緊閉的窗戶,聲音是從窗戶那邊傳來的,她下了床,推開窗,一隻雪白的鴿子佇立在窗沿。
是白日落在花廳的那隻,怎麼還沒飛走?
鴿子的腿上還綁著那張紙條,不會是給她的吧?
李素眠朝鴿子伸出手,鴿子並未閃躲,還往她手心走了幾步,她將鴿子抓進屋子,將紙條解下,拆開一看。
“今夜我來尋你。”
這不是顧儘煙對她說過的嗎?沒有落款,會是顧儘煙寫的嗎?說到這兒,她都有好幾日未曾見到顧儘煙了?
李素眠想了想,還是將信原封不動地卷起來,重新綁上鴿子的腿。
背對著窗戶的李素眠滿腦子都是今夜我來尋你這句話,她並未察覺到身後的異樣,一道身影正悄無聲息地翻過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