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眠想將鴿子放走,她抓著鴿子剛轉身,就撞上了一道堅硬的胸膛,李素眠嚇得下意識揮手劈去,手腕被人抓住,她正要揮出另一隻抓著鴿子的手時,低沉的嗓音傳來。
“是我。”
李素眠抬頭,是幾日不見的顧儘煙。
“王爺?”李素眠詫異。
顧儘煙穿著一身最為普通的夜行衣,他並未將發絲全部束起,而是紮了個高高的馬尾,添了幾分少年氣。
李素眠恍了神,她記得顧儘煙現在三七年生,現在二十有一了,不對,她怎麼知曉這事兒?
高大的身影將透進來的月光遮得嚴嚴實實,顧儘煙朝李素眠走近。
“在想什麼?”
“三更半夜,王爺擅闖女子臥房不太好吧。”李素眠回神,整個人都籠罩在顧儘煙的陰影之下,她有些慌亂地倒退幾步。
手腕還在被他桎梏,李素眠想將自己的手收出來,顧儘煙對她的話充耳不聞,順勢放開了她的手腕。
還沒等李素眠鬆口氣,身子突然被人拉扯。
顧儘煙伸出雙臂將環住李素眠的腰,將她攬到自己懷中,李素眠嚇了一跳,手上的鴿子掉在地上,她開始掙紮。
“顧儘煙,你這是做什麼?”
“快放開我。”
“彆動,讓我抱會兒。”顧儘煙強硬又充滿哀求的語氣令李素眠安靜下來,他抱得很緊,李素眠總覺得此時的顧儘煙不似以往的他,身上的氣質變得更沉重了。
落地的鴿子撲騰著幾下翅膀飛走了,周圍靜謐無聲。
李素眠穿著單薄的寢衣,她能感受到顧儘煙炙熱的體溫,她不再掙紮,而是悄摸抬腳,正當顧儘煙想進一步將頭埋在李素眠脖頸處時,腳上突然傳來刺痛。
李素眠抬起腳狠狠地踩在了顧儘煙的腳上,顧儘煙吃痛,手上送了力道,李素眠順勢伸手推開他。
顧儘煙被推得往後退了幾步,道:“下腳真狠。”
李素眠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說:“你來做什麼?”
顧儘煙眸中含著款款深情,他毫不猶豫道:“想你了,信上不是說也我會來尋你嗎?”
李素眠被顧儘煙膽大的話驚紅了臉,她羞澀地扭過頭,小聲說:“剛看到信。”
“我要走了,你會挽留我嗎?”
顧儘煙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李素眠不懂:“什麼意思?”
“沒什麼…………”顧儘煙搖頭。
“送給你。”
顧儘煙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長木盒,李素眠並未接過,而是問:“裡麵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便知曉了。”
在顧儘煙滿懷期待的目光中,李素眠拒絕:“我不能收你送的東西了。”
顧儘煙愣住,要說些什麼時,就見李素眠從梳妝台上的小盒子中拿出一個布袋,她將布袋塞到顧儘煙手中。
“謝謝你的衣服。”
李素眠知曉顧儘煙送的衣服價值不菲,布袋裡頭裝的是她的這輩子存的全部積蓄,當然除了那根金條,金條是要給小雅兒當嫁妝的。
顧儘煙握著布袋的手微微蜷縮,他感受到了布袋裡裝著的是錢,他不可置信道:“你這是……要和我撇清關係?”
李素眠的眼中滿是疑惑:“我們之間沒什麼關係不是嗎?”
“我們連最基本的朋友都不是嗎?”顧儘煙心臟驟縮,聲量逐漸變大。
李素眠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小點聲,又問:“你為何會認為我們是朋友?”
“我不是你朋友誰是你朋友,南宮炻嗎?”最後一句顧儘煙都要吼出來了。
李素眠剛想反駁,房門就被人敲響。
“素眠姑娘,你在喊我嗎?”
是南宮炻的聲音,大半夜的,他怎麼來了?!
兩人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錯愕,緊接著,顧儘煙像個怨婦一樣死死盯著李素眠,李素眠一臉懵。
眼瞅著顧儘煙又要說話,李素眠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軟玉溫香的靠近令顧儘煙亂了心神,他怔怔地看著李素眠,心臟砰砰直跳。
“素眠姑娘?”
李素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她語氣裝作疑惑:“外頭可是炻公子?”
趁著李素眠在分神回話,顧儘煙再次伸出雙臂,寬厚的手掌悄悄摸上了她的腰肢,輕輕摩挲著。
南宮炻聽見回複後鬆了口氣,他道:“是我,剛才路過聽到了你房間裡有動靜,便過來問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隻是…………”
腰間發癢,李素眠的話戛然而止,她拍掉顧儘煙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怒目瞪他。
“隻是什麼?”南宮炻追問,剛剛他剛辦完公務回到家,路過李素眠房前時,聽見裡麵有男人的聲音,竟然還提到了他的名字,真是奇怪。
“隻是還在想杜宇,查杜宇了嗎?”李素眠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還在調查中。”
“查出來後能否告知於我?”
這話讓顧儘煙很是不滿,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兩人還要再接觸嗎?他掐了一下李素眠的腰,力道不算重,倒是一個充滿了曖昧的舉動。
李素眠渾身激靈,她一臉震驚地看向顧儘煙,雪白的脖頸瞬間變粉,再由粉變紅,一路蔓延到耳尖和臉頰。
顧儘煙挑眉,攬著李素眠的腰緊緊貼近自己。
“當然。”
“那…………天色已晚,炻公子請回吧。”李素眠驚慌失措。
南宮炻:“明天見。”
“明天見。”
兩人的對話結束,待外麵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後,顧儘煙一手環著李素眠的腰,一手握著李素眠的手腕,將她捂著自己嘴的手拉下,咬牙切齒地說:“明天見…………你和南宮炻很熟?”
李素眠沒說話,她用力推開,揚起手朝顧儘煙的臉扇去。
顧儘煙沒躲,右臉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臉被打偏了過去,一個紅色的巴掌印赫然出現。
“這與你有何關係?”
李素眠萬分羞憤,她壓低聲量道:“你趕緊滾!”
顧儘煙眸色幽深,他扯了扯嘴角,弱弱抬眸,委屈巴巴地問:“你為何扇我?”
李素眠:“?”
見她不說話,顧儘煙接著問:“是因為南宮炻嗎?”
倘若是因為南宮炻,那他就真的生氣了。
“這與南宮炻又有何乾係?”李素眠無語至極。
顧儘煙鬆了口氣:“不是因為南宮炻就好。”
看著李素眠氣呼呼的樣子,顧儘煙將木盒打開後,遞到她麵前。
“簪子?”
一支金燦燦的芍藥簪子躺在木盒中,李素眠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支簪子,仔細回想,實在想不起來,索性不在想了。
李素眠抬眸,兩人對視。
顧儘煙目光灼灼,炙熱真誠。
“李素眠,此簪已訴說了我對你的心意,你可願接下?”
“…………為何?”李素眠不解。
這份心意從何而生,因何而生?
“無時不刻,相思難抑。”
濃厚的愛意滲出從顧儘煙眼中滲出,目光太過赤裸,李素眠被顧儘煙突如其來的話語衝昏了頭,氣憤的情緒消失殆儘。
顧儘煙也不急,他就站在原地安安靜靜地等待著李素眠的回答。
“時候不早了,你趕緊走吧。”李素眠想不通顧儘煙為何會對她產生這種情感
顧儘煙心中失落,不過還好李素眠並未明確拒絕,這就表明他還有機會。
“所贈之物皆是我自願,你若執意用錢財還我,那便不必了。”顧儘煙將木盒置在桌上。
錢財?那還彆的東西也是可以的吧?李素眠想。
顧儘煙走到窗邊,腳步頓了頓,回頭道:“李素眠,你隻需知曉我心悅於你,其他的你無需多慮。”
“而你能做的,便是問心。”
說罷,顧儘煙翻窗離開,還貼心地關上了窗戶。
問心?
李素眠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心口,她能感受到心臟在瘋狂跳動,這就是答案嗎?
顧儘煙剛離開,就敏銳地察覺到有人跟著他,他來到牆邊,幾個跳躍翻牆離開相府,走在大街上,身後依舊有人跟著,他拐進小巷。
一直跟蹤顧儘煙的人見遠處的身影拐進巷口後,便將袖中的短匕首拿出,快步追了上去。
細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待來人隻要拐過一個拐角時,便能與顧儘煙對上。
兩人幾乎同時出手。
顧儘煙率先看清來人,是南宮炻。
轉瞬之間,顧儘煙依舊思考好了對策,他伸手攻擊的姿勢轉為抵擋,南宮炻也看清了顧儘煙的臉,他心中一驚,手中的利刃卻並未收回。
嘩——
顧儘煙手臂上的衣袖被匕首劃破,亮光上染上紅色,血腥味漫出。
南宮炻裝作才看到顧儘煙的樣子,他驚訝道:“王爺?!”
南宮炻單膝跪下,抱拳道:“天色昏暗,卑職認不出王爺身影,請王爺恕罪。”
“起來吧。”顧儘煙隨口道,他的視線未給南宮炻一分一毫,他一直在盯著自己受傷的手臂。
南宮炻站起身,語氣算不上太好,他說:“王爺怎會在此?”
顧儘煙終於抬眸看他,眼神困惑。
“卑職的意思是,丞相府入了賊人,卑職追出來一瞧…………未曾想這賊人竟是王爺您。”南宮炻急直視著顧儘煙的視線,毫不畏懼。
顧儘煙好像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幾分陰陽怪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