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足 回家無路,疑怒難忍。(1 / 1)

風鈴憶 珅昱 3538 字 11個月前

最初,風之念研究易容術隻是覺得好玩,但阿娘說凡事有利必有弊,易容術本就是記載不全的古法,勸她不要深入探究。

而當時新的法術不知為何意外流出,雖然她設置了有效時間和超時後果,但還是有不少人利用那短短半炷香的易容時間來做壞事。

又想到那些年因為易容術而喪命的許多人,風之念看著紙上的惡罪,緊攥的手心微微發汗,她心想: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但畫中女子的樣貌和與相差三歲的年紀,讓自己心中仍留一絲確幸。

——至少上麵沒有錦城的通緝蓋章,等她回家,阿爹阿娘一定能認出自己,這些事情他們必然不會置之不理,至於花千澈和陸知意隻是被人蒙騙一時不識而已。往最好處想,這些事情不一定是真的,若確有此事,阿姐早就來信讓她澄清了,自己也不會什麼也不知道。

有些事情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就這樣,風之念一會兒拿出手上的文書辨一辨城章的真偽,一會兒又自言自語地穩住心神,重新轉向鳳陽坡的方向,打算回去問路。

隻是她這次走得極慢,頻頻回頭看向日落的方向,漫天的雲彩逐漸消退,淡淡的餘暉映照著山影,安寧又靜謐,如同一幅山水畫。

等炊煙再次出現在眼前,四周變成綠油油的莊稼和瓜地。二三十人走在村南的阡陌上,男人的扁擔裡挑著鍋碗和柴火,女人挎籃裡放著廚具和肉菜。

一陣風吹過,食盒裡的熟食飄來香氣,風之念捂住肚子裡發出的“咕咕”一串聲響,不知不覺中加快了腳步。等一靠近,她意外發現村民們各個喜色洋洋,步履輕快,若不是知道白天村裡發生的事情,風之念肯定認為,這些人要麼去昏定娶親,要麼就是去烤火野炊。

笙笙的母親武氏第一時間發現了她,招著手將風之念叫過來後佯怒道:“呀,你走的真快啊,這馬上天黑了,讓你留我家住一晚就是不住,還和我說黑天了不要讓笙笙一個人出去,你一個人走夜路就安全了?”

“大姐,我是著急趕路,路上普通的妖獸我自己也能對付,不用擔心我。”風之念仍是不太適應他們一家人的自來熟,她拿著被塞在手裡的燙糖餅,左右回來倒手,笑問道:“你們拿著這麼多吃的是去乾什麼啊?拾音閣的人不是說今晚儘量都不要出來嗎?”

武氏為人親和,酷愛交友,看到風之念第一眼就覺得喜歡,得知她是修行之人後更不想錯過,再遇直接挽住了臂彎,道:“當然是去給朝霧閣的人送吃的啊,他們來幫忙收妖,收完了不得墊補墊補嘛。”

“待遇這麼好!?”

風之念一臉震驚。一來,以前的捉妖人,收妖後都要回給當地人銀兩,因為妖獸吸取了當地的靈氣,他們收妖丹為己用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二來,像拾音閣和朝霧閣這些捉妖門派,要是轄地內有妖獸長久未治,本就該提前發放銀錢作為補貼,在另尋高士除妖。

倘若三個月都沒有收服妖獸,沒有大罵你就算好的了,現在竟然還另起鍋灶給人做飯?

她心想:怕不是氣得要下毒吧?

武氏看人呆愣,以為風之念不喜歡吃餅,又拿出了兩個茶葉蛋。她急忙攔住,把東西放回籃中,擺手道:“大姐,大姐,我不餓。朝霧閣的人怎麼現在才來收妖啊?簡直拖的太久了!”

武氏:“害,陸閣主昏迷後,朝霧閣就不管了拾音閣的事情了。”

風之念登時一愣,不解道:“不應該啊,他們兩家不是親如一家嗎?”

“可不是?”武氏將人靠邊帶了帶,壓低聲音道:“誰也不知道花閣主為什麼突然和陸知意解除婚約,我和你講最近又有新的小道消息了。”

“啊——?!”腳底石子一滑,風之念的尖叫聲引來前麵幾個同伴的探視,她趕忙道:“不好意思啊,差點崴腳了。”

武氏的小道消息還沒說出去,就被風之念嚇了一跳,她眼疾手快地抓穩身邊人的手肘,提醒道:“小心點,天快黑了,你今晚要是困也稍微忍著點,等他們把林中的妖獸抓住了再睡覺啊,雖然朝霧閣的人來了,但還是彆太放鬆了。”

風之念回驚過神,雖不相信彆人的謠言,但這種話實在沒有辦法亂編,震驚道:“你說他倆解除婚約了?”

“是吧,現在還難以置信吧!”武氏來了興致,即刻從頭說起:“兩年前拾音閣突然來人通知我們村長,就說以後啊,有什麼事都不許再找朝霧閣幫忙,我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在第二天!朝霧閣的人宣布花陸兩家的聯姻取消,簡直驚死人了。”

風之念想到入神山前,花千澈和陸知意來送她,兩人情意綿綿的樣子,隻怕三年後她趕不回來參加兩人的婚事,自己的外甥就出世了。這次回來,她見陸知意生氣,隻以為他們吵架了,根本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會解除婚約?而且還是在兩年前,還沒有告訴她就解除了?!她張目結舌,腦海又一幕幕出現了他們小時候帶自己過家家的場景,而小風之念總是扮演那個一家三口中的孩子角色。

武氏又歎道:“後來朝霧閣先對拾音閣施行了一年的禁令,一年啊,我們鳳陽坡就是他們的分界線,拾音閣的人不能和朝霧閣的人做生意,甚至連在朝霧閣修煉的拾音閣的人都被趕回來了。”

風之念心中的驚訝一陣連著一陣,腦袋隱隱作痛,艱難開口道:“那為何現在,朝霧閣的人又出現在這裡?”

武氏道:“去年,朝霧閣突然撤銷了禁令,也不知道和花閣主閉關結束有沒有關係,兩閣又開始來往了。但是!當初提解除婚約的是朝霧閣,現在和好的又是他們,我們拾音閣也不是那麼軟弱的,陸小姐也下令有生之年不允花千澈踏入拾音閣半步。”

風之念按了按太陽穴,刺痛的感覺稍輕,聽武氏說得輕快放鬆,又不禁懷疑道:“你說的都是真得嗎?他們為什麼要分開?”

“哎呀!這兩道禁令都是明擺著的事情啦。”武氏權當風之念在故意引話頭,一時覺得兩人說話投機,自顧著說道:“這兩年來我們一直盼著他們和好,朝霧閣雖然撤了禁令,陸知意也禁了花千澈一人,但是朝霧閣的人除非有大妖不來幫忙,平時有個什麼野豬妖,黃牛怪啊,都還得去找拾音閣的人,地方又遠,他們來的又慢,可沒有以前方便。”

昏暗中,風之念的拳頭漸漸握緊,怒火逐漸上湧,再次問道:“花千澈究竟做了什麼事情?究竟是什麼私人恩怨要鬨到這種地步?”

武氏一拍手:“風之念啊!”她定在原地,指尖鬆了又緊,狠狠掐入手心,道:“你是說我……我不知道風之念怎麼了,你和我說說?”

武氏有孕在身本就走得較慢,為了避開旁人的交談風之念也放緩了腳步。此刻兩人都走在了最後麵,武氏見四下無人,湊近她的耳邊道:“聽說就是因為風之念,花千澈和陸知意才解除婚約的,她插足破壞了!”

風之念早就僵住的臉似笑非笑,道:“何以見的?”

武氏挎著人趕上前麵的隊伍,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人的異常,邊走邊說:“這三年,花閣主可是一直在找風之念啊,各大海捕文書上雖說是懸賞,但哪張文書上的畫像不是他親手畫得,而且賞格三千兩黃金,也是朝霧閣自己寫上的。不光是我,現在很多人都懷疑其中有事情呢。”

先到林外的人點燃了火,柴火上架起了鍋。風之念的腹中不在泛酸,而是開始不間斷地絞痛,她接過武氏的籃子,快步放在了謝剛的身邊,道:“這夜間林中妖氣比白日更厲害,不利胎兒生長,謝大哥忙完早些帶著嫂子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一時沒有跟上風之念,武氏趕到丈夫身邊時就不見了她的身影,急道:“她為什麼突然走得那麼快啊?她去哪裡了?我還沒和她聊完呢。”

謝剛深知妻子的脾性,道:“你就逮著人就說個不停,多累啊,歇會兒,我帶果汁了,你喝點?”

“不喝不喝!”武氏坐在小凳子上歇氣道:“好容易我想深交個朋友,她怎麼跑得都那麼快啊,還沒問她的名字呢。”

謝剛拿出蒲扇遞給妻子,道:“被你嚇著了吧,那姑娘走的時候嘴都有點抖。但看麵像,我覺得你倆不適合做朋友,她看著就比較內向,你一看……”

武氏瞪了丈夫一眼道:“我一看怎麼樣?再看也沒你長得虎,人不可貌相懂不懂,她走的時候留姓名了嗎?說去哪裡了嗎?”

謝剛:“沒有,你知道她本來就著急趕路的。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吧,晚上這林子裡的妖氣重,你回家陪笙笙睡覺,也早早休息吧。”

村中的人日日接待各地的修士,對風之念這樣來去匆匆的人更是常見,夫婦兩人隻當有緣無份,在加上武氏心寬,慢慢被丈夫轉移了注意力,在田間散完步就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