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念一人屠城?!”
客棧外流蘇樹下旅客們的質疑聲驟起。
當初錦城突起大火,都道是天災意外,可至今整整三年,深山城中依舊異火延綿不絕,無人可進亦無人可出,成為天下第一滅城懸案。
從那夜出嫁的城主女兒到參加宴席的每一個人,甚至長在城裡的一顆古樹精,仿佛都有了自己嶄新的“平生往事”,被說書人編撰故事,為人飯後消遣聽鮮。
“但她在神山修煉,不在錦城啊。”一名當地人磕著瓜子,努力回想著說書人新故事裡的漏洞。
“欸,彆忘了她是什麼人呐,百年難遇的修仙奇才,來去自如,什麼不能做?什麼不會做?自從六年前,她進入神山修煉,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還有,姐姐成婚,就算不是親妹妹也應該回來參加宴席吧。我聽說錦城城主唐灝收她為養女時,嘿嘿,城主夫人堅持不給她改姓,就叫風媔,風之念,也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秘辛。”
“終究是猜測,正常人誰會好端端地大殺四方呢,何況風之念四歲就被唐城主撿了回來,唐家對她有養育之恩,她對錦城人也——”
“可算了吧,你是錦城人嗎?你見過她真人嗎?我可是見識過她的脾氣,雖說不是六親不認,倒也差不了多少,為人孤僻冷漠,長得淡泊寡淡,相貌醜陋,和唐舒莞簡直天上地下,說不定她就是嫉妒變態,心裡蔫壞呢。”
“本就是無稽之談,你是以己度人,惡意攻擊吧!”本想理性探討的人被打斷話後立刻試圖在聲音上壓倒對方。
說書人眼看局勢不妙,又瞥見街道對麵的幾名紅衣熟人,趁兩人起身爭執的空隙,急忙收起地上的散錢,抱上自己新換的酒葫蘆,溜之大吉。
茶棚裡的一名紅衣少年就要持劍抓人,被同行夥伴眼神警告後,又穩穩地坐了下去,氣憤道:“哼!處理不了這幫滋事吵鬨的人,我還不能抓住那個傳播謠言,混淆是非的小老頭嘛。”
同伴道:“非我地界,不要惹事。彆忘了閣主交給我們的任務,記住他們的臉和說過的話,最後一個也逃不了。”
隨即七八名少年目光更加淩厲,朝著樹下的人惡狠狠地射去,仿佛要將這些人的嘴臉在空中撕成碎片,但絲毫堵不住越來越激烈的爭吵。
“嘁,無稽之談?那我們來數一數風之念做的好事,錦城大火後,彭城五百三十一人被她的靈器奪取內力,拾音閣閣主陸行澤被她的無荒劍重傷至今昏迷,就連她的表兄花千澈也為了鎮壓劍魂閉關一年,可她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露麵她就是清白的了?就是好人了?這又是什麼道理,我看這樣的人最是心思陰密,可怕至極。”
“那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些事情一定就是她做的,即便你說的是事實,但靈器還沒有被收服,那就有可能是贗品,是仿造,是汙蔑!”
“彆忘了,風之念的所有靈器都是認主的,風鈴也好,無荒劍也罷,至今沒有任何人能夠靠近它們,更不必說使用命令它們,隻有她自己!”
……
爭吵到最後,來自各地的行人聚在一起,東一句西一句,開始火上澆油,看似是推理,實則是猜疑。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盤亟待證實和認同的大局。
年少成名的榮耀往往伴隨著暗地肆意瘋長的荊棘。
風之念六年不曾出現在人世,望她得道成仙的人遠抵不過咒她走火入魔的人多。
畢竟可能成功的不是自己。
隻要不出現,就有理由去懷疑。若是修煉大成,十四歲便能呼風喚雨,叱詫風雲的人,為什麼不來錦城救火,若是走火入魔,入神山靈地修煉幾年後,難保出來會不會揭天掀地,異火延綿也一定和她脫不了關係。
各城派人去神山尋人,但普通人連山腳都難以靠近,有點仙緣的即使能入山也不能窺探仙境,出來失去所有記憶不說,還會白白損耗一身內力。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以收服風鈴,消滅危害人間的邪物為由成群組隊,更不免對她的為人品行妄加論斷、隨意抨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