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玉禾站在陽台，她情緒已經調整的差不多了。

隻是看著自己女兒被人抱在懷裡，離開了陳家。

麵色又帶著些許凝重。

安吟走上前喊了她一聲，語氣有些不好意思。

“玉禾。”

賀玉禾聽到聲音轉身看著來人，彎了彎唇角。

“那這事就算了。”沒等安吟開口，賀玉禾先張了嘴。

“這事我對不住你，但我沒騙你，我真在那小子房間看到阿聞的照片了。”

“我知道，我信你。不是阿聞的話，那就隻可能是阿傾了。”

許久沒有出現在嘴邊的名字，喊出口的那一瞬間，居然感覺到陌生，更多有種放鬆，自己現在居然可以直接說出她的名字。

“你是說？”

“嗯。”

“這孩子，那這事估計藏心裡很久了。”

賀玉禾沒說話，她也沉浸於和彆人談論著阿傾，好像她還在自己身邊一樣。

“既然現在我們知道這個情況，就沒必要讓兩個沒有感情的孩子綁在一起了。”賀玉禾說，“你兒子既無意，那就算了，我家女兒也不是沒人要。”

她以為陳家小子對阿聞有意思，會待她好，才著急想給溫之聞一個好去處。

既然如今兩人並無意，就沒必要強迫。

賀玉禾望著台下，謝琛緊緊將溫之聞抱在懷裡。

安吟順著賀玉禾的視線看去，見溫之聞被一個男人抱在身上，看不清男人的臉龐。

“這是？”安吟眼底帶著探究。

“高中那小子。”賀玉禾沒多說。

“嗯？”安吟仔細想了想，“哦，就是那個水源的窮小子啊。”

“風源。”

“對對對。”

記得那天兩人本來在安吟家聊天，聊的好好的，但賀玉禾手機接到條短信。

安吟眼看她剛剛還在笑的臉馬上僵住，臉上染上憤怒。

然後隻見她馬上打了個電話，買了去風源的飛機。

一個在賀玉禾嘴邊說過無數遍的地方，經常出現在她們兩個的聊天記錄裡。

後麵就聽聞溫之聞跟著一起回來，之後又出了國。

直到後麵兩人一次醉酒聊天，安吟才知道原來溫之聞在那邊讀高中，還談戀愛了，對象是個窮小子。

當時她還戲稱有其母必有其女來著。

隻聽賀玉禾淡淡地說：“我不會讓我的女兒重蹈覆轍。”

“那你現在不阻止了？”安吟看著賀玉禾，她以為賀玉禾應該不隻是現在這個反應，有些過於平靜了。

“你說我現在阻止還能有用嗎？”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做自己認為正確，對溫之聞好的事，直到剛剛，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慢慢從溫之聞的生活中褪去，就連這種消息，都是最後才得知。

她不會主動和自己交流，有一次被自己逼到儘頭才開口。

安吟聽到她說的話後，搖頭。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沒有辦法一直管著她。”

“是啊。”

賀玉禾看著天上的月亮，柔和的月光照在她臉上，卻隻能看出一臉疲憊。

“阿吟，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為什麼我的女兒被我推的越來越遠了。”

月光下隻留下深深的歎息，這個問題早就在她做過那些事之後就給出了答案。

安吟沒說話，隻是拍了拍她的肩。

“家裡今天開了幾瓶好酒，一起喝喝。”

賀玉禾沉默一會，應著說：“好。”

溫之聞抱著謝琛，感受他身上的體溫，鼻尖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聲音悶悶地問：“你怎麼來了？”

“梁宇找的聯係方式，要的地址，怕太晚，我就過來接你回去。”

“那你怎麼出現在門外。”溫之聞問。

“陳禾舟和我說的，他看到我在外麵等，帶我進來。”

謝琛對陳禾舟並沒有什麼敵意，更何況現在溫之聞是他女朋友。

所以看到陳禾舟主動過來和他搭話，他給了對方麵子。

原本是想在外麵等著的，聽到了裡麵的哭聲才著急推開了門。

“還好。”溫之聞說。

還好你進來了，不然我都沒有力氣回去。

車上，謝琛見溫之聞麵露疲憊。

“先睡一會吧，我家離這邊近，今天先在我家住一晚？”

“好，我也想耳朵了。”

“嗯。”

謝琛換了個方向，往他家開去。

溫之聞一到家就攤在沙發上，耳朵熟練地跳上沙發，對著溫之聞的下巴蹭了蹭。

“喵—”

“耳朵，來媽媽親親。”溫之聞把耳朵抱在懷裡，臉蹭著它身上的毛。

謝琛走到旁邊，半蹲下來，問她：“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種宴會基本上都吃不飽，大家來來往往，更何況後麵出了狀況。

溫之聞剛想說哭完沒有心情吃，肚子就發出了細微叫聲。

不知道謝琛有沒有聽到，溫之聞急忙說：“吃一點。”

謝琛什麼都沒說，點點頭。

“好，吃麵嗎？”

“吃，我要加個蛋。”

“可以賞臉再吃點肉嗎？”謝琛問。

溫之聞假裝思考，最後傲嬌地回答：“也不是不行。”

廚房灶火一開，感覺突然有了生活的氣息。

謝琛站在那裡等水開，突然背被溫之聞環住。

“阿琛。”

謝琛沒說話，他知道溫之聞有話對他說，他隻需要安安靜靜聽。

“我一直以為我害姐姐去世，所以我應該承擔她在智和的責任。”

鍋底出現小氣泡，一個接著一個往上浮出，最後消失。

“可是其實姐姐也不喜歡這些，我以為那是她喜歡的，所追求的，所以我才一直聽我媽媽的話，即使她討厭我，對我的要求很高，我都努力去完成了。”

溫之聞把頭靠在謝琛背上，聲音悶悶的。

“但今天我才知道其實她隻想我快樂就好了，可這麼多年，我不快樂，我一點也不快樂。”

水開了，該下麵了。

謝琛把火關掉，轉身抱住了她。

“姐姐不會怪你的。”謝琛把手放在溫之聞的頭上，“姐姐隻會怪我，為什麼這個人總讓自己最喜歡的妹妹不開心。”

“謝琛。”

這人怎麼總喜歡把事往自己身上攬啊。

“在。”謝琛緊緊抱住她，“所以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不快樂的，連帶著過去，還有你姐姐那一份一起。”

謝琛知道溫之聞很強大。

她不需要自己很多甜言蜜語的安慰，她需要的是實事。

以前的謝琛沒能力，無奈隻能用言語給出承諾，但現在不會了。

“可我當時因為這個原因才答應拋下你去國外的。”

“很正常，我肯定沒有你姐姐重要。”

所以沒事的，不用內疚，也不要感到後悔。

“我們之後還有很多時間，慢慢彌補過去。”

溫之聞又想哭了。

“我怎麼又想哭了，都怪你，天天惹我哭。”

謝琛用手擦了擦她的眼睛。

“騙人，沒有淚水。”

眼睛的酸澀感一下子消失。

“說了想哭，還沒哭出來。”

“那你現在還想嗎？”

現在？

現在都沒感覺了，但溫之聞好麵子。

“現在想吃麵，水又涼了！”

見她有了點精神的臉，謝琛嘴角揚起，低頭朝她親了口，動作迅速。

對著溫之聞耳邊說：“遵命。”

聲音低沉帶著些許性感，“老婆大人。”

溫之聞被迷的分不清方向，差點找不到沙發的地方。

——

賀玉禾和安吟後麵喝的爛醉，沒想過溫華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賀玉禾沒看清人就接了電話。

“喂，哪位？”

她本身聲音就大，喝酒後更甚。

溫華把手機放在耳邊，耳朵差點廢掉。

“我。”溫華穩了穩情緒，開口。

“哪位？”

“你...”剛想說你都沒給你前夫留備注嗎，但還是忍住怕和賀玉禾吵架，“溫華。”

“哦，哪位？”

賀玉禾隻覺得現在腦子一片漿糊，感覺自己暈乎乎的。

“你喝酒了？”

“沒有。”

溫華一聽就覺得不對了，“一把年紀了還喝酒。”

賀玉禾隻覺得對方聒噪，便把電話直接掛斷。

溫華苦笑地看著被掛斷的電話。

他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賀玉而後終於願意接自己電話了。

沒想到是喝醉酒了。

他翻開電話錄，找了個號碼打了過去。

“你們賀總明天晚上有空嗎？”

“溫先生，賀總明天晚上沒有安排。”

“那你和她說一聲，我約她明天晚上吃飯。”

“好的，但我不能保證她會同意。”

“嗯。”溫華點點頭。

對方以為沒有什麼要說，準備掛斷電話時，溫華開口。

“你們家賀總今天喝多了，準備些醒酒湯還有梨。”

“好的溫先生。”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賀玉禾還在智和摸爬滾打，少不了喝酒。

每次她醒後吃不下東西，溫華就會給她準備水果。

次數多了，溫華就知道，賀玉禾醉酒後吃完梨後胃口就會好些。

於是後麵，他就會給她喂切好的梨。

想到這些，溫華搖搖頭。

想這些乾什麼，徒留傷感罷了。

賀玉禾被助理接回家後，醒來就看到桌子上削好的梨。

剛想問誰弄的，她還奇怪，阿姨今天怎麼給她削了梨，就接到助理的郵箱詢問。

看著郵箱上麵溫先生三個字，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梨。

思緒走遠。

再回首，自己已經在去和溫華吃飯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