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日子不算無聊。
她住在她爸的房子裡，溫華還需要幾天才能回來。
伏井南時不時的來找她，拉她一起出去。
“聽說阿姨去風源找你了。”伏井南看著溫之聞的臉，試探地說，“我聽陳狗說的。”
“嗯，她說在附近工作順便過來看看。”溫之聞毫無情緒地說。
“阿姨她？”
“還行。”溫之聞知道伏井南要說些什麼，暑假發生的事情確實給她留下很深的影響，伏井南對她媽有些害怕是正常的。
“那就好。”伏井南點點頭。
“去滑雪嗎？風源應該沒有滑雪場吧。”伏井南看著溫之聞沒什麼興致的臉。
溫之聞思索片刻，點頭同意，“好。”
換好裝備後，溫之聞拿著手機對著自己自拍了一張，又拍了拍周圍的雪景。
不同於風源下了兩天就化的雪，這邊的雪又厚又深。
她發給了謝琛，即使對麵的頭像依舊是灰色。
伏井南過來。
“乾嘛呢？”
溫之聞搖頭，“沒什麼。”
“許久沒劃了，看你是不是還和之前一樣厲害。”
溫之聞挑眉，“開玩笑。”
沒給伏井南反應的時間便往前麵劃去。
晚上伏井南還想拉著她去酒吧喝幾杯，說幾個朋友都在。
被溫之聞拒絕了。
“明天去看外公外婆，還是不要玩的太晚。”
“少來，以前也沒見你這麼乖。”
溫之聞衝她淺笑一下，“走了。”
往前走去，手抬起向後麵招手。
溫之聞在外公外婆家待了幾天。
他們家就她媽媽一個女兒，智和也就到了她媽媽手裡。
好在她媽媽也爭氣，趕上國家大力發展外貿的順風車，發展前景好。
在她媽媽的管理下也開拓出了一係列彆的業務。
之前送衣服的智和物流便是由她媽媽帶頭拓展出來的業務。
所以她媽媽很忙。
她外婆總說她媽媽在較勁，在和那些看不起女人繼承家業的人較勁。
溫之聞點頭表示明白。
“你媽媽也不容易，畢竟現在她就你一個孩子了。”
溫之聞所有的情緒被強製壓下來，最後說一句她媽也不容易。
溫之聞沒說什麼，因為沒什麼想說的，繼續點頭。
手機一震，溫之聞打開，是謝琛的消息。
C：滑雪？
C：北方的雪確實和南方不一樣
謝琛坐在網吧裡，周圍都是煙味，他不禁咳嗽了幾聲。
鼻子有些難受。
看著聊天框內的照片，小心翼翼地保存到自己的收藏裡麵。
關耳：在網吧上網？
C：嗯
C：你在乾嘛？
關耳：在聽老人念叨
C：好話嗎？
關耳：不算
C：那就不聽
溫之聞抱著手機笑出聲，老人朝她看了眼，她馬上收住笑容。
賀國靠坐在沙發上，帶著老花鏡，手上拿著報紙，抬眼往她這邊看。
“今年過年我和你外婆要去海南那邊過年，你呢？”
“不知道。”
往年她會和她爸一去去爺爺家，後麵再和她媽約個時間，形式上的吃一頓。
但如果今年外公外婆會去海南過年的話，那她媽媽。
“我媽也跟你們去嗎？”溫之聞問。
“你媽那麼忙，怎麼有空和我們一塊。”
那就是一個人在北京過年了。
“你多花時間陪陪她。”外公說。
“好。”溫之聞點頭表示明白，“上次見她我還說想讓她和我爸還有我一起吃個飯。”
外公外婆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溫之聞拿起手機。
“如果一個人總是否定你...”
又繼續刪掉，她和她媽媽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這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
溫華回來後，她跟著一起去了趟爺爺奶奶家。
不同於外公外婆家冰冷的彆墅，爺爺奶奶家有著小家的溫馨，飯菜升起的煙火氣。
“我的寶貝孫女。”奶奶看見她便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在那邊上學都瘦了，吃不到奶奶做的好吃，都想了吧。”
“嗯嗯，好想奶奶包的餃子。”
她將頭搭在奶奶的肩膀上，閉上眼睛。
飯菜很豐盛，奶奶一直給她夾菜，最後碗都裝不下了。
爺爺在旁邊和溫華說話，“這次什麼時候走。”
溫華說：“年後幾天，阿聞那個時候也該開學了。”
溫之聞正拿著手機給餐桌上的飯菜拍照。
“這麼趕，注意身體。”
“我知道，爸你也是，我不在身邊你也要好好注意身體。”
爺爺還想小酌一杯，被溫華攔住。
“沒事的，玉禾上次帶我去醫院檢查了，我身體好的很，沒什麼問題。”爺爺話一出，溫華愣了幾秒。
“我媽？”溫之聞也看了過來，“我媽那麼忙，怎麼還有空。”
“人家有心，畢竟是我的兒媳婦。”爺爺趁著大家不注意，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前兒媳。”溫華搶走他的酒杯，放在了自己桌子旁邊。
“你！”爺爺略帶生氣的指著他。
直到飯吃完，溫華也沒讓他爸喝一口。
溫之聞幫忙收拾完碗筷，見他爸坐在沙發上。
抬腿走了過去。
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父母在那件事發生沒多久後便離婚了，而她一直跟著母親，直到自己受言語打擊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那天她實在受不住，她感覺自己不再是溫之聞，完全在失去自我的邊緣。
她撥通了一個電話。
平時一直撥不通的電話，直到那天她打給了張叔。
這通電話才被接聽。
她向裡麵呼救，後來她便跟著她爸了。
溫華先開了口。
“你媽說今年要不要一起過年，你怎麼看。”
溫之聞沒能想，這件事還有後續，最後笑著回應，眼裡帶了些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期待。
“我都可以。”
除夕那天，久違地坐在一起吃飯。
溫之聞看著她爸媽同框都有些不習慣。
她埋頭吃飯，桌子上的飯菜精美，色香味俱全。
完美的有些假。
兩人都沒有時間下廚，這個還是讓飯店送過來的。
“高中去風源讀書，我雖然不滿意，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反對，不過大學一定要回來北京。”溫之聞看的出來她媽媽憋了很久，最後忍不住說了出來。
溫之聞聽著也不說話。
“聽到沒有？”
溫之聞悶聲應下。
她又接著說：“學金融或者貿易，將來直接來公司。”
溫之聞有些聽不下去，她爸及時開口：“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等到時候再決定也不遲。”
“不遲？”賀玉禾情緒突然被激發，“在北京什麼都安排的好好的，你突然將她送去風源，她能跟的上嗎？那邊高考有多難你不知道嗎？”
“你得相信她。”溫華放下碗筷，看著她的眼睛說。
“相信她？要是沒我管著，她能有什麼出息。”
話音剛落，溫之聞默默放下筷子。
一樣的，不會變的。
這幅場景她已經見過太多次了，在兩人沒有離婚之前，那件事都發生之後。
所有人都要她體諒賀玉禾。
那誰來體諒她呢？
破碎的家庭，失去的親情。
原以為聚在一起就可以找到，但現實確一如既往。
她後悔了。
不該提出一起過年的。
讓大家都過不好這個年。
溫之聞起身，離開飯桌。
麵色平靜，仿佛這不是她家的年夜飯，一點也不重要。
走上樓梯，她躲在牆後。
底下傳來說話聲。
“大過年說這些乾什麼？”溫華壓低聲音說。
“要不是你，我至於說這些東西嗎？”賀玉禾靠在椅子上，“我就想讓她跟我回去，是你說一起吃飯可能孩子會更樂意一些，現在好了，我就說我不能和你見麵，我們八字不合。”
溫華沉默。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乾了些什麼，孩子才會願意跟我去風源。”
“賀玉禾，你腦子呢？”
後麵的一係列爭吵，溫之聞沒再繼續聽下去。
她推開自己的房間。
這裡剛回來的時候就被人打掃過，她坐在自己的床上。
聽到樓下咚的一聲，應該是她媽媽生氣離開。
一切恢複平靜。
她不是很想要這份平靜。
太安靜了，太冷清了，像是要將她吃掉一樣。
雙手在身側摸索，拿到手機後打開。
便利貼上的號碼早就存在手機裡麵，溫之聞點開通話，撥打了過去。
“嘟——嘟——”
溫之聞在心裡倒數十個數。
“喂？”電話被接聽，熟悉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有些失真。
見對麵沒說話，謝琛又問了句，“喂？是溫之聞嗎？”
老家周圍沒有網吧，上網不方便，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溫之聞取得聯係。
於是將希望寄托於電話，希望對方能打電話過來。
而他，不敢主動打擾。
“謝琛。”溫之聞聲音有些悶悶的。
“感冒了嗎？”謝琛感覺她情緒不對，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天冷了多喝點熱水。”
對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會的，那你也多喝熱水，彆和我一樣感冒。”溫之聞逗他。
“真感冒了嗎？”謝琛總感覺不止這麼簡單，但聽見她笑了，又好些。
“差不多吧，總會好起來的。”溫之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於是選擇不說。
“你們那邊吃年夜飯了嗎？”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大概吃了吧。
“吃了，我們這邊下午一兩點就吃了。”
“這麼早？”
“習俗。”
“那你吃了什麼？”
謝琛愣了一下，“你等一下。”
隨即溫之聞便聽到一些動靜。
“吃了雞肉粉絲湯，炒鴨肉，還有豬肘子，蛋餃...”
謝琛像是在報菜名一樣，一個不落的說著。
溫之聞正聽著，突然耳邊傳來鞭炮聲。
“你們那邊在放煙花嗎？”溫之聞問。
“嗯，在放。”
“可惜我們這邊禁煙，看不到美麗的煙花了。”
“那我錄下來，到時候發給你看。”
外公的這個手機不是智能機，拍的視頻感覺也不是很清楚。
“沒事，我耳朵已經聽到了。”
聽到了熱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