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拿起手槍朝緊追不舍的怪物連開了三槍,理所應當地毫無用處。
分泌著沾液的肥胖臃腫的蛞蝓兼之扭動與蠕動著前行,速度卻異常驚人,且手槍對它的攻擊毫無作用,留下的傷口甚至不能貫穿它的身體,在紫色的粘液覆蓋下一兩秒就迅速愈合。
該死。
貝爾摩德咒罵了一聲,她既甩不掉它,也無法反擊,偏偏蠢蛞蝓就盯準了她一個人,讓她隻能狼狽地在貧民窟中逃竄。
她剛結束了一個棘手的任務,腿上還有傷,根本跑不多快。
"水,水,討厭水,離開水……"無意義的嗡鳴在怪物口中重複,抖動著層層疊疊的贅肉撲向貝爾摩德。
陰冷惡心的氣息猛然上漲,黑色的不明煙霧包圍了她的周身。如墜冰窟,靈魂都像要被凝固。
“!”
凜冽的刀鋒留下一道銀芒,細微的破空聲伴隨著皮肉綻開和血肉飛濺聲。
……
貝爾摩德大口喘氣,看向救了她一命的人。——一個出離年幼的女孩,至多12歲。
怪物吃痛怒吼,囈語也變成了"殺掉你",泉水般噴濺的紫色血液幾乎淋遍了整條小破巷子,也濺上了女孩有些破舊的衣服。
女孩不悅地皺了下眉,暗紅如深黑的眼睛在閃爍的路燈映襯下詭譎可怖,冷漠的目光停在怪物身上,與眼眸同色的煙霧也出現在她身邊——像地獄邊境爬出來的厲鬼。
"擠·扁·吧。"
幾乎撲到她麵前的怪物在這一刻忽然像被無形的萬斤重物重擊,如氣球一樣砰地炸破。
聲音中莫名的扭曲感像直接敲擊在靈魂上,以至於貝爾摩德感到了一陣眩暈,然後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飛濺的肉塊和血已經濺滿了她的衣服。
——絕對的力量壓製。今天發生的事已經遠超貝爾摩德的見聞,先是被醜陋的怪物追逐,狼狽反抗,然後是一個神秘陌生的孩子出現,以絕對的力量壓製乾掉了怪物。
畫麵似乎定格在這裡。
貝爾摩德撐著破巷斑駁的牆麵大口喘氣,而陌生的孩子沒什麼表情地將目光移向她,不帶喜惡。
殘肢和血液忽然開始消退,連被浸染的衣服也恢複乾淨。
剛才的一切像夢一樣荒唐。
被她注視著的貝爾摩德這才能清楚也看見她,忽明忽暗的路燈投下繁複的光影,暗沉的眸色如乾涸的血跡,蒼白的皮膚幾乎可見青色的血管。
貝爾摩德定定地看著那個孩子。
她想起女孩兒方才冷冽滿臉陰沉的眸色,居然有一種莫名、不合時宜且異樣的憐惜。
——一個幼童有這樣一份力量,如同惡鬼淌過三途川暗沉寒冷的死水溯回人間,附骨之蛆般的惡意與潮意揪扯靈魂,常人僅是觸碰就有的感受,這份力量的主人,貝爾摩德走神時想,行走在骸骨積堆的荒原上、亡魂悲音奏歌的深淵邊也不外如是了。
……
……
她真是個心大的女人。
這次的世界應該沒有超格的力量,我的誤入才導致了一小小部分咒術世界的力量零落——而她想必也沒見過咒靈和咒術師。
我覺得我有必要安慰她一下——雖然今天之後我就決定退休了。
"你,"我躊躇醞釀詞句,儘可能不產生歧意,"彆害怕。我也可以消除你的記憶的。"
……
和陌生人在這種情況下交流實在大糟糕了。
……
不知道這句話被她理解成了什麼,很快冷靜下來的金發女人看起來很遲疑。
“……”
她其實長得很漂亮,亞裔長像,鼻梁高挺,眼角微微上挑,有種張揚淩厲的美感。金色波浪卷發被草草束起,此時略顯淩亂,有幾縷由於劇烈運動被汗浸得貼在臉上——em,我願意為她多留一點耐心——經曆了這麼多世界後我的脾氣好了很多。
而金發女人卻是對我很淺地笑了一下,麵色柔和:"不用了。"
她頓了一下,我想她應該是拒絕我讓她物理失憶的提議,而她又說:"這樣也許有些突兀,但,願意來我家坐坐嗎,給我一個機會感謝你吧。"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很快就答應了——於這個世界我是明晃晃的黑戶,能和權重人物產生聯係能讓它少排斥我一點。
……
——但是,事情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這樣。
被套話後被套路,麵前就放上了一份領養的材料。
"……"
"小悠是感覺太突然了嗎?"和我交換半姓名了的莎朗·溫亞德坐在我身邊,在注意到我的沉默後很是溫柔地說。
……
……
貝爾摩德的目光和那個孩子碰在一起,對方有些彆扭地偏開頭去,抿了抿嘴,就像是生怕哪個字驚激到這個剛受驚的人。
是一個很溫柔的孩子啊。
"願意讓我收養你嗎?小悠。"
貝敗摩德驚異於她對小鳥悠天然的善意……這也許可以歸咎於對方的救命之恩,或者過於鮮明的疏離感。
其實組織的千麵魔女還是很會照料小孩兒的,貝爾摩德有些奇異地想。
……
……
其實我很快意識到了她是誰,遲來上線的係統慢吞吞地吐出了掃描結果。雖說十分不詳細,比如溫亞德女士的。
[貝爾摩德,真名不詳,酒廠摻水酒。]
[:)]
多少讓我有些意外,居然直接來到了故事開始前的六年,而反派酒廠未來摻水酒之一的貝爾摩德提出了收養的提議。
"……"
[叮凍!千麵魔女貝爾摩德向你發來主線邀請!]
[……太無聊了。]
窒息。
但總之,我接受了她的邀請。
很好理解吧,像我這種早在第一個世界就手上染有人命的人說什麼也不可能做紅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