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碧城這邊,施玖話語一落,周圍立即寂靜了起來,她的眼前一黑,轉頭一望,才知道筠軼將燭火熄滅了。
正當施玖以為筠軼想要對自己行不軌之事之時,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施玖嚇得想要掙紮,筠軼在她的耳邊警告道:“彆動!”
施玖硬著頭皮不動彈,整個身子都緊繃著,將自己露出來的銀針偷偷收回袖中,心裡打著算盤,若是筠軼要對她做什麼,她隨時推開他跑路。
可等了好久,筠軼壓根就沒對她做什麼,她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眼皮子就像掛著鉛一樣,一點都睜不開。
等到施玖徹底昏睡過去之後,筠軼才放開她,她才從他身上重重地滑落到地上,看著地上的施玖,筠軼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黑暗中他的麵龐和左手出現了黑色的鱗片,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昏睡在地上的施玖。
方才趁著筠軼靠近自己,施玖從自己的袖中取出銀針,在他不經意之間,劃破了他的左手,想要取他的血,卻不知筠軼反應這麼快。
當然,筠軼壓根就不知道施玖在自己的左手上插針取血,他以為的是自己的身體對施玖有一種特殊的反應,能讓他顯出真身。
或者說,沐雪琴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隻有讓她祭祀,他也許就可以成為正常人。
很多人都說他是魔頭,但是從來就沒見過他的真麵目,因為見過他真身的人全都被他殺死了。
筠軼之所以要娶沐雪琴不單單是要折磨她解恨,更多的原因是為了讓她為他放乾血祭祀,下個月十五,便是她的祭祀之日。
施玖再一次醒來,那已經是第二日了。
施玖頭痛欲裂,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地麵上,自己的身體就像是摔過一樣,這疼一塊,那疼一塊。
不對,她就是摔過!
施玖從地麵上爬了起來,她根本來不及想昨晚筠軼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她趕忙從自己的袖中抽出那根銀針,看到那隻銀針乾乾淨淨地閃了一下光,施玖一拍自己的腦袋。
“忘了取他的血了!我怎麼到關鍵時刻睡著了呢?這針怎麼一點點血跡也沒有留下呢……”
施玖一陣懊惱。
便在這時應鐘推門而入,她身後還跟著幾名宮婢,其中就有昨日送施玖過來的那名宮婢,一看到施玖,她便滿臉怨氣。
施玖昨日未見過她的真麵目,自然沒有認出來,不過在她開口說話的那一刻,施玖便想起來了昨日那一遭。
“憑什麼將我分配給她!”她小聲嘀咕著。
周遭的人都沒有聽到她在嘀咕著什麼,但施玖不同,她自小就耳力驚人,和常人不同,能聽到常人聽不到的聲音。
施玖抬起眼眸,放眼望去,之間那名宮婢膚白如脂,麵若桃花,額間還有一顆美人痣。
姿色不錯,做一名宮婢可惜了。
施玖忍不住在心中讚歎。
“你叫什麼名字?”施玖收起自己的心思,走到了她的麵前。
雖然有些不服氣,但她到底是下人,這時候在應鐘麵前更加不能像昨日一樣亂了分寸。
“瑾巳。”
瑾巳原以為施玖問了她得名字之後,會想法子報複昨日她怠慢之事,可施玖卻一點目光也不再給她。
施玖瞧著這幾名宮婢,她沒認得幾個,也不打算使喚她們,她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取到筠軼的血,回到楓葉穀去研究。
“你們王上如今在何處?”
應鐘答道:“王上如今在閣樓用午膳。”
“帶我去找他。”施玖作勢要走。
應鐘攔住了她,畢恭畢敬說道:“王上吩咐了,在下個月十五之前,王妃你都不能出白宮半步。”
施玖腳步一頓,看著應鐘。
“所以你們是來監視我的?”
“是也不是。”
敢情她剛剛還想著不使喚她們,原來是來監視她的。
施玖隱隱約約中瞧見旁邊有個目光一直注視著她,待她一望,便消失了。
閣樓,筠軼用完午膳之後悠閒品著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風一般,一溜煙便到了他的麵前。
筠軼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才將茶杯放下。
“如何?是不是她?”
小白坐到筠軼的對麵,開口說道:“還不確定,待我取她的血一試。”而後他又挑眉一道,“你怎知沐雪琴的血能解咒?”
在場的還有夷則伺候著,筠軼並沒有叫她回避,毫不忌諱地說道:“當年我族有個人將沐雪琴傷到,她的血立即將那個人的血溶解,變成了紅血人,紀國國王惶恐,怕我族會知曉此事,才將我族滅了。”
“哦?那如今那人身在何處?”
“死了,或者沒死,我也不清楚。”
夷則聽著屏住了呼吸,眼神完全不敢亂瞟,但她卻引起了小白的注意。
怕接下來的話會被她聽了去,便叫她退下。
待閣樓裡隻剩他們二人,小白才開口說道:“這有個外人,你還敢議事?”
筠軼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小白麵前,淡淡一道:“她是我的人,不是什麼外人,再者,好像是你先開口的吧?”
小白一陣苦笑,不再言語。
話說夷則被小白遣退下去之後,便來到了白宮來找應鐘。
隻見她站在弓形門前,往白宮內一瞄,看到應鐘就在施玖一旁伺候著,她便沒了下一步動作,轉身走了。
施玖坐在白宮殿前,雙手支著下巴,發著呆,在想如何在這一大幫宮婢的監視之下,偷偷溜出去,找到筠軼,取到他的血。
眼前便出現了夷則偷瞄的小腦袋,她立即回了神,眼看她就要遠走,施玖扯了扯應鐘的衣袖。
“你去瞧瞧前麵那名宮婢,她方才鬼鬼祟祟的,定是有什麼事。”
應鐘定睛一看,是夷則,她們從小便相識,雖然沒有看清她的麵目,但是她得背影應鐘是最熟悉不過了。
應鐘心裡也是一慌,夷則向來是最穩重的,這會突然來白宮,定然是來找的她。
應鐘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施玖,施玖這會才想起來昨夜偷聽的那一番話,就是夷則和應鐘所說的。
施玖眼珠子一轉,微笑道:“若是找你的,便是有急事找你,你去吧。”
應鐘看著夷則漸行漸遠的身影,微微蹙眉,“這……”
她到底是筠軼欽點派下來伺候施玖的一等宮婢,若是她這會因為私人事情,把施玖看丟了,那麼她便罪大了。
瞧著應鐘絲毫不動的步子,有些左右為難的模樣,施玖也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便說道:“你去將她叫回來也成,就說我有話問她。”
應鐘不明施玖為何非要她去找夷則,但她也沒有多想,點頭應下便邁開步子,上前追夷則去了。
眼看應鐘不在身旁,施玖便自在多了,不過她得身旁還有瑾巳看著,施玖扭頭看她,淡淡一道:“你給我沏茶去。”
瑾巳心裡明白施玖想要支開她們,她偏不如她的願,嘴巴一張一合:“我若是也走開了,王妃你跑掉了,王上可饒不了我。”
瑾巳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來,讓施玖頓時啞口無言。
施玖從頭到尾打量了瑾巳一眼,一道:“我想起來了,昨日那個宮婢便是你吧?若是我將昨日之事告訴王上,說你輕怠我,你該如何?”
瑾巳把頭抬得極高,滿臉不在意。
“王上都將你軟禁在白宮了,就算你告訴了他,他也不會為了你而處置我。”
施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心高氣傲的宮婢,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裡,沒有應鐘那樣明白自己的地位,恭恭敬敬對她,當她是主子。
施玖轉頭看向門口處帶著夷則回來的應鐘,心知自己這會甩開瑾巳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她隻能看著應鐘慢慢回來看著她。
夷則和應鐘都是很守規矩的宮婢,見到施玖行禮後,才起身說道:“王妃找奴婢所為何事?”
施玖拍桌而起,吼道:“你是哪個宮的?怎麼伺候的?跑到我這白宮鬼鬼祟祟的想要乾什麼?!”
夷則和應鐘嚇了一跳,當即跪下,夷則急著解釋道:“奴婢方才隻是想要來找應鐘,瞧瞧她說說話,並沒有鬼鬼祟祟。”
施玖板著一張臉,火氣衝衝,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但她看向夷則的目光卻帶著一絲愧疚。
方才若不是瑾巳與她頂嘴,她早就能抽身離開了,也不至於在這裡演一出戲,欺負夷則和應鐘這兩個老實人了。
而閣樓這邊,筠軼和小白正暢談著,忽然有人急匆匆來報。
“王上,白宮那邊出事了。”
筠軼和小白相視一眼,小白的眼中藏不住笑虐,筠軼瞪了他一眼。
既然施玖出不了這白宮,那麼她便鬨事,將筠軼引來,隻要能見到筠軼,那麼她便有取血的機會。
施玖暗暗在心裡誇讚自己聰明,臉上卻還是怒氣衝衝,她居高臨下看著夷則,頗有一副主子的模樣。
應鐘忙著給夷則解釋:“夷則是王上身邊伺候的,平日裡是最懂得分寸的,還望王妃明察。”
施玖聽著應鐘這話,心中暗喜。
既然是筠軼身邊的人,他不得不來白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