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來後,雲憐烤了一個小雞翅上去。
烤肉店突然響起川劇變臉的開場歌曲,這家烤肉店的特色就是不固定時間表演節目。
大家都朝演員看過去,熟練的變紅臉變藍臉,十分精彩。
雲憐非常配合,到精彩的部分一直隨大溜拍手叫好。
表演快結束時,雲憐突然想起來自己烤的雞翅要糊了,趕快轉回身,眼神掃過烤盤,卻沒看見雞翅,以為被誰吃了,收回眼拿筷子想再烤一個,卻看見烤的外皮顏色相當完美的雞翅在自己的盤子裡。
她扭頭,看向季澤宇。
季澤宇看她一眼,沒什麼表情。
兩人無話,氣氛變化。
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好,處處細心的幫她。
為什麼。
雲憐埋頭吃雞翅,腦中反複思索這個問題。
喜歡她?
可能性有但不大。
畢竟像季澤宇這樣的天之驕子,身邊從來不會缺少有錢又漂亮女生。雲憐自知自己也是個大美女,但她的家世遠遠比不上季澤宇,更比不過季澤宇那一圈子裡的女生。
雲憐沒遇見季澤宇之前從沒有自卑過,畢竟她的臉蛋,身材樣樣極品,雖然是爹不管娘不問,但也沒有缺錢到什麼地步。從小周圍的男生或多或少都對她示好,狂熱追求的,一直轉賬卑微舔的,她也都見識過。
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很大,可季澤宇,他卻勝她一籌。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她看來,感情變成了一場博弈。
誰輸誰贏很重要,可對季澤宇,她不怕出醜,她想試一試。
*
雲憐欠季澤宇那麼多錢,她著急想還上。
她突然想起來她爸媽在她小時候,給她買過許多金首飾,現在金價這麼高,賣了也合適。
雲憐說乾就乾,找到兩個金手鐲和金戒指,揣包裡就去黃金回收的地方了。
商家能給價六千四,雲憐一閉眼直接賣了。
錢一到手就給季澤宇轉過去了。
季澤宇那頭很長時間都沒有動靜。
“胡了。”雲憐推牌,手機屏幕一閃,季澤宇的消息彈進來。
“上哪整的。”季澤宇問。
“我爸給我的。”雲憐撒謊眼睛都不眨一下,“來打麻將不。”
“位置。”
雲憐自從那把胡了之後就一直沒胡過,這會兒季澤宇來,她眼睛都冒光,趕緊招手讓他替自己。
“來一根兒,宇哥。”雲憐殷勤似的獻煙,還貼心的幫忙點火。
“有點錢就來玩兒啊。”季澤宇挑眉。
“反正我也沒事乾。”雲憐解釋,“晚上去喝點不。”
“我都行。”季澤宇抓牌,一副爛牌僅用這麼一會兒時間就被他打的馬上要胡了。
“我請你喝酒。”雲憐搬了一個凳子坐在季澤宇旁邊,她突然湊近季澤宇,“彆拒絕。”
季澤宇心瞬間跳的慌裡慌張失了節奏,但麵上,卻看不出半點破綻。
他勾唇淺笑,“不拒絕。”
他打麻將是真厲害,腦子反應快,最主要的,手氣也好。
但雲憐前麵輸太多了,最後沒挽救回來,輸了些錢。
“我轉你。”季澤宇直接撥開雲憐,掃了上家的收款碼。
雲憐呆愣,她看著季澤宇快速的輸入支付密碼,沒有一點猶豫。
可能那些錢對他來說微不足道,雲憐也完全負擔的起,可這種感覺,卻很奇妙。
“走。”季澤宇看著雲憐還坐在位置上,拿起自己外套搭在手臂上,扭頭喊她。
“來了。”雲憐踩著小高跟,拎上包幾步跟上去。
“喝酒還有誰去,可以坐我車走。”季澤宇跟雲憐說,順手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沒有,就咱倆。”
季澤宇手把著車門框上,雲憐說這話時尾音調的很繾綣,引誘意味十足,他側頭,對上雲憐媚態萬千的大眼。
“行。”季澤宇關上副駕駛的車門。
雲憐這一路都在想去酒吧玩什麼能增進感情。
抓手指?小姐牌?敲七?虎牌?
沒有一個是倆人能玩的了的。
真心話大冒險?
好土。
早知道叫幾個人去輔助她了。
進了酒吧,營銷離老遠看見雲憐,跑過來接待。
“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營銷是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
“能給我弄個小卡嗎?”雲憐挑眉,手自然的抓在季澤宇的胳膊上,借此跟營銷表明來意。
營銷連看季澤宇好幾眼,忍不住讚歎了句,“是真帥啊。”
“那當然了。”雲憐肯定道,語氣裡有些驕傲在。
男人的容貌女人的榮耀。
季澤宇倒是不介意雲憐的這些小動作,他除了跟營銷簡單的打招呼之外,沒有說任何話,任由著雲憐的那些讓對方誤解的動作。
營銷很給麵子,開了一個離台很近的小卡座。
雲憐點了20瓶動力火車。
“夠喝嗎?”雲憐歪頭問季澤宇。
“嗯。”
動力火車的酒勁不大,像飲料一樣酸酸甜甜,口味豐富。
雲憐坐的離季澤宇近了些,她見季澤宇沒有反應,胳膊自然的貼上季澤宇,小手指翹起,輕輕摩擦季澤宇的手背。她的目的,她的挑逗,大大方方的展現出來,毫無隱藏。
季澤宇始終沒有動作,他沒有上雲憐的勾。
“你愛喝哪個味道的。”雲憐挑起話題。
“這個。”季澤宇指了指菠蘿味的。
“我愛喝這個。”雲憐拿起漿果風味的,倒入杯中,“你知道他的全名是什麼嗎?”
“誘惑。”季澤宇沒給她施展手段的機會,“我這個叫純情。”
“你…,”雲憐一時無話,想了又想,道,“那是挺符合你的。”
“我嗎?”季澤宇坐在沙發上懶懶的笑,笑聲很迷人,像玉石碰撞在一起發出的美好的聲音。
“你笑什麼?”雲憐勾起嘴角問,“怎麼,你不會跟我是一樣的人吧。”
她從來不否認自己的壞,曾經所做的一切,她不演不裝,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任何一麵。
渣的明明白白。
“你是什麼樣的人?”季澤宇抓住她的話岔。
“我啊,你怎麼聽說我的,我就是什麼樣的。”
“我不信彆人說的。”季澤宇沉默了片刻,快速且認真的說道。
他的否定簡單乾脆,酒吧迷亂的燈晃過來,雲憐看著季澤宇的臉,有片刻失神。
“你覺得我怎麼樣?”雲憐喝了整整一杯酒,問道。
“什麼怎樣?”季澤宇假裝拉扯。
“就是,你對我的感覺。”雲憐突然停頓,眨了眨眼,“就比如,我喜歡你。”
季澤宇剛夾起來的冰塊掉在地上,酒吧裡突然一瞬安靜,又猛的燃起嗨歌。
“這是舉例嗎?”季澤宇笑了一下,問。
“嗯。”雲憐點頭,點了一根煙夾在嘴裡,觀察著季澤宇的表情。
季澤宇沒吭聲,酒吧的燈光現在聚集在舞台上,沒有光照,他的眼神也暗下來。
雲憐抽了一口煙,突然湊近季澤宇的耳邊。
“是舉例,當然也是我對你的真實感覺。”
撩。
就使勁撩吧。
季澤宇喝了一口酒,強迫自己的心冷靜,淡定下來。
一杯下去,也沒有任何用。
真是丟人啊,多大了,還會被撩一下就心跳加速的。
“嗯,我知道了。”季澤宇又懶懶的靠回沙發背,表現的那樣隨意輕鬆。
“季澤宇,你會接吻嗎?”雲憐湊近他,她一隻手攀上季澤宇的臉,刀削般精致立體的臉,摸起來手感就是不一樣。
季澤宇沒有躲開她的手,反而是就著雲憐的手看向她,神態自若,“我還真不會。”
而後,又緩緩道。
“要不”
“你教教我?”
雲憐見招接招,脫口而出一句好啊。
而後她雙膝跪在沙發上,高跟鞋的鞋頭陷入沙發柔軟的皮墊上,她雙手環著季澤宇的脖子,輕輕的貼上他的嘴唇。
宛如蜻蜓點水,但她沒有離開,而後和季澤宇對視,笑的如同一個妖孽。
季澤宇懂她的心思,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稍稍用力,兩人的唇相撞,季澤宇輕輕伸入舌頭,慢條斯理的,綿延不斷。
連接吻都這麼溫柔。
雲憐受夠了他一點一點的磨,她反過來主導著,大口大口的親吻,快速的攪動,神經線快速敲擊著。
一首歌結束,兩人才勘勘有了些距離。
雲憐還是摟著季澤宇的脖子,她眨了眨眼睛,“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親朋好友。”季澤宇開玩笑道。
“哈哈。”雲憐被逗笑,“不想跟我深入了解一下嗎?”
“親朋好友還不能這樣。”季澤宇明白她話中的意思,繼續和她打拉扯戰。
“那好吧。”雲憐佯裝無趣,放開手,又坐回沙發上,點了根煙。
“你等我一下。”季澤宇出去。
雲憐看著他的背影,狠狠抽了一口。
她怎麼變得這麼被動。
酒吧逐漸安靜,到點了,有的人喝多了有的人困了,雲憐等待著,一分一秒都過的很慢。
雲憐等的不耐煩了,心裡也窩火,把盒裡最後一根煙抽完,準備拿包走。
剛起身,看到一束精美的花出現在她的眼前。
雲憐扭頭,看到季澤宇帶著溫柔笑意的極其帥氣的臉。
“進展太快了,沒準備好什麼。”季澤宇有些抱歉道,“但一束花還是來得及。”
“雲憐,我也喜歡你。”
“在一起可以嗎?”
從第一次見你開始,我的世界裡好像開始有了色彩,我的眼睛隻能注意到你。
雲憐談了這麼多戀愛,但此刻她的心卻前所未有的亂,震驚,感動,幸福,幾種感情摻雜在一起。
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
任何糟糕的事她都可以一聲不吭的扛下來,但此刻的幸福,卻讓她落了淚。
“好。”雲憐抹了一把眼淚,收下了這捧花。
她知道季澤宇是一個極其有涵養的人,不可能不清不楚的和一個女生親吻,她這把算是賭對了。
兩人離開酒吧後,誰都沒提回家,季澤宇開了老遠的車,帶雲憐吃一家無菜單料理。
雲憐看見這高大上的裝修,眼睛都亮了,她不會因為自己沒吃過或吃不起就露怯,而是大大方方滿心歡喜的去體驗。
她著急下車,車門卻被鎖。
“彆下車。”季澤宇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神情濃烈的看著雲憐。
“親一個?”雲憐猜測他的意思。
“你過來。”季澤宇沒動,一幅等待雲憐投懷送抱的樣子。
雲憐單膝屈在副駕駛座上,胳膊纏住季澤宇的脖子,兩團柔軟的肉在季澤宇身前蹭來蹭去,她輕輕的貼在季澤宇耳邊吹氣。
季澤宇被撩撥的實在受不住,他扣住雲憐的頭,咬著雲憐的嘴唇。
“我要上不來氣了。”雲憐掙脫開。
車內突然陷入沉默,季澤宇點了根煙壓抑燥欲,他給雲憐遞了一根,雲憐張嘴,季澤宇直接遞到她嘴裡,還給她點上火。
雲憐穿的很少,極薄的布料裹著她雪白輕盈的皮膚,她側頭抽煙,長發被披在一側,美出一種新的境界。
季澤宇從後排拿了一個他朋友落在車上的棉襖遞給雲憐,讓她穿上。
“我不穿,就這麼兩步道。”雲憐拒絕。
“挺遠,穿上吧。”季澤宇給雲憐薅起來,把棉襖披在她上,“胳膊套進來,聽話。”
“我不。”雲憐把披上的外套抖掉,朝季澤宇挑挑眉。
季澤宇沒理她,好脾氣的又幫她披上。
雲憐直接把外套脫下來團起來塞給季澤宇,而後心一壞,貼在季澤宇耳邊說,“我要穿你身上的。”
季澤宇剛有點竄上來的火一下子熄滅了,滅的徹底。
真會撩啊。
他貼著雲憐的臉輕輕親了一下,而後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則穿朋友的那件。
季澤宇把車鎖按開,下車,快跑兩步,把雲憐那邊的車門打開。
“你一直這麼紳士嗎?”雲憐把著季澤宇的手下車。
“公主是不需要開車門的。”季澤宇笑著說,晚風吹亂他額前的發,他眼眉低柔,唇角勾勒的弧度令人著迷。
少年的情話總是伴著笑意的,許是正當意氣風發覺得矯情,覺得肉麻,但卻有最飽滿的愛,最真摯的愛。
餐廳的服務生過來為兩人打開大門,領進一處包廂。
“這位是米其林7星廚師弗朗西斯,接下來的料理將由他為你們製作。”服務生為二人準備好餐具和一點前菜。
“怎麼吃。”雲憐用叉子叉起一個麵包,問。
“看我。”季澤宇叉一塊,放到嘴邊咬了一口,而後挑眉問,“學會沒?”
雲憐噗嗤一下笑出聲。
主廚做好了第一道菜,但依舊是前菜。
他用英文交代這道菜的食材和靈感,季澤宇點頭,用標準的英音和他交流了幾句,主廚點頭。
雲憐聽不懂他倆說什麼,畢竟她英語隻考八分,她也不打算參與,低頭吃著這個法棍片上裹著西紅柿奶酪蒜茉的東西,看著好看,吃著挺怪。
不難吃,就是怪怪的。
“怪味。”雲憐總結。
季澤宇點頭同意她的說法,順手給雲憐倒了杯氣泡水。
很快又上來一道菜,擺盤非常精致,一盤隻有兩隻。
“這下麵是什麼。”雲憐用叉子戳了戳,舔了一口。
“牛油果,這個應該是歐芹葉。”季澤宇看了一眼,答道。
“this salmon is smoked,I think your wife can accept it.”主廚解釋道。
“Please make more food that can be accepted by people who have just come into contact with it.”季澤宇怕雲憐適應不了一些怪味的西餐,囑咐廚師做一些稍大眾化的食物。
“這個三文魚好吃。”雲憐分享心得。
廚師和雲憐對視,雲憐想了半天,豎起大拇指,說了一句,“goodgood。”
廚師笑,“thanks.”
季澤宇看到這一幕,笑的肩膀一顫一顫的。
“你笑啥。”
“你太可愛了。”季澤宇脫口而出,笑意不減。
“切,給我倒水。”雲憐指著杯。
“沒了,點飲料吧。”季澤宇叫來服務生,點了一個大杯西瓜汁和度數低的調酒。
而後主廚做了許多偏日料的食物,和一些精致的中菜。
他用英文跟季澤宇介紹,季澤宇就簡單跟雲憐翻譯一遍。
最後廚師怕兩人沒吃飽,做了一道黑椒菌菇牛排炒飯,香氣騰騰,雲憐看的直流口水。
“very good。”雲憐忍不住又誇了一遍廚師。
“I figured you'd like it.”廚師笑著回應,而後看向季澤宇,“Your wife is a lovely, simple person.”
“Thank you, I like her.”季澤宇點頭應道。
黃色暖光打在他臉上,冷冽的輪廓也稍顯柔和,他點頭肯定,沒有半分猶豫。
雲憐這句聽懂了,她放下勺子,喝了口西瓜汁,輕輕勾住季澤宇的手指,“I like you”
她說完總覺得少點什麼,想了半天,補充一句,“too”
惹的季澤宇和廚師直樂。
“I think you should teach your wife English.”廚師開玩笑道,讓季澤宇教雲憐說英語。
“I would say that's enough, As long as she's happy.”季澤宇並沒有就著他的話說,而是說自己會就夠了,雲憐隻要開心就可以。
雲憐聽不懂這些,她隻看著季澤宇的眼神,那快要溢出來的溫柔,眉眼彎彎含笑。
在聊什麼。
會是她嗎?
她恨自己此刻聽不懂,想掏手機下個翻譯器,但兩人已經結束了對話。
“吃好了嗎?”季澤宇問。
“yes。”雲憐甩出一個單詞。
“OK,let's go。”季澤宇配合她,幫她把外套穿好,還順帶拉上拉鎖。
雲憐跟廚師說了句再見,而後和季澤宇往外走。
到了大廳季澤宇去結賬,兩人一頓吃了一萬二。
雲憐不敢看這串數字,看季澤宇付款感覺自己肉都疼。
“真貴啊他家。”兩人回到車上,雲憐係好安全帶之後忍不住吐槽。
“在咱這邊算最高檔的價位了。”季澤宇發動車。
“沒有你我可能一輩子都吃不起。”雲憐突然感慨了一句。
“一頓飯哪有這些說道。”季澤宇揉了揉她的頭發,“送你回家,有點遠,要不睡一覺。”
“我不會放這個椅子。”雲憐搗鼓半天。
“我來。”季澤宇摘了安全帶俯身過去。
兩人貼的很近,雲憐的大腿就明晃晃的在那兒,季澤宇沒把左手放在她腿附近,而是搭在了車前麵的儀表架上做一個支撐點。
親都親過了,還裝什麼。
雲憐雖這麼想著,但心底還是默默給他加分。
倆人剛在一起,一些邊界感還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