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漿鬆糕布丁(1 / 1)

祝曉淋在衛生間咯噔的心,在聽完田蜜的話後,終於碎了。

田蜜拍了拍祝曉淋的後背,表達鼓勵。

兩個人的談話到此為止,祝曉淋強顏歡笑地融進人群中。

直到一幫人在包廂喝夠了,要轉午夜場時,祝曉淋先行告辭離開。

夜空繁星點綴,商業街上霓虹閃爍。

四月末的天,熱氣還沒湧上來,入了夜起風,吹到人身上,冷的打哆嗦。

祝曉淋站在交錯縱橫的街道上,揮手送彆載著好友們的SUV,喧囂聲漸遠。

出門時夜色還沒完全暗下來,於是沒穿外套的後果是,祝曉淋冷的抱臂送走好友,然後獨自打個噴嚏。

她摸摸鼻子,是誰在罵她?

聚會的這條商業街離祝曉淋住所不遠,大概五六百米的路程 。

祝曉淋從包裡摸出手機,手機鎖屏顯示,晚上北京時間九點半。

她“嘖”了聲,把手機放回去,調出手機導航,根據導航的方向往家走。

祝曉淋本想給司機打電話來接她,轉念一想,這個點中老年人應該都快睡覺了,彆為這幾百米折騰一趟。

距離不遠,加上她穿的平底鞋,權當散步。

臨圻這兩年發展飛速,祝曉淋跟著導航抄近路走上跨江橋,看到斜拉橋主梁的拉鎖上綁滿花帶。

花團錦簇的,看著熱情又浪漫。

離得遠,看不清具體什麼花,真花成本太高,哪來那麼多成本去換鮮花,祝曉淋估摸著是假花。

橋上沒有高樓擋風,風很大,吹在身上感覺不出來冷,隻覺得暢快。

剛才因為溫澤也的低落心情漸漸消散,走到橋中央,祝曉淋停下腳步,手扶著欄杆,向遠處江麵眺望。

江水經過橋側麵的燈光照射,染上粼粼金邊,祝曉淋默不作聲地看著,享受這份難得的愜意。

祝曉淋忽然想起一句詩“獨上江樓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注1

大概意思是:我獨自登上江樓不由得思緒萬千,眼前月光皎皎如水流淌,江水澄瑩如天。

挺符合祝曉淋現在的心境,祝曉淋駐足欣賞一會兒,刻意放空自己的大腦,不去想孩子。

祝曉淋發誓,她就想放鬆放鬆自己,結果不知怎麼,看著看著景色,鼻尖一酸,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下來。

心底酸澀的情緒再也壓不住,祝曉淋抬起手背狠狠擦一把臉頰,淚水沾濕袖邊,索性拿袖子擦臉。

祝曉淋吸溜幾下鼻涕,把眼淚憋回去。

她剛懷孕一個月,雖然這幾天就要去醫院拿掉,可眼下孩子還好好的在她肚子裡,孕婦情緒過激會傷害孩子。

這點常識她有。

等眼眶沒淚水之後,祝曉淋才感覺到冷,江風吹的身體有些發麻。

她呼出長氣,彎下腰把剛才擦鼻涕的紙團撿起來,塞進包裡帶走。

到家後,祝曉淋換睡衣刷牙洗澡,收拾好自己,最後癱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吊頂散發米黃色的燈光,有些晃眼,祝曉淋合上眼,怕眼睛被燈光刺激生理性流淚。

許是剛吹著風哭過,祝曉淋洗熱水澡的時候身體回暖,此刻躺在柔軟的床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祝曉淋被陽光晃醒,想起昨天晚上她太累,倒在床上後不僅沒拉窗簾,燈也沒關,亮了一夜。

她赤著腳踩在地毯上,去門口把燈關了,而後折返回床上,給自己蓋上被子。

就在這個時候,祝曉淋的電話鈴聲響起。

“淋淋,周末要不要回家吃飯呀?”電話那邊傳來溫潤和藹的嗓音。

祝曉淋閉著眼翻個身,語調懶洋洋的:“我還有事,周末就先不回去了。”

“不行,都多長時間不回家吃飯了!你自從上個月回國,一次家門都沒進。”話音剛落,手機那端換了個說話人。

祝延霄人到中年嗓音還是那麼洪亮,祝曉淋沒吱聲。

心裡默數:1,2……

還沒數到三,手機那端聲音變小,似乎被人捂住,緊接著是一道極小聲音的女聲:“哎呀,孩子剛回來還不適應,你少說幾句。”

然後是細細簌簌的拉扯聲,不消片刻,話筒又傳出聲音,是那個和藹的女聲:“淋淋呀,媽媽知道你工作忙,周末給你做你愛吃的火腿鮮筍羹,到時候想吃就回來嘗嘗。”

林蘇女士祭出大招,這道菜勾祝曉淋的饞蟲,百試不爽。

如林蘇女士所料,祝曉淋“嗯”了幾秒,大腦沒敵過饞蟲,沒出息地提要求:“彆用帕瑪火腿唄,有點齁得慌,用金華火腿行不行?”

“給你做就不錯了,天天要求這要求那。”祝延霄搶過電話,嚷道。

這死孩子,回國一個多月都不知道給爹媽打個電話,還等著他們主動找她回家吃飯。

出去念書三四年,都沒回過幾次家,一點都不想家裡惦記她的父母。

林蘇瞪著祝延霄,用力捶了他一拳,搶過電話嗔笑著哄祝曉淋:“彆聽你爸的,把他的話當放屁。”

祝曉淋打個哈欠,困意泛上來,她就知道她爸是不可能有通話話語權的。

祝延霄聞言瞪大了眼睛,指了指正通話的手機,要開啟羅嗦模式:“哎,你一個貴婦,老說什麼臟話……”

沒等下一句說出口,林蘇對他擺手示意他彆墨跡,掛掉電話轉身就走,去招呼保姆:“張媽啊,你去冷藏室找找,金華火腿還有沒有,淋淋周末應該回來吃飯。”

一聽祝曉淋要回家,張媽停下手裡的活,喜出望外:“真的呀?”

林蘇也是滿臉笑意,走到張媽麵前,挎著張媽的胳膊,親親熱熱地走了:“那還有假?也不看看是誰出馬。”

“哎喲,怪不得要去找火腿,是周末要做火腿鮮筍羹吧。”

“可不是嘛。”

另一邊祝曉淋掛掉電話的時候,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她的床挨著窗邊,早上去關燈的時候,忘了窗簾。

今天天氣好,陽光暖融融的,透過玻璃灑在祝曉淋床上,蓬鬆柔軟的被子輕輕包裹著祝曉淋,被子散發金黃色的溫暖光澤。

失去意識前,祝曉淋給自己今天貪睡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她現在是孕婦,聽說孕婦懷孕初期,都是靠聞不了葷腥和貪睡猜測是不是懷孕。

不過祝曉淋下午醒了,自己推翻睡前的想法,捧著豬腳飯吃的很香。

咀嚼吞咽的空隙,她順便看了眼積攢了一天的微信,順手回複幾條。

田蜜:你今天去醫院了嗎?

田蜜:千萬彆心軟,當斷則斷!

一眼望去十幾條,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祝曉淋咽下最後一口飯,把外賣盒推到旁邊,找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沙發,打字回複:放心,我明天去醫院,你好好跳舞去吧。

對麵沒回複。

田蜜想進軍娛樂圈,打算選秀出道,最近正忙著求田晨同意,外加臨時抱佛腳地練舞。

簡略審批完微信消息,祝曉淋窩在沙發裡,上網搜索醫院流產手術的詳細過程。

祝曉淋現在是四到五周,去醫院手術的名字叫“負壓吸引術”。

用一根中空的吸管,伸進宮腔裡,通過強烈的吸力,講附著在子宮上的胚胎吸下來,再用刮勺,刮乾淨子宮角和內壁上殘留的胚胎組織。

手術視頻是動畫形式,饒是如此,也讓祝曉淋看完全程的臉色變了又變。

尤其是那個吸管剛出現,屏幕上顯現一行解釋,10—15cm。

她用手比劃一下,大概是成年女性攤開手掌,從中指指尖到手掌根的距離。

想到這麼長的吸管和刮勺會伸進她的子宮裡,祝曉淋恨得把溫澤也翻來覆去地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