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1 / 1)

漆骨生花 湘水澤蘭 3633 字 6個月前

他的目光穿過門縫,試圖捕捉屋內的一絲一毫動靜,但那扇緊閉的門扉卻如同天塹,隔絕了他所有的渴望與擔憂。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紛擾。

然而,那回蕩在耳畔的話語,卻如同鋒利的刀刃,一次次刺進他的心裡;又如同帶著荊棘的藤蔓緊緊纏繞他的心房,讓他每一次呼吸都疼痛難忍。

第二日,林妍柔的師父——齊瑕來到望仙峰尋林妍柔。

林妍柔剛從廚房裡熬好藥,正端去白鶴隱的房間時,她的師父齊瑕正和賀君琰立在院子裡低聲交談。

林妍柔心知齊瑕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麵上卻不露聲色,隻是腳步不自覺地放緩,她端著藥走過去,欠身行禮道:“見過清玄君,見過師父。”

齊瑕聞言,轉過身來,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與疼愛,輕聲道:“妍柔,你來得正好。為師來此正是為了尋你,你現在就同我回去。”

林妍柔:“師父,我不能跟你回去。我還要照顧白姐姐!抱歉!”

齊瑕:“你…她有其他弟子會照顧,更何況還有清玄君在,他是她的師父,不會棄她於不顧。你難道不修煉了?課業也不管了?”

林妍柔:“可是……”

林妍柔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賀君琰已溫言打斷:“藥要涼了,你先去送藥吧!”

林妍柔聞言,輕輕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將未儘之言咽了回去。

她再次欠身行禮,隨後,她小心翼翼地端著藥碗,穿過院中的薄霧,步入了白鶴隱的房間。

屋內,光線柔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與熏香交織的氣息。

林妍柔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將藥碗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輕輕坐下,目光溫柔地落在白鶴隱的身上。

白鶴隱仍舊還未蘇醒,臉色略顯蒼白。

林妍柔伸手輕輕試了試藥碗的溫度,確認適中後,她才端起藥碗,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藥,輕輕吹涼後,送到了白鶴隱的嘴邊。

林妍柔就這樣一勺一勺的把碗中的藥喂給白鶴隱。

白鶴隱雖然還昏迷不醒,但好歹已經能喂些湯水之類的東西進去了。

喂完藥後的林妍柔,又替白鶴隱的傷口換了藥,待一切弄好之後,她不舍得走出房間。

齊瑕與賀君琰還立在院子裡,林妍柔低拉著個腦袋來到他們的跟前。

賀君琰:“你今日先同你師父回去吧,他…也很擔心你!你以後每日的課業完成了再來,你白姐姐想必也不願你因為她而誤了你的前程。”

林妍柔聞言,眼中一亮,“真的嗎?我隻要完成了課業就可以過來照顧白姐姐嗎?”林妍柔的話語中帶著喜悅。

賀君琰點頭,“嗯。”

林妍柔有些雀躍:“好,騙人的是小狗!”

齊瑕厲聲道:“妍柔!這是清玄君,不可放肆!”

賀君琰平淡道:“無妨!”

林妍柔同齊瑕向賀君琰行完禮後,一起離開了望仙峰。

賀君琰望著他們的背影,腦海中不停回蕩著林妍柔剛剛說的那句話。

從前,也有人經常在他承諾後說這句話。

——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妍柔完成課業後都來到望仙峰照顧白鶴隱。

有時蕭霽月會同她一起來,有時冷寒舟、童升和徐徊他們也來。反正他們有交情的隔三差五都會來看看白鶴隱。

夏日過去,如同一場盛大的狂歡逐漸落幕,那曾經熱烈而明媚的日子,悄悄地在時間的流轉中淡出了視線。

陽光不再如盛夏時那般炙熱,它變得柔和而溫暖,像是經過歲月沉澱後的溫柔,輕輕拂過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葉子,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

樹葉開始了一場華麗的蛻變,從翠綠到鵝黃。

田野裡,稻穀金黃,碩果累累。

農人們忙碌的身影在田間地頭穿梭,他們的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張師姐,你怎麼拿這麼多東西來啊?真是麻煩你了!”林妍柔笑問道。

“哎呀!後山的農田大豐收,其他峰都送去了,我主要是想到白師妹傷還未痊愈,就多送些過來補補身體。”

“那我替白姐姐,謝謝師姐了。”

“哎呀!不用謝!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妹。對了,白師妹還沒醒啊?”

“沒有。”

林妍柔又隨即輕笑道:“張師姐,在這裡用過飯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我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呢,你好好照顧白師妹啊,你修煉也要努力。我先回去了,你不用送我!”張師姐邊說邊飛快的向門外走去。

林妍柔目送張師姐離開後,她準備把張師姐送來的東西全部搬到廚房裡,一聲爽朗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喲!這麼多東西,我幫你吧!”

她抬起頭,隻見一隻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已經伸到了她的麵前,那手指瓷白如玉。

林妍柔順著這隻手往上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而溫和的臉龐,隻是這人的眼睛上蒙了一層玄色綢帶。

樓玉關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他身穿一襲藏青色的道袍,衣袂飄飄,宛如畫中走出的仙人。

林妍柔心中疑惑,連忙說道:“我怎麼從未見過你,你也是萬恒宗的弟子?但是我看你的服飾也不是萬恒宗的呀?”

樓玉關:“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

林妍柔:“你不說,我也不說!”

樓玉關輕笑一聲,那笑聲清脆悅耳:“好個倔強的姑娘,罷了,告訴你也無妨。我的確並非萬恒宗弟子,你就叫我樓玉關。至於為何會在此地,你不妨猜一猜?”

林妍柔聞言,心中稍安,但仍保持著警惕:“原來如此,樓公子能夠隨意進出望仙峰想必是清玄君的朋友吧!”

樓玉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讚賞道:“姑娘聰明絕頂,什麼都瞞不過你。不錯,我與清玄君確有交情,不過他可不知我今日會來此。我嘛,向來喜歡隨心所欲,做些出人意料之事。”

林妍柔心中暗自思量,這樓玉關雖看似灑脫不羈,但言語間透露出的氣息卻讓人不容小覷。

她輕聲道:“樓公子既然與清玄君有舊,為何不在清玄君院落中等候?”

樓玉關輕笑一聲,身形微動,提起東西就往廚房走:“相遇即是緣分,何況,我若直接在他院落中現身,豈不無趣?再者說,我此行本就是為了尋你。”

林妍柔心中一驚,麵上卻強作鎮定:“尋我?樓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吧,我不過是一介凡女,何德何能讓公子如此費心?”

樓玉關:“姑娘太過自謙了。你可是玉卿收的第一個徒弟,怎麼會平凡呢?”

“玉卿?”

“賀君琰啊?你不是他徒弟嗎?怎麼連自己師父的字都不知道?”

原來他誤會了,將她認成了白姐姐,林妍柔連忙澄清道:“你認錯啦,我不是清玄君的徒弟。我是齊瑕長老的徒弟!”

樓玉關聞言,眉宇間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溫柔的笑意:“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齊瑕長老亦是門中高人,你能成為他的弟子也不是尋常人等。”

三兩趟,樓玉關就把東西全部搬到了廚房裡,他望著林妍柔笑問道:“我幫你搬了這麼些東西,你是否該請我喝杯茶呢?”

林妍柔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抱歉,是我怠慢了樓公子,這茶自然是要請的,不過嘛,望仙峰我是做不了主的,不如樓公子哪日有空了去靈鷲峰,我補給公子?”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啊!可是我有事情要忙!”

樓玉關不解道:“你靈鷲峰的在望仙峰忙什麼?”

“我要照顧我白姐姐啊!”

樓玉關:“哦~她怎麼了?她就是玉卿的徒弟吧?”

林妍柔:“她受傷了,我得照顧她。我改日再請你喝茶!”

樓玉關:“正巧,我懂些醫術,我跟你一起去吧,喝茶這事不急。”

林妍柔猶豫道:“要不,告訴清玄君一聲?”

樓玉關連忙拒絕:“不行,我就是趁他不在才來的,要是告訴他,他還能讓我見他這徒弟?”

林妍柔聞言,輕咬了下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心裡明白,樓玉關說的不無道理,她帶著樓玉關來到白鶴隱的房間。

樓玉關正準備往床邊走,林妍柔張開雙臂擋在跟前,“你…你不會對白姐姐怎麼樣吧?”

樓玉關:“這麼擔心她,還把我帶來?”

林妍柔:“我相信你不是壞人,但是我……”

“既然如此,那你還怕什麼。放心吧,我不會對她做什麼的,我要是對她做什麼,不用你來。他賀玉卿都能扒我一層皮!”

林妍柔收回張開的雙臂,讓開了路,她跟在樓玉關的身後,“為什麼啊?”

“因為他護短啊!”

“清玄君護短啊,竟沒看出來。”

樓玉關語重心長的說道:“有的人呢,不是看表麵就能看出來的。當然也有的人呢,縱使他把心挖出來給你,你也不能相信。”

“這麼複雜,果然人心最複雜!”林妍柔說完俏皮的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