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11藍忘機攬著魏無羨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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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攬著魏無羨的肩,自銅爐山的上空穩穩落地。

出乎魏無羨的意料,他原本以為自己和藍忘機一進山,就會有數不清的惡鬼朝他們撲過來,可他二人的周圍卻是一片安靜,半點邪祟的影子都沒有。

魏無羨站在藍忘機身前,道:“藍湛藍湛,怎麼這裡一隻惡鬼都沒有?當初我在亂葬崗可是一狐單挑數百惡鬼,終於拿到了陳情!啊,說起陳情,藍湛,你還沒見過它吧?”

魏無羨說著,從懷裡掏出陳情,將它得意地在藍忘機麵前晃了晃。

藍忘機道:“曾有聽聞。”

傳言陳情是夷陵魏氏,狐族少主魏無羨在亂葬崗折下一支竹子後,煉成的黑木橫笛。其音不僅有如天籟,且自帶的怨氣極其認主,除卻魏無羨之外,其他人不僅無法將其操縱,更是連觸碰都觸碰不得。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為了獲得上古時期,仙樂與永安兩國交戰時,遺留至今的高階法器,紛紛進入亂葬崗。但實際上,許多使用者的天資,不僅配不上獲得的法器,其法器後來的名號,竟還不如魏無羨隨手在亂葬崗上,折來的一節竹子有名。

陳情是一支通體漆黑光亮的橫笛,笛尾懸掛著一條鮮紅色的穗子。藍忘機見這黑木本就蘊含極高的怨氣,再加上如今有魏無羨的靈力滋養,因而笛身漆黑光亮,不禁讚道:“上品。”

魏無羨笑道:“是吧是吧,雖說亂葬崗作為古戰場,遺留下了不少上古法器,可我那天進來,一邊找一邊應對邪祟,卻發現那裡遺留的法器大多為刀劍,我尋了很久,也找不到稱心如意的,畢竟我已經有了阿爹給我親手打製的隨便嘛,再尋刀劍,就沒新意了。”

魏無羨道:“至於陳情是怎麼來的,我當時找不到稱心的武器,又要一邊用隨便纏鬥邪祟,正心煩意亂呢,就無意間瞥見了路邊長勢極好的竹子。亂葬崗的竹子,和清河聶氏的竹子還不太一樣,亂葬崗的竹子都是黑色的。我和邪祟打鬥的時候,不小心被妖風刮進竹林裡,手在這個時候,碰巧壓倒了一片黑竹,不過也正是因為有它們,還有我的九條狐尾為我做了緩衝,我當時才沒有性命之憂。我被刮倒的時候,正好無意識地順手折下來一支竹子,當時我突發奇想,直接隨便修了修,就這樣做出了陳情。”

藍忘機輕聲道:“你腹部的傷疤,就是那個時候就有的?”

魏無羨愣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笑道:“啊……藍湛,你當時在靜室,看到那道疤痕了啊?嗨,也是,我當時都在你房間化出原形了,你怎麼可能沒有看到。當時我被掃到地上沒多久,有個不知死活,長得像巨型狼狗一樣的家夥,居然直接朝我丹田的地方撲過來。我雖然特彆累,但還是拚儘全力,憑空用靈力擊退了它。不過那狼狗的體型實在太大,都能頂得上五隻狐狸,我沒躲過去,腹部就這樣被它劃出來一道疤。後來,我無意識將折下來的黑竹,朝著狼狗一揮,居然意外地那狼狗擊退了,然後,我就昏了過去。”

見藍忘機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魏無羨繼續道:“不過我昏睡後沒過多久,阿爹阿娘就進山把我帶了出來,後來他們說,當時在竹林裡找到我的時候,陳情居然在我的身邊,撐起了一個黑色的結界,也正是有它一直護著我,我才沒有在亂葬崗喪命。出去之後,我阿爹也找溫情幫我看過,她說這狼狗是亂葬崗怨氣極重的惡鬼,惡鬼對於凡間活物留下的傷痕,短時間內難以去掉,隻能長期上藥,藍湛,你如今看到的疤痕,可是比之前淡很多啦。”

藍忘機聞言,緊緊握住魏無羨的手,魏無羨道:“藍湛,你彆擔心,如今它一點都不疼了,雖然這次咱們進的是銅爐山,可我不是還有你的護心龍鱗嘛。”

正說著,十幾米外突然現出陣陣鬼影,藍忘機點點頭,避塵一出,靈光四溢,迅疾將在場殘餘的近百隻惡鬼通通斬於劍下。

魏無羨站在一旁,都還沒開始使用陳情呢,不禁感歎:“含光龍君好厲害,都不用我親自出手了呢!”

藍忘機道:“魏嬰,不可掉以輕心。”

轉念一想,若銅爐山的惡鬼真有這麼好殺,此地也不會幾百年來,都封印著不讓人進,四大家族定會早就想辦法,一舉攻入,將其瓜分乾淨。

在藍忘機和魏無羨進山之前,銅爐山也確實發生了數次暴動,這在動物界修真史上可是有詳細記載的。

魏無羨道:“藍湛,你這避塵隻是出鞘了而已,居然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嗎?”

魏無羨話音剛落,藍忘機也好似意識到了不對。

如今藍忘機和魏無羨,都隻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修為在各自的家族都還未達到頂峰,就更不用說在整個動物界了。而銅爐山可是從數百年前,就已成為讓幾大家族極其頭痛的,兩大窮凶極惡之地之首。如若想要完全將此地鎮壓,不僅要聯合地上的四大家族,還需要天上的龍族和白鶴族的援助。屆時會消耗大量的人力和靈力。

此外,還有一些家族,並不願為此使出全部的力量。

畢竟銅爐山這塊地沒挨著自家,就算鎮壓了全部的邪祟,淨化掉所有的怨氣,到頭來,名氣是幾大家族共有的,自家無法從這山頭上分到一塊地,本質上不僅分不到一杯羹,搞不好還會把同類折進去。

因而在陸地上的魏江聶金四大家族,在同天界的藍、溫、抱山一族商量後,共同達成了先將這兩座山封印起來的協定。

就算亂葬崗和銅爐山的怨氣再強又如何?某日若實在頂不住,除卻定期鎮壓,一旁不是還有一座仙氣繚繞的蒼穹山嘛。

倆人繼續往山裡走,藍忘機就瞧見,或許是陳情的怨氣足夠強大,亦或是魏無羨心口的護心龍鱗起了作用,一路上雖有近數百隻長相窮凶極惡的怨鬼,都滿臉鮮血,張著血盆大口看向藍忘機和魏無羨,然而它們始終礙於雲深龍族的仙氣和龍鱗的力量,外加一隻隻看起來都好像受了傷,因而遲遲不敢上前,對藍忘機和魏無羨發出攻擊。

魏無羨一邊搜尋花城的影子,一邊心下疑惑,方才在外麵聽銅爐山的動靜,可是鬨得不小,怎麼他這一進來,反而十分安靜。

魏無羨拉著藍忘機的衣袖道:“藍湛藍湛,你以前來過銅爐山嗎?”

藍忘機搖搖頭,道:“沒有。”

魏無羨道:“也是,這種地方可不是能隨便進得來的。所以我就有些好奇,血雨探花為什麼突然進去了,總不會因為他是八百年前的上古赤狐神族,法力勝我們這些十幾歲的少年數萬倍,因而在聽到銅爐山暴動之後,自己進去鎮壓了吧。就算他當時是被我救了,想要給狐族報恩,但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啊。”

藍忘機道:“你與血雨探花相會那日,可曾沾染到他身上的神族氣息?”

魏無羨點點頭,道:“嗯,多少有一點點,不過我得先試一下,畢竟我也不敢保證這個辦法就一定管用。”

說完,魏無羨便低下身,將手放在額頭上,閉緊眼睛,將當初他在雲深龍宮大殿裡救下花城後,狐身沾染上的神族氣息,全部聚集在一處,以此感應花城的位置。

不消片刻,魏無羨突然睜開眼,神色焦急:“藍湛藍湛,不好了,花城好像遇上危險了。”

藍忘機道:“魏嬰,彆急,慢慢說。”

魏無羨道:“花城雖然是上古八百年前赤狐神族,修為也比咱們高出很多,可他如今好像正在銅爐山的最深處,以一人之力聚集了眾多惡鬼,和它們奮力廝殺。難怪咱們剛下來的時候,周圍一片安靜,也沒有惡鬼上來攻擊。而且還有一事我比較在意,不知究竟是我的靈力受到了影響,還是花城受了傷,這次能感受到的上古神力,開始越變越弱了。”

藍忘機見此,剛要化出龍身原形帶魏無羨去尋畫冊,卻被魏無羨抓著手腕攔住了:“藍湛,你彆在銅爐山化形,龍身修長,容易被邪祟盯上,你就像剛才那樣帶著我,我大概知道花城的方位,咱倆去找就是了。”

藍忘機點點頭,一手環住魏無羨的腰,倆人朝著魏無羨所預測的,花城的方位趕了過去。

魏無羨猜測得果然沒有錯,如今花城正在銅爐山的最深處,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輕傷。

魏無羨在龍宮養傷的這些日子,花城不僅被藏色散人帶回了夷陵,岐山溫氏的溫情也來幫忙診治了一下,所幸,花城的神身和神骨沒有受損。他向藏色散人和溫情道了謝,本打算告辭離去,西行繼續尋找仙樂太子留下的痕跡,但卻被藏色散人勸說著留了下來。

花城的母親,當年是一位九尾赤狐美人,父親則是居住在仙樂皇城的雪鼬,雖然花城從種族到外貌,幾乎完全遺傳自母親,但他也對雪鼬一族抱有極深的感情。

雖然夷陵多為黑狐和白狐,赤狐的數量非常少,且毛色也遠不及花城亮麗。但出於同族的關係,又憐惜花城的遭遇,藏色散人已經讓手下的所有狐狸,開始打探仙樂太子謝憐的消息。

花城也是看在藏色散人同為狐族,又對他極為照顧的份上,就暫時同意先在夷陵安定下來。

畢竟,仙樂國太子謝憐的原身為雪鼬,而當年仙樂經人麵疫一難滅國之後,直到如今,所留存在世上的雪鼬,隻有如今飛升成神的太子謝憐一人。

物以稀為貴,若謝憐真出現在某處,應該很容易被人發覺。

花城此刻正被銅爐山的數千邪祟重重包圍,原本纏著右眼的繃帶,如今不僅正往下汩汩流著鮮血,而且還在方才鎮壓邪祟的時候鬆散下來,如今將落不落,繃帶下露出的右眼,泛著極其明豔的赤色,一時之間,竟不知這異瞳究竟是花城的本相,還是花城在萬鬼廝殺中沾染上的血氣。

銅爐山的邪祟將花城團團圍在中間,大有要衝上雲霄,直破當年動物界各大家族一齊下的封山結界的勢頭。

花城身為上古神族,自然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早上花城剛在仙樂太子觀的地基上準備建觀,就聽周圍路過的狐狸們說,銅爐山剛才好像震動了一下。

花城很是好奇,就詢問了銅爐山在哪,此山又有何來曆,夷陵的狐狸們,知曉這位是上古赤狐,周身還有神力繚繞,不僅魏無羨在澤蕪龍君的婚宴上救下了他,就連狐後也對他禮待有加,因此眾狐將亂葬崗、銅爐山和蒼穹山的三角關係,向花城告知後,就匆匆離去了,並將這一消息告知了狐帝和狐後。

魏無羨還在雲深龍宮的溫泉池裡靜養的時候,花城已和銅爐山的邪祟纏鬥了不下數百回合。可銅爐山曾被封印許久,一方麵,封印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減弱,另一方麵,亂葬崗和銅爐山怨氣相通,隻要怨氣未能除淨,它們就總想某日逃出圍困它們的結界,為禍人間。

由於在銅爐山被封印許久,銅爐山的眾鬼,其怨氣個個遠超亂葬崗上的惡鬼,它們見花城身上,好似有上古神族的氣息,根本不像如今動物界新生一代,修為隻有十幾歲的程度,因而惡鬼們紛紛抱團圍住花城,企圖先爆破了他的仙身,再一同分享他的仙氣。

天頂的封印結界,在這群惡鬼抱團的攻擊下,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花城見此咬了咬牙,用早已浸滿血汙的繃帶,簡單擦拭了右眼角流出的血,猶豫半晌,竟直接向著結界飛了上去。

若此刻不用神力,先將結界修補好,待這群邪祟將頂空的結界震碎,逃出銅爐山,那外麵可就要生靈塗炭了。

花城飛上半空,努力伸出右手,手心裡還有著剛才被劃傷的點點血跡,他拚儘全力朝著天頂的結界處使出了大股神力,穹頂的結界被修複了幾分,但花城也因為一瞬間爆發了太多的神力,體力不支,從半空摔了下來。

今時今景不複當年,不是八百年前的上元遊天祭,也非雲深龍宮的澤蕪龍君婚宴,如今,花城身邊已經沒有任何能夠幫助他的人,隻因此地是銅爐山的中心,一般人很難在短時間內趕到這裡。

雖然花城知曉,差不多每隔百年,陸地上的四大家族都會派人,前來封印一次銅爐山,如今,或許山外會有聞聲前來的四大家族,正齊聚一堂商量對策,但短時間內他們是絕對到不了銅爐山的中心處。

花城從半空重重摔了下來,赤狐狐尾突然在此刻變大,墊在身後為他緩衝,又釋放出了些許神力,將他罩在裡麵,因而花城才沒有摔傷。

他跌坐在地上,眼見這群邪祟見了他,就像猛虎撲食一樣奔上來,怨氣在此刻竟也開始緩慢入侵他的神智,恍惚間,花城好似看到遠方正有一個白衣身影,在緩緩趕來。

好像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並不會出現在這裡。

花城恍恍惚惚地起身,眼中血色茫茫,雖知曉白衣身影不可能是謝憐,但他還是拚儘全力起身,一直以來,他不就是因為心中有著對太子殿下的仰慕,才一直努力活到現在的嗎。

身後突然傳來蝕骨痛意,花城回過頭,就見幾隻惡鬼正趁此機會,對他一擁而上,咬住了他的狐尾。

而銅爐山上空結界的裂縫變得更大了。

花城僵硬地回過頭,冷冷瞪著那幾隻惡鬼,狐尾本就被咬出了傷口,怨氣不僅正往傷口裡不斷侵入,也開始一寸寸地蠶食著花城的神誌。

他再仔細往前看,就發現白衣身影突然不見了。

也是,太子殿下怎會突然在此地現身。

意識到自己身邊不會再出現任何援手,花城心一橫,竟空手化出了手刀,將赤狐狐尾直接割了下來。

狐尾在花城的手中,迅速按照花城的意誌,化成了一柄彎刀。

此刻的花城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揮起彎刀向著這群惡鬼就砍了過去,原先的幾隻叫囂著,要蠶食花城神之身的那群不怕死的邪祟惡鬼,承受不住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瞬間就在刀下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花城恍恍惚惚地,看到了天上突然現出了一條白綾,所及之處的邪祟皆被橫掃卷入,就連正往花城方向趕去的藍忘機和魏無羨都愣住了。

魏無羨道:“我好像看見花城了!不過藍湛,天上那條白綾是哪家的法寶?它沒有藍色卷雲紋,看著不像龍族所有啊?白鶴族也不對,我師祖她們多喜歡以羽毛做武器,鳳凰族就更不像了,岐山溫氏主治病救人,不會做出殺傷性如此強的東西……誒?它怎麼又突然收走了!”

藍忘機搖搖頭,道:“我此前也未曾見過它。”

那條白綾在橫掃收服了數千隻邪祟後,就和他的主人一同消失不見了,三人更是連白綾主人的麵都沒有見到。

邪祟惡鬼都消失之後,魏無羨連忙跑到花城身邊,看著滿地的鮮血和赤狐斷尾留下的創口,驚愕道:“花城……你……你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