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這房間太過舒服,淡淡的檀香,輕柔的絲絹,洛雲詩睡的很沉,醒來竟然已經到了大中午,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溫暖的木地板上。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房間內寧靜無人,隻有一張師叔留下的字條靜靜地躺在枕邊的小桌上。“雲詩,江湖險惡,此番不敵,不得以離開。你必須小心,縑緗閣中不乏暗流洶湧,你身份特殊,自己多加小心。親近之人,尤其是……”
字條到這裡突然中斷,筆記也有些淩亂,似乎是師叔在匆忙中寫下的。時辰也不早了,洛雲詩換上一身輕便的衣裳,步出房門。她起身穿過靜謐的走廊,來到淩清秋的房前。輕輕敲門,卻無人應答。她推門而入,發現房間空無一人,淩清秋的床鋪整潔如初,顯然他很早就起身了。
洛雲詩隻得四下轉轉,長安縑緗閣比起閣中的布局典雅,廊道兩側擺放著各種古色古香的盆栽,偶爾可以聽到遠處的鳥鳴和水聲,讓人感到寧靜而放鬆。她漫步在閣中的小徑上,欣賞著精心修剪的花草和流水潺潺的小池。陽光灑在她的發絲上,映出淡淡的金輝,她的心情也逐漸明朗起來。
正廳的門輕輕開著,陽光灑在門檻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帶。淩清秋手中的手杖輕觸著地麵,他的步伐雖然穩健,確沒有再談笑風生,而是專注的留心著周圍的環境,默念著步數。
就在這時,洛雲詩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她正向他們走來。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聽到了洛雲詩獨有的銀鈴和腳步聲,淩清秋自然而然地停下了手中的手杖,熟練地將其折疊起來,收入袖口,微微向前傾身,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柔的微笑。
“雲詩。” 淩清秋輕喚。
洛雲詩加快了腳步,走到淩清秋的身邊,本想直接去牽他的手,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伯一直盯著自己,調整了情緒。她輕輕地將淩清秋的手引到自己的手肘上,淩清秋則很順從地讓她引導,一改剛剛的嚴肅,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兩人之間的默契顯而易見。
何伯注意到這細微的互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了解的光芒,原來少爺不是不願意人扶,隻是不願意讓彆人扶,但他並未多言,隻是微笑著繼續前行,給予兩人足夠的空間。
淩清秋微微側頭,“洛雲,這位是何伯,縑緗閣的管事,就是之前我母親提到的。何伯,這位是洛雲詩,這一路多虧她的照拂。”
洛雲詩微微頷首作揖,心裡有事,而且如今身份卻是尷尬,她隻對對何伯表示了禮貌的問候,並沒有多說話。
淩清秋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沉默和不同,轉頭對何伯道 “您先去忙吧,我同她四處轉轉。”
聽得腳步聲走遠,淩清秋轉頭問道:“怎麼了,有心事。”
洛雲詩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牽著淩清秋的手,隻是自顧自的沿著回廊向前走,漫無目的。“師叔走了”洛雲詩淡淡的。
看不見她的表情,淩清秋有些挫敗,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表情,終是忍住了。
“我早上讓她走的,留在這終究不合適,接下來可能有點忙,許多事情都需要安排。”
洛雲詩停下腳步,轉身麵對淩清秋,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力,卻又試圖保持堅強,“師叔她……她留下了一些話,告訴我要小心,她擔心,擔心我……小心親近的人,我不知道什麼意思。”
“不要胡思亂想了,我相信你就行。至於……至於其他人,我想是應該防備一下,我也懷疑,這當中肯定有內鬼。那現在呢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你陪我走走,熟悉一下環境,萬一有人再來,我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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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布防的銅鈴便響了起來。隻見縑緗閣的東側已經陷入了混戰。黑影中,一群身影正與縑緗閣的弟子激烈交手,刀劍之間,火光四濺。混亂中,淩清秋順著聲音也加入了戰局,為首的武藝精湛,不到幾個回合,護衛便敗下陣來。
“寅五辰四。”洛雲詩的也聞聲趕來,指引者他對上最猛烈的攻擊。
淩清秋的劍尖幾乎觸及了那蒙麵人的喉嚨,卻被他旋身躲過,略到身後,這招式,以及他身上淡淡特有的草藥味,淩清秋一時間竟有些慌神,他的心中一緊,劍法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幾分。
為首的兩個蒙麵人似乎在淩清秋加入戰局時閃了神,才有了那一點破綻,差點就被鎖喉,就那麼一瞬蒙麵人的攻勢突然變得狠辣起來,但在最後一刻,他的劍尖卻微微偏離了方向,沒有刺向淩清秋的要害,斜刺進他的肩頭,隨後對上淩清秋失神的眸子,向後揮手輕輕做了個撤退的手勢。
“小心。”洛雲詩還在與來人纏鬥,看到這一幕驚呼。
淩清秋卻是愣在了原地,帶著一臉的不敢置信,但這樣的招式他幾乎可以確定就是他失蹤的父親,隻是在一陣煙霧彌漫中趁亂逃離了戰場。
戰鬥的塵埃落定,沒有絲毫的貨物損失,縑緗閣的東側恢複了寧靜,但淩清秋的內心卻如同被巨浪侵襲,難以平靜。鮮血從肩頭汩汩流出,卻不及身心的疲憊,劍從手中滑落,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的膝蓋微微彎曲,幾乎要跪倒在地。
洛雲詩的心如刀絞,看著淩清秋搖搖欲墜,她的本能驅使她立刻衝上前去。就在淩清秋即將跪倒的瞬間,洛雲詩及時扶住了他,用儘全力穩住了他的身體。
“我在這裡,清秋,你怎麼了。” 洛雲詩的手臂緊緊環繞著他的腰,防止他墜落。
淩清秋依靠著洛雲詩的力量,勉強保持著站立。他的呼吸急促,但在洛雲詩的攙扶下,他感到一絲安心。他的頭微微依偎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對身體的傷都有些麻木,隻是漠然的垂著手,身體在洛雲詩的懷中微微顫抖,他的臉色蒼白,仿佛丟失了靈魂。眼眶不知何時紅了一圈,淺淺的眸子更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卻倔強的沒有彙成淚珠,盈盈的看起來更為的迷離,他的聲音微弱,像是喃喃自語幾乎弱不可聞,“父親……那一戰他沒死,但是他們怎麼會,怎麼會……到這裡動手。”
話音未落,更多縑緗閣的護衛已經趕到了戰場。“快,幫我把他帶回房間,他需要立刻處理傷口。” 洛雲詩體型嬌小,這一劍雖避開要害卻並不淺,他的肩膀還滲著血。
護衛們迅速將淩清秋扶回他的房間,洛雲詩緊隨其後。她親手為他清洗傷口,輕柔地包紮好。洛雲詩輕聲安慰他,但淩清秋仿佛聽不見,像線木偶靜靜地任洛雲詩擺弄,安靜了許久,他的聲音有些暗啞,終於開口, “好了的話,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清秋,如果你需要什麼,就叫我。”洛雲詩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