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學派最初可追尋到生論派追隨大慈樹王的時期……生論派從屬阿迷利多學院，它的代表人物有……”
“……知論派以語言，文字為基石和核心……它的代表人物有……”
露娜帶著一堆學生走在陳列室裡，對著每一件藏品，每一位代表人物都如數家珍。提到知論派的時候，她悄悄地看了一眼遠處落地窗的導師，後者找了本書看得入神，看起來沒有在意到這邊的情況。
是個好機會，露娜想著家裡砝露珊前輩送來的赤金城墟生產地產的穀子，和答應前輩的事，內心掙紮了一會兒，補充道：“知論派當代代表人物主要是琺露珊前輩和艾爾海森老師，另外，砝露珊前輩性格開朗，待人和善……目前她的課程正在招收學生，如果有感興趣的同學的話值得報名哦。”
拖延了不少時間後，露娜以“大家自由活動”作為結尾，結束了“幫忙代課老師答應的代課”的任務。
雖然沒有問到代課的具體原因，但她也能猜到事情大概的發生，無非是那位十分嚴厲的老師臨時有事，又找不到彆的代課老師，才不得已求到了艾爾海森頭上。
說起來，也是因為她選了艾爾海森做導師才讓他忙起來的，放在以前，這種事情一定會被拒絕，不，是根本不會有人提起。
就算如此，最後代課的還不是她來做。露娜內心淚流滿麵咬小手絹，導師壓榨手底下的學者這種事情不是經常會發生嗎？
說不定艾爾海森早就知道了自己作為新生要上這堂課，又仗著這是節水課以及她對六大學派的了解，不然也不會壓榨她。
趁著這段自由活動時間，露娜準備躲著艾爾海森開啟摸魚大法。
露娜熟知六大學派的事絕不是空穴來風，單是這光於六大學派的陳列室，其中的每一件藏品明麵上，背麵裡的故事她都一清二楚，陳列室也是她經常待的地方。
露娜在一麵掛滿照片的牆前走過，突然停了下來，看向牆上熟悉卻未能親眼見到的人。
羅莎琳·克羅茲希卡·洛厄法特。
隻是一張方寸大小的照片，看起來毫不起眼，但混在一堆老古董裡麵，她的美貌與驕傲就像是即將從紙上跳躍出來了一樣。
這間陳列室會放置曆年來的優秀學生照片，具有代表性的論文，作品，可這些稱為曆史見證的東西隻有在新生入學教育才會熱鬨起來，平時這裡隻不過是無人問津的偏僻地方，等待著蒙塵的無人角落。
再加上剛開學不久，安排的保潔人員和學生還沒有開始工作，很多東西都有了薄薄一層灰，但羅莎琳的照片卻被擦拭得乾乾淨淨，顯然，有人時常來看她。
露娜對這位前輩的事跡更是記憶深刻，教令院裡能和她一樣了解的估計隻有掌握了諸多資料的書記官艾爾海森。從某種角度來說，羅莎琳可以說是她的偶像，或者說，是她的推。
隻可惜，幾百年前的人了，怎麼可能會有見麵的機會，就算再見，時過境遷，也不會是原來那個人。
露娜內心唏噓，準備再去瞧瞧其他的牆頭調劑一下心情。
誰說推隻能有一個，隻要她爬牆快，彆人就抓不到她！
露娜不由感歎美人就是能讓人心情放鬆，今天遇到的瑣事和煩惱在看見羅莎琳之後就煙消雲散了，連代課的痛苦都忘記了。她愉悅地回頭，看見一個深綠色的身影站在暗處，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是她的導師，比大魔王還要可怕的書記官！
嘖，提納裡學長啊，她頭有點痛，需要一點提納裡牌頭痛藥。
躲避已經不是最優選了，在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有些事是無法避免的，比如說麵對自己冷酷的導師。
“導師。”露娜低眉順眼地走了過去，叫了一聲。
艾爾海森沒在意露娜剛剛在做什麼，就算注意到了，這件事也沒什麼大驚小怪。他來主要是告訴一聲露娜，他接下來的行程安排：“近期我需要出差一趟，學術上的事依舊按照填好表格交到辦公室。”
“是，導師！”露娜激動起來，應聲道。導師要出差，這須彌城豈不是她的天下，不用麵對繁重的學業也不必在意導師的陰陽怪氣。她完全可以待在她的小屋裡麵，體會永恒的真諦。
超爽！
放心吧，艾爾海森老師，放心出差，你所鐘愛的書記官職位就由她來守護。
*
“調取曆年會議記錄？申請表填好了嗎？”
“格式不對，回去重新填。”
“這份文件需要大賢者簽字，出門拿到簽字再來調取。”
……
露娜看著不到一分鐘又折返回來還帶著假得冒鼻涕泡的大賢者簽名的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這種小聰明不要亂用啊喂，調取記錄都是要歸檔的，又不是去愚人眾教新兵，隻有他們那裡的新人，才會連自家的執行官都不認識吧。
露娜打回申請表，冷著一張臉，她要是不這麼做，自己就會忍不住罵出聲來。
露娜冷漠打回，說道：“是教令院的大賢者，不是你自封的大賢者。”
繼代課結束後又幫導師處理好了接二連三的申請表，露娜鬆懈下來，沏上一杯紅茶慢慢品嘗。
坐在大房子裡麵，背靠舒適的椅子，這樣的工作真是舒心。
就是這種亂七八糟的申請表真是耗費心神，她要是艾爾海森的話，也會希望有一個任勞任怨的冤大頭學生幫忙處理吧。
突然理解了艾爾海森為什麼鬆口答應做她的導師，這樣乖巧不惹事還能完美幫忙處理工作的人已經不少見了，露娜毫不臉紅地自誇。
不過要不是艾爾海森在她背後兜底，她可下不了狠心用這樣的方式工作，正是因為有他的對比，她的工作態度才沒有被投訴。比起艾爾海森，她這態度能稱得上如沐春風了吧！
導師翹班去圖書館角落看書，學生坐大辦公室老板椅查找自家推的生平事跡，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要是能從導師手上摳一點工資補貼來買穀就更好了……
露娜一邊唏噓，一邊給桌子貼上一層隔離膜，再在桌子的隔離膜貼上好看的貼紙。
什麼書記官的辦公室？從今天起她就是書記官！
露娜縮在桌子底下忙碌，準備測量桌底下的寬度放置地毯，就在這時，有人推門進來，說道：“我是大風紀官賽諾，需要調取一些資料。”
淦！是賽諾學長！吾命休噫！
露·小可愛·娜突然探頭，像一隻正在咬米袋的倉鼠，聽見聲音抬起頭卻發現聲音來源是一隻貓一樣的驚恐。
露娜從桌子底下出來，拍掉衣服上的灰，有些尷尬地笑道：“賽諾學長，好久不見啊哈哈……”
賽諾皺眉，意料之外的人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這裡是書記官艾爾海森的辦公室，留存著許多會議檔案，哪怕是他想要調取都需要申請。露娜隻是一屆剛入學的學者，不應該能接觸到這一塊，難道……
“艾爾海森辭職，你走後門當上了書記官。”
“賽諾學長，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露娜吐槽，無奈解釋道，“我來須彌求學的事你是知道的，現在艾爾海森老師是我的導師，隻是他在準備出差的事務，我來幫忙整理工作上的事。”事實上，她在這之前已經處理了三個月的工作。
賽諾也明白露娜當書記官不太可能，教令院十分排外，來自楓丹的露娜在身份上就是一道隔閡。
他清楚自己說的不過是玩笑話，至於“露娜來辦公室偷文件”這種事完全不用考慮，隻要她想，她有上百種方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雖然他還想一起寒暄幾句喝喝酒聊聊天打打牌，但他還有要事要做，反正露娜近期還在須彌城學習，下次再約也不遲。
也幸好在這裡的是露娜，不然就隻能把申請表放在艾爾海森的桌子上，等待處理。那浩如煙海的資料和文件實在不適合他來尋找。
賽諾回歸正題，遞過去申請表：“我需要調取一份會議檔案，有勞。”
露娜接過申請表，有些好奇地看了一下上麵申請的檔案，是一份帶著編號的看不出名堂的會議記錄，她記得，是關於某些禁忌物的會議。因為影響重大，隻能當場閱讀，不能外借，但是……
“很抱歉學長，這份檔案已經被借走了。”
“怎會如此。”賽諾完全沒想到這種情況，以大風紀官在教令院的權力都無法外借的東西，借閱的人，又會是誰……
露娜攤手，她也不是很清楚，來者帶著麵具，身後還跟著大賢者，手續和證明都很充足，又挑了個下班時間，避開了導師。
“檔案借出後現在還沒有歸檔，大概率被銷毀了，唯一的備份應該存放於虛空終端上鎖了……不過好消息是，我正巧看了那份檔案。”露娜狡黠地說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期待地看著賽諾，“賽諾學長準備拿什麼和我交換呢？”
“……”
“？為什麼不說話呀，學長。”
“因為沉默是金（飾金），給你全套飾金的穀子。”
“學長的冷笑話有進步呢，讓我很想冷笑。”露娜麵無表情。
一個小時後，一份全新的檔案放在了賽諾的手上，賽諾粗略地看了一眼內容，十分詳儘完善，隻不過起初娟秀的字到後來逐漸放肆，看得出露娜到後來的不耐煩。
賽諾突然想到他剛進門時，露娜畏畏縮縮，又十分驚恐的樣子，疑惑提問：“你為什麼每次見我都很害怕，明明我們一起度過了很多個美妙的夜晚。”
露娜嘴角抽搐，爭辯道：“學長彆說的這麼奇怪，不就是有一起通宵打七聖召喚的經曆嘛，一直輸的人還是老老實實幫我代購穀子吧。”
“熬夜打七聖召喚是非常美妙的經曆。”賽諾糾正道，“況且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露娜喝了一口紅茶，默默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內心感歎道，這有什麼好回答的，學者怕大風紀官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就和商人都怕查稅的，學生都怕老師一樣。
她怕賽諾和艾爾海森不是很正常嘛！
*
卡維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臨時住所，一開門就看見艾爾海森坐在桌子前，看起來在等他。
在等他？開什麼玩笑！
卡維悻悻然撇開了頭，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
“露娜給你訂了餐。”艾爾海森提醒道。
卡維很想有骨氣地拒絕他，但下午的時候已經把身上所有的摩拉都給了露娜，以至於他現在都還沒有吃晚飯，肚子也適時地叫了起來。
卡維轉身到桌子前，拿起那熟悉的餐館食盒，食盒有兩層，一層是他的，露娜貼心地照顧了他的口味。另一層已經被取走，乾乾淨淨沒有裝過飯菜的樣子。
他發現桌子上有一封拆開的信封，而信裡的紙在艾爾海森手裡。
露娜和艾爾海森有書信來往，這事他是知道的，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一對師生要通過這種老掉牙的方式聯係，他才不要問艾爾海森呢。等找到機會問露娜就好，她肯定會回答他的疑問。
不過有一個問題她是不會回答的，卡維看著眼前還在認真看信的人，問道：“艾爾海森，你當初為什麼同意當露娜的導師，這完全不符合你的作風啊。”
艾爾海森放下信件，抬頭看向卡維，說道：“我喜歡聰明的人，露娜很符合這一點。”
“？”
“意思是，聰明的人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你這是在說我不聰明？！”
“顯而易見。”
“露娜跟了你真是倒黴到家了，她怎麼就能忍受你這樣的壞脾氣，太氣人了！”
氣鼓鼓的卡維轉身回房間，不想理這個總是惹人生氣的家夥。
“露娜給你帶的話。”一張硬質和書簽一樣的東西飛過來，被卡維攥在手裡，隻聽見碰地一聲，門緊接著被關上。
卡維一邊吃著晚餐一邊看手裡的書簽上的內容：“卡維學長晚上好呀，我在餐館裡用你的錢給你單開了一本賬，算是還學長錢，隻不過彆想著取走還債哦，老板會生氣的！”後附一個Q版的生氣老板表情包。
所以說，為什麼露娜會選擇艾爾海森做導師，那家夥性格那麼糟糕，兩人真的合得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