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確認一遍，你是說當時有個黃毛旅行者打劫了愚人眾的商隊，把我的穀子搶劫一空，還嘲諷你們帶這點穀子就敢出門？”露娜不可置信地看著老板，恨不得探頭進櫃台抓住他的脖子問話。
那可是她的穀子啊！她花了重金讓人從璃月的無妄引咎密宮生產區帶回來的穀子啊！因為這批穀子的珍貴，才委托了名聲最好的愚人眾來托送！
“是啊，真搞不懂他，搶些徽記也就算了。”怎麼連幾朵花幾個杯子都搶。老板也是疑惑不解，但看著逐漸崩潰的露娜，還是沒把後麵更過分的話說出來。
露娜慢慢蹲下，突然爆發出一聲哀嚎，她人都快要碎了，她趕論文都沒有這麼心力交瘁過。前一秒還在興高采烈能吃到新鮮的穀子，下一秒就要麵對穀子不翼而飛的噩耗。
這比艾爾海森書記官當了她的導師還要可怕，至少書記官不會傷害她的穀子。
露娜恨得咬牙切齒，猛地看向老板，無能咆哮：“你不是說愚人眾背靠北國銀行，跟團的事情從來沒有過差評，就連須彌的大風紀官都會委托你們去蒙德購買七聖召喚牌背的嗎？”
老板應聲，崩潰的露娜甚至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不合時宜的得意：“沒錯，愚人眾背靠北國銀行，擁有最大的組織和最雄厚的資金……”
“我要差評。”露娜無情打斷。
“……它以優秀的組織紀律和高效的工作能力確立了在提瓦特大陸的地位……”
“我現在就要差評。”打斷+1。
“……而北國銀行則為它提供堅實後盾，讓它無後顧之憂……”
“差評！”
露娜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這一次她沒再注意聲量，甚至直接衝進了櫃台裡麵，如果不是身上還有著教令員學者的身份限製著她，她應該和老板扭打在地上。就算如此，兩人的爭執還是引來了不少吃瓜群眾。
露娜掐著老板的領子按在牆上，像搖豆漿一樣搖晃，怒吼道：“彆說這些有的沒的，自從你知道我是知論派學者後，這段話我都聽出繭子了，我就問，我的穀子該怎麼解決！”
露娜都想要不顧這三個月的情麵掀桌，哪怕會引來風紀官的注意她也不在乎，她隻是想要吃穀，有什麼錯，大風紀官還要打牌呢。
她自認為自己做不到像大書記官那樣時時刻刻在看書學習提升自己，她就喜歡看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各種穀子塞滿自己的櫥櫃，琳琅滿目的就和批發市場一樣。
她是個俗人，俗人就是會為自己喜歡的東西發狂，總之，今天老板不給她一個交代，這生意也彆想做了。
“10萬摩拉！”老板艱難地伸出一隻手比個數，卻被露娜忽視，她這批穀子都不止十萬，委托費更是個大數字。
才十萬……老板也太敷衍了事了，那是幾個杯子幾根羽毛的事嗎？那是她的精神食糧！
“一百萬摩拉……最多一百五十萬，不能再多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老板求饒，最後鬆口了一個頗有誠意的數字才從露娜手裡救回了自己的脖子。
老板咳嗽了幾聲，冷靜下來，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強撐著推銷道：“這價格也就是看在你有前途的麵子上才給的出，要不是看在你有可能成為我同事的麵子上，我才不會給這個數。你要是和我一樣加入愚人眾……”
露娜打斷他說話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她和老板合作了三個月，就聽見他念叨了三個月，就算再有耐心的人也要惱了。
露娜仔細清點得到的賠償，小心地裝進了自己的摩拉袋子裡，既然愚人眾不得用了，她自然需要再找人幫忙。比如璃月鏢師，又或者鍍金旅團，哪怕是冒險家協會也好。
她也明白了為什麼愚人眾的好評如潮，從無差評，看在一百五十萬摩拉的份上，她也不忍心打差評。但是……
露娜叉腰，眼神堅定地看著老板，語氣篤定毫無回旋之地：
“我再說最後一遍，我，露娜，就算從淨善宮上跳下去，在死域裡安家，也絕對不會當愚人眾的走狗。”
放下豪言的露娜拿上自己的東西就轉身離開，她還要趕著下午的課，沒時間和老板掰扯。
穿著知論派製服的露娜帶著書，摩拉以及一顆還沒來得及粘起來的心走在路上。她一下課就飛奔到店裡，就是為了能第一時間迎接心愛的穀子。
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噩耗，她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還和老板掰扯了這麼久，現在早就餓了。
露娜捂著空虛的胃，像幽魂一樣飄蕩在須彌城的街道上，路過香氣撲鼻的飯館，無視誘人的烤肉，來到了冒險家協會。
“向著星……”
“買穀。”
“感謝……”
“再見。”
帶著還沒充盈多久就再一次空癟下來的錢包離開冒險家協會，露娜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擋住烤肉的誘惑，走進了餐館點了一份最便宜的椰炭餅。
看著滋滋流油的烤肉，就著手裡味如嚼蠟的椰炭餅，露娜流下了辛酸淚，為了吃穀省吃儉用什麼的，是不會被旁人理解的，這種艱苦隻有吃穀人自己知道。
提瓦特大陸雖然不缺少食物，但依舊存在貧窮的人，自然也不乏和她一樣看著烤肉下飯的人。
露娜看見了一個熟人走過來，習以為常地給他讓了座，兩人一同坐在長凳上，看著不遠處的烤肉下飯。
“又在吃穀啊，露娜學妹。”來者滿懷關心，語氣惆悵又有些傷感。
“是啊，有沒有摩拉，借點啊？卡維學長。”露娜歎氣，先人一步遞過去借錢的手，看著卡維學長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從比她還癟的錢包裡扣出了三瓜兩棗給她。
“你現在還在長身體，總是吃椰炭餅和墩墩桃會長不高……”卡維合上自己空蕩蕩的錢包，他記得他好像是想來借錢的，沒想到最後越借錢越少。
不過看著可憐兮兮看著烤肉下飯的露娜，他還是抵擋不了那惹人憐愛的眼神。露娜學妹真是太可憐了，獨自一人來須彌求學，追逐著自己的夢想，省吃儉用的日子和他有得一拚。
不過為什麼他的記憶裡好像留存著露娜學妹十分闊綽的畫麵？冥冥之中還有個恍惚的聲音告訴他，欠錢的隻有他一個罷了。
露娜解決了自己的午飯，勉勉強強把自己已經稀碎的心粘了回去，她拍拍手把殘留的碎屑拍掉，轉頭看向還在檢索記憶的卡維學長。
露娜感慨萬千，卡維學長真是個大好人，自己連飯都吃不上了還要接濟自己，這樣的戰友情誼世間少有啊！
“不知道學長最近有什麼計劃嗎？”露娜試探道，要是學長沒有什麼計劃，她可以推薦他去她老家建房子，正好老家最近發生了不少大事，需要建築設計師幫忙設計圖紙。
學長可是妙論派之光，實力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就算是打灰這種小事，隻要錢到位了，想必也不會拒絕吧。
但作為關心學長的學妹，她又怎麼會把又苦又累的差事分給他呢？
露娜心裡已經製定了一堆計劃，包括他們如何碰麵，讓家人給他的薪資待遇如何，以及後期向學長要一點微不足道的中介費之類的。
計劃簡直完美，她可以和學長一起誆騙費用，到時候五五分，不，三七分就行，學長還上這個月的貸，她拿錢去買穀……
“接到了一個沙漠的委托。”卡維很樂意和這位學妹分享自己的計劃，也許是因為楓丹的單子都闊綽的關係，他對來自楓丹的露娜也有著不一樣的感覺，像是妹妹，卻又沒有血緣之間的聯係。
大概還有艾爾海森做了她導師的緣故吧，讓他看待露娜就和看待科萊一樣，他敢說，其他幾個也有著這樣的想法。
麵對這位古靈精怪的晚輩，他也願意和她分享一下未來的計劃，對這未來的計劃他還是存有些期待：“教令院委托我去沙漠一趟，預計會是個大工程，不過距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
梅赫拉克在這時投影出現在的時間，露娜警覺發現距離她上課隻有幾分鐘時間，要是不現在趕過去就要上課遲到。
卡維也笑著提醒道：“下次再和你細聊，快去上課吧。”
“嗯！卡維學長也照顧好自己！”露娜有些著急地小跑起來，但也沒忘記和卡維道彆。
今天下午的課是傳說中的哪怕是不去上課，事後補個假條也是沒問題的水課，但露娜可不敢遲到，畢竟授課的是教令院某位神經質的大魔王。
鐘聲響起，露娜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趕不及到教室，緊趕慢趕到教室門口還是晚了一步，看著緊閉的門，她躊躇地站在門口徘徊。
要是現在進去，肯定會成為所有人的焦點，社死射線什麼的她不在乎，她隻怕這節課的講師，因為遲到而輪番點名被抽到回答問題以至於整節課都沒機會坐下，回答好是理所當然，回答不出來就是罪大惡極。
要不還是現在開始請假吧，就說低血糖在路上昏倒，被好心人送到健康之家，雖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她對無法參加老師的課表示無比的遺憾，並在最後的結尾哀求老師不要記她的遲到。
編輯好請假的說辭，露娜發自內心地感歎自己的請假條越來越熟練了，要是她是老師的話，一定會因為這發自肺腑的話免除她一切懲罰。
“你蹲在門口是等我請你進去嗎。”
熟悉到近乎刻進DNA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宛若捕獵者對在食物鏈上的小東西的壓製。露娜在聽到第一聲的時候就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竄了上來，來自記憶深處的懼怕讓她開始手足無措，猛地和那人拉開了距離。
還沒等對方說話，她就已經開始熟練地彎腰道歉：“非常抱歉，導師，是我個人疏忽，不過您怎麼會在這兒？”
道歉什麼的都習慣了，她也熟悉了自家導師的習慣，凡事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反正他也不在乎她遲到的原因。
隻不過，這堂課不是教令院最嚴厲的老師教的嗎，怎麼換成了自家導師？實在難以想象，艾爾海森居然會講課，他能講什麼？
“這麼簡單的東西在提問之前不如多看看課本。”
“期待你的考試和你的提問一樣簡單。”
……
就算是她，當初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讓他鬆口答應做導師，還得在他工作時間尋求學業上的指導，畢竟休息時間完全找不到導師的下落。
而且在這裡遇見艾爾海森，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艾爾海森朝著教室外麵走去，帶著身後一堆好奇張望的學生，還在愣神的露娜看著他停下來回頭，又一次聽到了他波瀾不驚的聲音：“既然遲到了，這節課就交給你了。”
哦好，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