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想她了。
我甚至有時候走在校園裡都會把其他同學當成是她。然後再拍拍自己的腦子。
想什麼,她還在小學裡幻想著拯救世界呢。
可是,難以製止的。
每每晚自習的時候,我都會莫名其妙的發呆。
我看著前桌的雙馬尾,我就會想到我的妹妹。
想著她“任逸任逸”地喊我,堵著我,撒嬌讓我跟她一起回家。
瘋了瘋了。
我抽筋地拽了以下前桌的辮子喊了聲“喂”。
前桌被嚇著了喊了一聲。
聲音不大,可是在沉悶的自習課上。
她這個聲音可是響徹雲霄般。
順理成章地,我被叫了家長。
我的家長在教訓我,女孩的家長也在教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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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
兩周一次的回家,破天荒地看見了坐在校門外花壇上的妹妹。
那一刻我的呼吸好像停止了般,可是我的心又跳的飛快。
白亮的路燈打在她的身上,連每一根碎發都有個獨特的氣質。
她一看見我立馬跳了起來,衝我招手,生怕我錯過她。
我怎麼可能錯過她,她不知道她在我的生命中有多麼耀眼。
甚至我覺得,她就像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偶像一樣,
我的眼睛離不開她。
就好像,她的身上有塊吸鐵磁,而我的眼睛是塊磁鐵。
可是已經快十點了啊。
我跑過去吼她:“你知道現在已經晚上十點,是晚上十點了嗎?你有沒有想過這有多危險!”
剛吼完我就後悔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從激動,到迷惑,到委屈,再到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再從下巴滴落在圍巾上。
她用她那紅紅的眼睛生氣地瞪著我,用那帶著哭腔的軟軟的聲音衝我喊:“我再也不來找你了!”
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我瞬間想給自己一巴掌,我為什麼要吼她,也許她在等我的安慰,晚上十點,她一個人在這裡等我,她想要的是我哄她,而不是吼她。
一路上我在不遠離她十米的後麵,緊緊地跟著她。
忽然她停住腳步,用手套擦了一把臉,轉身走向我。
她抬頭看我。
眼依舊紅紅的。
“我錯了,逸哥哥。”話音剛落,她沒忍住,又哭了起來。
我從來沒沒有這般憎恨我自己過。
為什麼是我吼了她,卻要她來向我道歉。
我把她攬過來,緊緊地束在我的懷裡。
她乖乖地,小聲地抽泣。
而我,隻能一邊又一遍地重複“對不起”。
她也隻是一個小女孩,她想要她的哥哥寵著。
可我總是太凶了,理所應當地欺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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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要成為了一個矛盾體。
因為我竟然想讓她來又不想讓她來。
甚至到初中畢業,我都渴望再一次在放學之後遇見她。
看她傻乎乎的衝我笑。
呼出來的熱氣被久等的擁抱打散。
我捧著她的臉,輕聲地,溫柔地問她:“在這裡等我害不害怕?”
可是隻有那唯一一次,也是我吼了她的那唯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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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十六歲,她十二歲。
我上了離家很遠的高中,而她繼續走著我走過的路。
學校開始要求強製住校。
除了國家規定的小長假,我們兩個的放假時間基本上沒有重合,全部錯過。
上初中的第一學期。
她生日那天,我去她學校找了她。
不能說專門。
我一心一意地隻想去見她。
我想了好幾個請假的理由,可老師他不同意,所以我不得不翻牆出去。
後來我也因此失去了進入國際學校修讀的資格。
這些我不能告訴秋恙。
她沒有必要知道。
我又翻牆進了她的學校,
秋恙的位置靠窗。
我就偷偷地躲在窗戶外麵。
天很黑,她看不見我。
可是我能看見她。
她在明亮的教室裡,像坐在光下麵。
時而皺眉,時而輕笑。
那一刻,我的內心從未如此安靜過。
她像是天使一般,純潔。
“喂,那個學生你哪個班的?!”忽然一個凶狠的聲音打破了我的遐想。
學校的保安拿著棍子在不過是幾米遠的地方指著我,衝我喊。
秋恙好像是被嚇了一跳,從題海中探出頭來,慌亂地拉開窗戶,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逸哥哥?你怎麼會在這?”
我哪裡來得及解釋這麼多。
窗戶沒有安防盜窗,我將窗戶開到最大,一把將玫瑰花連帶生日禮物塞進她的懷裡,說了句“生日快樂”。
然後著急忙慌地跑開跳牆逃走了。
我竊喜自己沒有被抓住。
回想起她一臉茫然的表情,心裡竟然莫名其妙有種得逞的感覺。
她會不會提升我在她心裡的逼格?
會吧會吧。
我按耐不住地笑了起來,她會不會一下子就愛上我。
想到這裡,我的心又一下子沉進了海底。
她才十二歲。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