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去楚國就能為父親洗脫罪名,她自是一萬個願意。
可真凶明明就在大寧,為何一定要去楚國?!
她總覺得在這裡麵,司馬安一定瞞了她什麼。
“為何要去楚國尋真凶?”蘇元意一瞬不移地盯著他,確保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其實你我都心知肚明做下此事的人會是誰,可是在寧國你永遠也找不到他們的罪證。”
司馬安這話沒有說錯,蘇元意早已認定此事定是四皇子一黨所為,隻是如今四皇子勢大,太子雖僥幸扳回一成,但首輔及其內閣的幾位大臣都站在四皇子這邊,寧國境內各地的封疆大吏又有不少是四皇子的人。
她想在這種情況下找到四皇子的罪證,簡直是癡人說夢,可此事若是一拖再拖,待皇上殯天後四皇子登基,那蘇家的案子就永遠沒有翻案的希望了。
所以……
“你是想讓我在楚國臥底尋找四皇子與楚國勾結的罪證?”
這下她明白司馬安為何會接近她,幫她了。
若她真能找回四皇子與楚國勾結的罪證,四皇子就永無登基的可能,他這位五皇子不就又多了一分機會?
可她總覺得如果隻是這樣還不足以讓司馬安這般上心,一定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他是天潢貴胄,手下有無數奇人異士願為她肝腦塗地,若隻是做探子他完全可以派遣其他訓練有素之人,為什麼偏偏選中她呢?
“沒錯。”司馬安坦坦蕩蕩地承認了,“四皇子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對手。”
“怎麼樣?合作吧。”
“可彆讓我小瞧你的決心。”
蘇元意看了他一眼,難得的端起了桌岸上的酒盞抿了一口,問:“五殿下應該還有彆的事瞞著我吧。”
“大楚遠在千裡之外,隻憑這一句話可無法讓我相信你。”
“看來我說不清楚,蘇姑娘是不會去了。”
“行吧。”司馬安往後一躺,道,“蘇娘娘可否聽過方詢?”
“楚國的大將軍。”
如果說寧國有蕭家,那麼楚國就有方家。
方詢就是楚國現任的大將軍,傳聞中他用兵如神,帶領部下多次蠶食楚國周邊的國家,助其壯大,且與寧國不同的是,方家世世代代都與楚國皇室聯姻,楚國每一任皇帝的血裡都有方家的血脈,聽聞是楚國開國皇帝與方家先祖定下的盟約,兩家永結秦晉之好。
最重要的是,上一次的青州之戰,楚國帶兵者正是方詢。
“沒錯。”司馬安神秘地笑了笑,“方詢是楚國的大將軍,也是青州之戰楚國的主將,他那兒定然有與內奸勾結的信件。”
“你想讓我去他身邊臥底?”蘇元意微微挑眉,“可我聽聞這位方將軍不近女色,且疑心頗重,我怕是近不得他的身,就被斬了。”
同出身武將世家,方詢可不是蕭閒,蕭閒這麼多年無論多麼荒唐,可明麵上卻沒有害過一條人命,可方詢就不同了。
他十二歲上戰場,殺伐決斷,冷酷無情,殺人對他而言和呼吸一樣簡單,聽聞有一次他班師回朝,有大臣為討好他特意送了美人給他,可那美人還沒進府見上方詢一麵就全被殺了。
這樣的人想派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接近他,何其難也?
“不。”司馬安緊盯著她的臉,答得肯定,“普天下若真有女人可以接近他,那人一定是你。”
這話怪讓蘇元意摸不著頭腦的,難道她還有什麼特彆之處不成?
“這是為何?”
司馬安:“我的人曾經花了很大的代價查得一個消息,方詢早年間曾有一位極為愛重的女子,而你的模樣與她有九成相像。”
司馬安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為了這張臉他也會留下你。”
蘇元意聞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輕笑了一聲。
難怪蘇家敗了後,他就想法設法的接近她了。
從前她也相像,可她畢竟是首輔之女,縱然他有心利用也無計可施,可蘇家敗了就不一樣了。
一個罪臣之女無論是死了還是消失都無足輕重。
“五皇子可確定嗎?”蘇元意問,“隻憑這張臉,他就會留下我?”
司馬安:“確定。”
若真如司馬安所言,在敵國大將身邊穿插一個重要的棋子,可就不僅僅是查罪證這樣簡單的事了。
她記得司馬安的小舅舅如今似乎正在與楚國相交的徐州兵營當差。
“五殿下還有何籌謀一並說了吧。”
“蘇姑娘聰明人。”
“若是來日蘇姑娘得方詢寵信,屆時偷得楚國布防圖於我,那在下感激不儘。”
蘇元意輕笑了一聲,“這恐怕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隻是四皇子的罪證還不足以他大動乾戈,畢竟鬥倒了四皇子還有太子,下麵還有彆的皇子等著上位。
可若是能拿到兵權就不一樣了。
如今蕭家無人,若寧楚再開戰事,定然要有新的人頂上,而得她為內應,司馬安的小舅舅必然能大放光芒,成為寧國新的大將軍。
司馬安但笑不語。
“可我聽了這麼多,都是你得了好處,我能得到什麼?”
“我能為你蘇家翻案。”司馬安的身子微微前傾,用無比肯定地語氣承諾,“無論是黑是白,等我上位都能是白的。”
“好。”蘇元意說,“我答應你。”
得到司馬安承諾的蘇元意不再猶豫,繼續留在寧國隻能為人魚肉,或許去了楚國,還能有一線生機。
就算來日司馬安毀諾,可能拿到證據的她也算有一分翻案的把握。
蕭閒與友人們泡完澡後,晃晃悠悠地往自家的院子去,進了院後,隻見國公夫人在正堂與國公爺說著什麼,見他來了,柳眉倒豎,喝道,“你這臭小子又惹禍!”
蕭閒嬉皮笑臉地說,“這可不怪我,是那小子自個發神經,我不得已才回了手。”
他說著還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青紫,“瞧瞧,我臉上還傷著呢,你們怎的不怪他?”
國公爺冷哼一聲,罵道:“沒出息!身為我蕭家人連打架也打不過彆人,祖宗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蕭閒不以為然地坐下喝了盞茶,吊兒郎當地說,“這不是都和您學得。”
聽了這話的國公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恨不能把他打一頓,不過寵愛孩子的他,也隻是做做樣子罷了。
國公夫人適時攔下國公爺的手,拉著他坐了回去,問:“你媳婦呢?”
蕭閒聽了這話吃點心的手頓了頓,道,“娘子不是和母親一起去參加長公主舉辦的宴會了嗎?為何問我?”
國公夫人驚了。
“她聽說你和田崇家的小公子打起來後,就去找你了啊,怎麼著,你沒看見她?”
聽了這話,蕭閒頓時急了。
“她根本沒來過啊。”
兩人同時看了眼屋外快暗下去的天,頓時心生不妙。
國公爺急聲道:“快!快派人去找啊!”
國公爺話音剛落,陰雲密布的天,頓時打了聲雷,緊接著隻聽院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國公爺,國公夫人,世子,不好啦!”
“上麵的人傳話說在密林子裡的河邊發現了兩具女屍,讓有丟失女眷的人家前去認領!”
蕭閒聽了這話,渾身的熱血都在一瞬間凝結,他‘撲騰’一聲坐回原位,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閒兒,閒兒,你沒事吧?”國公夫人抱住蕭閒的頭,急聲道,“你莫急啊,也不一定是元意,不一定是她。”
可蕭閒卻好似沒聽見一般,忽而他直愣愣地站了起來,一頭鑽進了雨幕中。
“閒兒!閒兒!”國公夫人在他身後大喊著。
國公爺上前拍拍她的肩,歎了聲,“行了,讓他去看看吧。”
國公夫人的身子也顫了顫,靠在國公爺懷裡,紅了眼圈,問:“公爺,你說死的不會真的是……元意吧?”
國公爺握住她的手沒說話。
蕭閒不要命地朝呈屍的地方去,身後給他打傘的小廝是追也追不上。
“蕭世子……”門外守著的兵見蕭閒來了,正要與他打招呼,卻對上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頓時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世……世子,這是今天發現的兩具女屍,您看看,是您府上的人嗎?”
隨後跟進來的蕭家下人們一進來就不敢說話了,他們已經見擺在木案上零散的鐲子了,那正是他們世子夫人的……
房間裡彌散著濃鬱的血腥味,蕭閒抬起僵直的腿腳走上前去顫抖著掀開蓋著屍體的白布,眾人看了一眼頓時忍不住想吐。
屍體已經被野獸啃咬的不像樣,內臟已經全空了,腹部是一個個血淋淋的黑洞,胳膊和腿也被硬生生的撕扯下來露出森森白骨,至於臉更是血肉模糊,鼻子和眼睛都分不清了。
蕭閒的目光先是瞧著她烏發上的金簪後來慢慢移到那破碎的衣衫,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一遍,彆人都覺得惡心,可他腦中卻隻有一個想法。
這該有多疼啊。
“蕭世子,她……是你府上的人嗎?”
蕭閒張了張嘴,想說不是,想說她不可能死。
可身上的衣裙正是她早上出門時穿的那一件,發間的金簪是他親手插在她頭發上的。
“蕭世子?”那人見他不說話,又小心翼翼地低喚了一聲。
可下一秒,隻見蕭閒直挺挺地向後栽了下去。
“世子!”小五連忙上前扶住蕭閒,“世子!您沒事吧?!”
“世子!世子!快!快帶回去請禦醫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