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麵(1 / 1)

夜晚,王府謝香居。

“浴禮節登樓賜福,是大桓傳統,但繁文縟節,你身子剛好,此次浴禮節就跟著尉遲初好好逛逛街市,不用登樓擺規矩了。”

見青點點頭,說道:“那浴禮節晚上登樓的話,王爺就陪不了我了?”

“晚上回來陪你吧,我有禮物要給你。”

“好!隻不過,平常的禮物可是入不了我的眼了,王爺可得用心些。”

“自然。”

小兩口聊著,已經到了睡覺的時辰。

“霜月她們打好熱水了,你身子不方便,我幫你沐浴吧。”

自從徐國使團入京,她也蘇醒過來,楚玉澤對她的感情已經攤開在了明麵上,路澤不再是阻礙,還得到了榮洛皇兄的首肯,感情也迅速升溫。

她點點頭,被楚玉澤扶到浴間裡。

迎麵的是騰騰的霧氣,還有撲鼻的氤氳蘭香,她臉微微泛了紅,在如此環境下,還是不免害羞。

“你……你先去屏風後麵換衣裳……”

楚玉澤笑了笑,“那你小心些,地有些滑。”

男人走到屏風後麵,見青聽到腰帶扣響的聲音,紅著臉褪去外衫,隻剩下一層薄薄的棉紗。

等楚玉澤從屏風後出來,隻能看到她的後背,女人將青絲輕輕綰起,留下些許碎發黏在脖子上,下麵是如玉雕般的蝴蝶骨,脆弱得惹惹人憐惜。

見青縮在水裡,手向前遮掩攏住。

楚玉澤下了水,泛起陣陣漣漪,花瓣在水麵飄散開,玲瓏曲線一覽無餘。

“王妃第一次戲弄我,是在陽泉彆院。”

他緊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兩人的呼吸越貼越近。

吻落在了頸部,在瑩潤的皮膚下,有骨頭清晰的走勢。

見青側過頭,呼吸過載,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發覺見青沒有回答的心思,他鬆開了她被束縛的雙手,一手攏過腰肢,引得她在懷中輕縮。

“楚玉澤……”她求饒,腰身微微弓起,嘴唇微張。

楚玉澤並沒有回應,繼續自顧自地說道:“那次咬傷了我的嘴角,後來又多次揶揄取笑,王妃太壞了……”

她早該知道的。

這個男人對路澤的防備從始至終,連尉遲踏白這種弟弟也不客氣,必然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如今倒好,又算到她頭上了。

手靠在他的胸膛上,其實他也不好受,結實的肌肉起伏著,已經泛出紅色。

雙目渙散,紗衣徹底濕透,包裹著曼妙的曲線,水汽蒸騰,伴著香氣,已經分不清汗水和淚水了,更遑論它們的由來。

她被扶轉過身,雙臂撐在浴池邊,流水洗過她的後背。

“……你好漂亮……”

她感受到小月複的酸脹,那雙手還不知疲倦地擦拭著,聲線喑啞,帶著濃鬱的沉醉氣息,兩人都被熱湯蒸壞了腦袋。

沐浴焚香,這一套流程,見青從未覺得有這麼長過。

抱回床上時,她已經昏睡過去了,兩人相擁而眠,伴著彼此熟悉的香味。

見青幾乎卸下了所有未成親前的防備,但這樣親近的信任與安心,她卻遲鈍地沒有察覺。

轉眼間便是浴禮節,宮中事務繁雜,楚玉澤一早便進宮辦事去了。

見青醒來後,伸了伸酸軟的身子,自從楚玉澤再次開始,身上曖昧的痕跡就沒消下去過。

甚至有一日梳妝時,見青聽到身後梳頭的侍女們捂著嘴偷笑,原是脖子上的印記露了出來,敷了好多粉才勉強蓋住。

今日她特地換上了楚玉澤給她買的新衣,淡青色軟煙羅長裙,從屏風裡出來後,黛渠這孩子發出驚豔的讚歎,把見青哄得開心。

今日提前用過晚膳,見青在門口等著尉遲家的馬車。

“王妃姐姐今日穿得真漂亮。”

入耳的最先是尉遲踏白的聲音,見青想起了楚玉澤那日惺惺作態的賣弄樣子,忍住笑意,想著還是不讓楚玉澤難受了。

她笑著說道:“王爺選的衣裳,起初還不放心他的眼光,如今看來倒是不錯。”

踏白默了聲音,麵上的笑意瓦解了大半,幸好尉遲初從馬車窗子探出頭,“王妃快些上來吧,顧明軒先一步去猜燈謎了,我們快過去搶他贏的燈籠。”

霜月將她扶上車,三人坐在馬車裡倒是不擁擠。

很快,到了主街上。道路擁擠,馬車是通行不了了。三人慢慢下車,便聽到街道上的車水馬龍,擦肩接踵,叫賣聲鑼鼓喧天,各式花燈將天空照得仿若白晝,若是抬眼望去,還能看見不少天燈高懸,在空氣中飄蕩。

“顧明軒應該在前麵的酒樓裡。”尉遲初一直扶著見青的手臂,不敢稍有鬆懈。

要防行人,更要防她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弟。

街道上有龐大的遊行花車,樂師奏樂,舞姬在車上起舞,在民眾的吆喝聲下隨著靈活的舞步撒下花瓣。

“娘子,這個燈可還喜歡?”顧明軒看到熟悉的麵孔,眼前一亮,快步走了上來,手上提著個兔兒燈。

“喜歡喜歡,這兔子惟妙惟肖,好生精致。”尉遲初接過花燈,滿心歡喜。

“王妃姐姐可想吃糖,我帶你去買糖畫吧。”踏白找準空隙,領著見青朝對麵的糖畫攤走去。

“誒——踏白——”

尉遲初放聲喊道,卻被顧明軒拉住了手,“隨他去吧,天子腳下,遊人如織,出不了什麼事的。”

想來顧明軒這個不開竅的老頑固還看不出古怪,尉遲初有些無奈。

她這個弟弟自小體弱,但是卻是個不服管教的,不遵規矩的,如今楚玉澤對王妃的態度和心意已經擺在明麵上了,兩人濃情蜜意,他倒是想逆流而上。

尉遲初間霜月緊緊跟在兩人身後,稍微放下了心。

“這糖畫有什麼稀奇?”見青聞那坐在木凳上的攤主。

“姑娘莫要這樣說,老爺子我可以立刻用糖畫一副姑娘的肖像,要不要試一試啊?”

“試一試吧,姐姐的糖畫我可先要了。”

見青心裡笑一笑,反正她也看不到,隨小孩子去吧。

霜月湊到前麵,隻見那老人寥寥幾筆就勾勒出見青雋秀的臉型,連簪好的發髻都一並描了出來。

“好厲害的功夫!”霜月禁不住感歎道。

老人聽了誇獎很搞笑,翹了翹眉梢,繼續描繪著她的臉頰,尉遲踏白看看見青,又看看正在成型的糖畫肖像,咧開嘴笑了。

“真的好像,我也想試試!”霜月沒見過這玩意兒,激動地小跳。

“誒誒誒,讓老夫也來看看!”

隔壁坐在蒲墊上的老人也探過頭來,頭發淩亂,衣衫襤褸,眉毛已經很久沒有修剪,垂下來像馬的鬃毛,看起來像個乞丐。

他湊過來的身姿有些彆扭,霜月望下去,發現是個瘸腿的,左腳已經萎縮了,藏在破爛的褲腿裡,與這張燈結彩的盛大節日格格不入。

“張騙子,大節日的不要出來嚇人,彆把我生意嚇沒了!”

那人沒理他,隻看了一眼糖畫,抬眼掃了一眼見青的臉龐,慢聲道:姑娘生得漂亮,就是雙生並蒂敗一朵,在這陰陽之間遊走,難以安穩,但終究否極泰來,是個成大事之人。”

“你這人快走開,彆打擾我做生意!小姑娘,你可要畫一副?”那糖畫攤的老人已經畫好了見青,把糖畫鏟起來,遞給了尉遲踏白。

“畫畫畫!”

霜月從錢囊裡遞了銀子。卻看見見青走到那瘸子老頭麵前,繼續問道:“原來先生會相麵?”

那人大笑,指尖梳了梳打結的胡子,“不過啊……”

“姐姐莫要輕信這些江湖騙子,最愛嘩眾取寵招搖撞騙了!”尉遲踏白走到她身邊,抬手攔住了她。

“不用如此嚴肅,本就是過節,圖個高興,我想聽他說說。”

“既然姑娘信老夫,我就繼續了,就是感情啊,莫要辜負真心之人,追悔莫及啊……”

見青笑了一下,喊來霜月,給了一錠銀子,“多謝先生。”

“糖畫畫完了嗎,我們去找初兒他們吧。”

尉遲踏白感覺到見青語氣中的細微變化,看起來心緒不佳,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來到了酒樓,此處離兼福樓最近,有三層樓高,最能接近天子之氣,也是最俏的浴禮節觀景酒樓,尉遲初已經早早把包廂定好,還帶著個露台。

“還有不到兩刻鐘便到賜福的時辰了,此處能吹夏風,最是涼爽。”

見青被扶到藤椅上,在露台上可以聽到下麵喧鬨的人群。眾人都圍到了兼福樓處,等著大桓皇帝和貴人們的恩澤露水。

或許是因為今年登樓賜福還有外國皇子的緣故,兼福樓周圍的警衛士兵增加了好幾倍,神情肅穆緊張,黑壓壓地站在華樓燈光之下,像巨大的影子。

“喝些茶吧,剛剛走了許多路,怕是累了!”尉遲初幫她倒茶,細心地將茶杯移到她麵前。

見青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手卻突然捂住了胸口,吃力地咳了幾聲,將正在閒聊的踏白和顧明軒的目光也吸引下來。

霜月扶住她的小臂,眉目全是擔心,“公主怎麼了?可是傷口疼了。”

現在的王妃看起來十分脆弱,一直捂著胸口,姣好的麵容似乎因為疼痛而微微擰曲。

“公主可要回府,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我送你回去吧!”尉遲踏白起身,快步走過來。

“不必,我和霜月回去便是,就是要借一借尉遲家的馬車了!”

尉遲初拉住尉遲踏白,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說道:“好,我過幾日忙完府裡的事再來探望你,王妃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見青輕輕頷首,被霜月攙扶著走出廂房,下了樓梯,底下的酒樓也全是民眾,烏泱泱一團,隻有角落裡有一個穿著長長水粉色外衫的女子,外衫底下露出了軟煙羅料子的淡青色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