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琴做好了?”
楚玉澤剛才軍營裡回來,便聽到見青稀稀拉拉的琴聲。
“邱掌櫃連夜趕製出來的,我已經許久沒碰過琴了,有些手生,王爺懂的怕是不比我少,你看看?”
楚玉澤劃過琴弦,手指在弦間輕輕撥動,便是流暢而清脆的琴音傾瀉而出。
“好琴!”楚玉澤坐在她身邊,誇讚道
見青張開自己的手,麵色有些失落,“隻可惜我太久沒碰了,連譜子都忘了許多。”
“不著急,我們慢慢來,王妃先試試吧。”
或許是邱袖與前任青梅的關係給她提了個醒,見青將自己快沉湎的心思扯了回來。在他麵前,她會儘力做好榮洛這一王妃,但是身為青梅的責任絕不能忘。
至於私情。
她會再安排一場完美的戲碼,讓攝政王妃完全消失在眾人視野中,楚玉澤會失去一個乖巧體貼的王妃,但絕不會知道這一切的真相。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她愁容滿麵,心裡卻已經擬好了旋律。
在攝政王麵前傳遞情報,也隻有她敢了。
斷斷續續的琴音傳出,時長時短,有些上下翻飛的跳音,楚玉澤看著見青聚精會神的樣子又不敢打擾,隻能勉力地捂著嘴憋笑。
見青佯裝苦惱地停下,攤開手,頗有無奈。
“好了你笑吧,我不彈了。”
隨後懶洋洋地起身,轉身往榻上走去。
楚玉澤坐在地上拉住了她的袖口,又握住細腰將她轉了回來。
“本王與你一起彈,如何?”
見她也不是真的生氣,一哄便笑了,他把她重新扶到軟墊上,從後麵將她身軀圍住,雙手附在她清晰的指節上。
見青感受到他寬闊的胸膛,還有兩人轉轉頭便貼在一起的呼吸,心臟開始不受控地跳舞。
“不可以走神。”楚玉澤在她耳邊輕笑,帶動起一層淺淺的瘙癢。
他指引著她在琴間撥弄,琴音如流水般潺潺不覺,見青儘力扮演好一個不熟琴技的初學者,注意力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身後的男人身上。
他的掌很大,也很溫暖,可以將她的徹底包裹住。因為習武練字,他手上帶著薄繭,但是觸摸時不會不舒服,她以前也領教過……
怎麼想到這裡去了!
見青沒意識到自己紅了耳廓,卻被楚玉澤看在了眼裡。
“怎麼了,是身上疹子又不舒服了嗎?”
見青帶著麵紗,楚玉澤看不到她眼下的紅暈,發現耳朵滾燙,還以為是紅疹嚴重了,立刻停下手將她扶轉過來,急切地問道。
“沒……沒有。”
“可是胸口又疼了?”
“沒事的,可能是今天有些累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楚玉澤點點頭,竟然單手就把她抱了起來,她感受到底下結實的手臂。
“自從醒來之後感覺又瘦了,我已經向霜月打聽清楚了忌口,以後不會再犯錯了。”
見青環住他的脖子,埋在肩膀處,還是忍不住去聞他身上的氣息。
“若是你喜歡,我日日替你下廚,如何?”
“你天天為我下廚的消息傳揚出去,攝政王的名頭豈不是沒了威風,以後可怎麼逮人?”
“那群老家夥可不會因為我名聲好了就不找我麻煩,本王能逮住王妃就行。”
“油嘴滑舌。”
見青嘴上嗔怪羞怯,心裡卻笑不出來。
“榮洛”若是真走了,他會如何?
不想了,那是以後的事。
她藏起惆悵的心思,隻能感受到鼻腔裡淡淡的讓她安心的香氣。
晚上喝過藥,疹子已經消了大半,胸口的傷也漸漸康複,見青覺得自己都可以立刻上馬球會大乾一場了。
隻不過這幾日楚玉澤不許她出去多走動,見她在秋千上坐著就立刻抱了回來,更不說放她出去好好逛逛了。
楚玉澤與榮儀林的事正在關鍵時刻,此事關係兩國聯盟,劍指寧國,她必然不會坐以待斃。
早晨起床便已摸不到熟悉的身軀,她爬起來,仔細梳洗後便去了廚房,準備親自送些糕點和冰飲到軍營裡去,順便打聽一些情報。如今她能蹦能跳,看望一下夫君和兄長,可沒有什麼好指摘的。
“王妃來看望王爺和三殿下,還望兩位將士放行。”霜月站在見青身後,挺直著脊背,看著麵前氣勢洶洶的兩個士兵。
“軍營重地,沒有王爺的命令都不能進入,還請王妃不要為難小的們。”
那人很快拒絕了,見青也不惱,輕聲細語地說道:“那煩請通報一聲?”
“王妃?”
霜月抬眼望去,不遠處緩緩走來一個大塊頭,是薑義沒錯了。
“薑義,王妃特來送些吃食,快放我們進去吧。”
薑義走進,小聲與兩個士兵說了一兩句,兩人恭恭敬敬地讓開道路。
薑義對著王妃行禮,張開手臂輕輕彎腰,邀請她倆進去,“一直走到最裡的營帳便是。屬下還有任務在身,便不帶王妃過去了。”
見青點點頭,走了進去。
耳邊是士兵們操練的聲音,伴著清脆的鐵器相撞的摩擦,地上也濺起不少塵土,飛揚在空中。
走上幾節木質的樓梯,厚厚的門簾後麵,便是楚玉澤和她皇兄的聲音。霜月隻能聽到一陣咕囔,見青耳朵靈敏,倒是聽了個大概。
“彥州山野層疊,地勢險峻,且匪徒眾多,確定要立在此處?”營帳內傳來榮儀林的質疑聲。
想來是有關聯合軍隊的事情。她想著。
“彥州處兩個邊界,雖然地險,但已是不少徐桓兩國商隊南邊首選的運輸樞紐,以聯合軍解決掉此地盤踞的匪禍,便是打通南邊的道路,兩國來往通暢,又毗鄰寧國,最為靈活。”
果然是交鋒好幾年的對手,與她想法不謀而合。
“王爺,殿下!王妃求見!”
“小九來啦,快快進來歇著!”三殿下的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沉重肅穆。
霜月替她拉開簾子,見青探身進去,手上還拿著備好的食盒。
楚玉澤在軍營裡倒是沒有穿上周身甲胄,隻是背了件黑色的披風,更顯出寬肩的線條。
“一路顛簸,怎麼不在府裡好好休息。”他接過食盒,皺起眉頭,麵有憂色。
“你小心一點,這裡麵有甜冰酪,彆撒出來了,我忙活了好久的。”
“妹夫你就不要計較了,小九在徐國也是日日精神得很,你把她關屋子裡腦袋會關壞的。”
妹夫?你們倆已經這麼熟了嗎?
見青腦子還沒來得及轉過來,手上已經被楚玉澤十指扣住,跟著前麵男人的步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那都隨王妃。讓本王看看你做了什麼好吃的東西。”
“雲都最近時興的甜餅酪,爽口清涼,最適合炎夏解膩。”
“誒——涼快,真好吃,小九以前都沒給三哥我做些呢,沒想到成親後倒是蹭到了。”
“若是三哥喜歡,以後我日日來送便是。”
榮儀林笑得開心,楚玉澤也眉目舒展,滿心歡喜地吃著。見青坐在椅子上,手撐著腦袋,看起來略帶困意的樣子。
“可是累了,我抱你到後麵榻上休息如何?醒了再跟我一起回府。”
見青點點頭,看來楚玉澤現在對他是沒半點疑心了。
榮儀林看著楚玉澤的動作,剛才還與他爭鋒相對的攝政王如今變成一隻溫順的獅子,抱著他的小妹便到不遠處的屏風後麵了。
他滿意地搖搖頭,往嘴裡塞了一塊糕點,又把冰酪吃了個乾淨。
“床有些窄,小心一點。”
見青眼皮已經撐不起來了,看起來懶洋洋的,櫻唇輕啟:“王爺,親一下?”
發髻在懷抱裡就鬆散了,青絲垂下,些落在脖頸處,勾勒出漂亮的鎖骨。
“你皇兄還在呢?”楚玉澤紅了臉,聲音細地跟蚊子似的。
“就一口。”
美人糾纏,楚玉澤根本抵擋不住,隻在額頭上輕輕印下,再摸了摸她柔順如海藻般的長發,蹲在她耳邊,“好了不鬨了,回去再好好陪你、玩。”
最後一個字咬得極重,帶著難以言喻的喑啞,像蛇類進攻前顯現出的毒尖牙。
見青軟著身子將他推開,扯過一旁的薄單蓋住小腹。
“我真的休息了。”
楚玉澤笑笑,把被子再拉上去一點蓋住整個肚子,起身出去了。
見青閉著眼睛假寐,聽到榮儀林揶揄了幾聲,楚玉澤倒是厚臉皮地全盤接收。
就是麻煩了霜月,要在外麵曬太陽。
見青在心裡說著抱歉,閉著眼睛耳朵卻很清醒,將他們的布置籌劃一字不落地記下來。
後續還來了幾個副官,雖然人多嘴碎了起來,但不影響見青靈敏的聽力。
太陽落山,楚玉澤忙完軍務便繞到屏風後麵,看著見青睡眼惺忪,心臟暖暖的。
“醒了嗎?“他把她扶起來,“我們回府吧。”
見青點點頭,楚玉澤喚外麵的霜月進來,迅速綰好了頭發,三人乘馬車回到王府中。
楚玉澤這幾天忙著聯合軍的事,政務落下不少,用過晚膳便又去了書房,處理完事情回到謝香居,便看到侍女們坐在見青跟前,入耳的是仍不太熟練的琴聲,雖然還是偶有錯音,但已經差不多連成了曲調。
“王爺來了,王爺來了!”
黛渠現在很懂眼色,侍女們見著楚玉澤的身影,都規矩地退出了房間,至於霜月,回到府上就累得呼呼大睡了。
“沒想到王妃進步得那麼快。”
他看著她頭發傾瀉散落,穿著水粉色的寢衣,絲綢在月光下閃著銀光,更襯見青的芳華麵容。
“王爺今日勞累了,早些休息吧。”見青手停在琴弦上,脫鞋上了榻。
楚玉澤脫下外衣上床,手便攬過盈盈一握的細腰,吐息間有些燥熱。
“說好的陪王妃,本王說話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