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宮廷中仙雲繚繞,不遠處流泉瀝瀝,仙鳥身披仙光自在飛行。
仙都議事殿中卻一片嘈雜,八方風雨。
“這已經是本月第十位失蹤的神官了,消失的還都是下天庭的神官,今日無論如何,帝君定要給我等一個說法。”
說這話的是一位下天庭的神官,主管雷雨。
此仙性子亦如其本領般暴躁。
“仙君莫要著急,帝君昨日剛到,怎麼得也得喘口氣不是。”
一位有著寬闊額頭的仙人摩挲著手中的玉如意,他眉眼上揚,鎮定自若。
下天庭仙仙自危,他卻氣定神閒,一副隨便的態度頓時惹得其他神官口誅筆伐。
“你這個爛好人要裝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隻要有錢掙,你什麼都不管了?”
“就怕是有命掙,沒命花......”
“仙君莫要生氣,遇到問題,我們找找源頭,不要亂發脾氣。”
“你……”
......
“諸位久等了。”
此音如同仙樂般婉轉動聽,像是冰泉初化,也如美玉相碰。
聞言,眾仙果真靜了下來,倒真應了那句‘如聽仙樂耳暫明’。
來人是上天庭的神使大人,也是帝君的親妹妹,她一身白衣勝雪,桃麵粉唇,端的‘不染淤泥,不妖清漣’,便是世間最好的玉,在她麵前也得自慚形穢。
神使與其他古神不同,其在凡間沒有供奉的廟宇,但其兄神廟遍布天下,倒也從不缺少念力。
但見神使如見帝君,下天庭的神官紛紛對她躬身行禮,就連上天庭趕來湊熱鬨的古神對她也是恭敬萬分。
“見過神使大人。”
上天庭中都是一些古神,顧名思義,古神都是生而為神,其神格與生俱來,尊貴無比,平時亦是自視清高,鮮少與下天庭中人往來;與之對應的便是下天庭,下天庭隻能稱為仙,仙是從凡間飛升上來的凡人,雖有法力但無神格,自是與上天庭古神天壤之彆。
“哥哥已安排我下界調查此案,定會給諸仙一個交代。”屈九歌微微施禮,算是給他們一個回禮。
見帝君既遣胞妹調查此案,可見其對此事的重視程度,此舉一下子堵住了那些仙家的嘴。
“神使大人病去如抽絲,恭喜了。”剛被口誅筆伐的仙人並未生氣,仍是一副笑眯眯的姿態。
神仙十二甲子一輪回,也就是七百二十年便要下凡曆劫一次,上次曆劫回來她大病一場,足足有七百年未曾離開過上天庭。
雖病,但她卻不記得到底是什麼病,好在哥哥說不重要,她便也沒有執於找原因;
神生漫長,有很多事情找不到緣由,說不清道理。
“恭喜發財,正帛仙君。”屈九歌向剛被千夫所指之人問好。
正帛仙君主管人間財運,再加上他自己也好財物,故眾人向他問好皆說‘恭喜發財’,這四個字倒更像是在祝福一般。
“恭喜發財。”
*
上天庭,神使殿中。
屈九歌正在畫神符,神仙下界曆劫法力被封,屆時隻能用符咒和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與尋常法器不同,其與神仙性命關聯在一起,也就是隻要她不死,便可一直使用炎陽杖。
但神符得提前準備。
一道仙風道骨,玉樹臨風的身影正昂揚闊步地從殿外走進來。
此神正是屈九歌的哥哥,上天庭的帝君屈九霄。
“九歌,此次下界與以往不同,我交代你一些事。”
聞言,屈九歌放下手中符,端正的坐著。
“你沉睡的這七百年發生了許多事,時間倉促,我便隻說與你此次曆劫有關的。北方有鬼國,其民稱魅,善易容,可蠱惑人心。五百年前,鬼國鬼主不知所蹤,又過了一百年,出現了一隻鬼,聽聞是從鬥鬼場爬出來的,手段狠辣,殺鬼無數,坐上了當今鬼主的位置。此次你下凡若是碰上了他,便用此玉佩喚我,我來處理他。”
說著,帝君手掌憑空出現了一塊玉佩,透著淡淡的藍光,表麵雕刻著一隻飛翔的玄鳥,其身斷裂,分為兩半,一半被他放到屈九歌手中,一半他握在掌心。
屈九歌曾有幸見過,此為玄佩,乃是玄鳥一族聖物,具有傳遞消息的作用。
神仙本可通過法力加上口令傳話,可她下凡自是沒有法力,隻能借助神器。
帝君抬手撫過玄佩,為它施加上障法,使洗凡池查不出它的存在。
哥哥連這麼珍貴的法器都拿了出來,甚至不顧‘下界不可帶法器’的規矩讓她定要帶著玄佩,想必,這位鬼主真是個不好想與的角色。
見屈九歌收起玄佩,帝君想了想又道:“九歌,自出世起,你已曆劫數次,但此次......你多加小心。”
“知道了,你從昨天回來就一直讓我多加小心了。”屈九歌忍不住問道:“但哥哥,鬼主叫什麼名字?”
“......”帝君沉默片刻,道:“這便是我讓你小心的原因,他當鬼主已有百年,但從來沒人知道他姓甚名誰,也未曾有人能說出他是何模樣。”
就算知道了他長什麼樣子又如何,鬼國之人善易容,展示給世人的定不是他本來麵目。
“那我如何知曉自己是否遇見他?”
“隻要是危及你性命的,皆可喚我。”帝君不假思索的說道。
屈九歌無奈地撐著頭歎一聲:“哥哥。”
好似自上次曆劫回來,哥哥便總是這般緊張。
下界曆劫本就是為民除害,使自己在凡人心中的信仰,以此獲得更多凡人念力。
但這為民除害的事多少都是有些凶險的,若是總喚他幫自己,那還曆劫做什麼。
“我是認真的,你久病初愈,此次曆劫不比從前,定要萬分小心......”
“那我到底為何沉睡了七百年的?”屈九歌好奇的問。
帝君擺了擺手,輕鬆的寬慰她:“不過是精魄不穩,我幫你穩固了神源,神源需適應仙體,所以沉睡了七百年。這七百年你也未曾練功,到了凡間無法使用仙術,我怕你不敵凡間的山精野怪。”
“這不是還有神符嗎,再說我就算這七百年未曾練過,過往的幾千年也未曾懈怠。”屈九歌站起身,白色仙裙落至踝處,纖白細嫩的手指撿起放在桌上的乾坤囊道:“帝君日理萬機,就不要為我這點事情擔心了。”
“明日我親自送你下界,今日你且好好準備吧。”帝君無可奈何,隻能隨她去了。
*
洗凡池上仙氣飄飄,池邊渡著白玉仙石,幾聲悠悠仙鹿鳴聲婉轉從不遠處傳來。
屈九歌腰間係著乾坤囊,一身素衣立於池邊,等著姍姍來遲的帝君。
見屈九歌打扮與往常曆劫並無二致,他乾咳一聲,再次囑咐:“萬分小心,我在天庭等你。”
“知道了哥哥。”
“唔。”帝君似是做了一個決定,道:“你先下去適應一番,稍後我會讓其他的神官帶著失蹤的神官資料前去助你。”
神官曆劫一般都是不見麵的,一方麵是經過洗凡池隻會洗掉仙力,並不會洗掉記憶,不見麵是避免有些神官趁著下界報私仇,致使其他神官不能正常完成曆劫;另一方麵便是避免神官偏私,使無用的神官完成曆劫。
不過話又說回來,規矩都是立給下天庭神官的;上天庭神官本就是仙胎,曆劫與他們而言不過是走個過場。
屈九歌聽後想也沒想的拒絕了,讓她帶著玄佩已是有私,怎可還要其他神官助她?
帝君仿佛早就知道屈九歌會拒絕,他道:“此次曆劫你除的不是一般的鬼怪,而是鬼國國主,再說我給你安排的神官並不擅武鬥,他們隻會讓你知道你沉睡期間發生的事。本質上還是你孤身一人。”
“皆時派給你的是文官,與你一起曆劫,也算是互相幫助了......”
“鬼國......當真十惡不赦?”屈九歌有些質疑。
萬事萬物存在於世必有其存在的道理,她沉睡七百年,倒真的不知鬼國之人做了什麼讓哥哥這般不喜。
“這還得你自己去調查,不過我想下天庭神官失蹤怕是與鬼國國主有脫不開的關係。”
屈九歌思忖片刻,道:“我還是去查查吧。”
隨著一聲“去吧。”
屈九歌一腳踏入洗凡池,瞬間感覺周身的靈力散去,好在無痛無癢。隻覺得有些無力,她閉上了眼,等待著洗凡池給她分配曆劫之地。
五彩神力飄在洗凡池上,自躺在池子中間的屈九歌身邊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