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轉瞬,一轉眼便到了和商越約好的日子,殷唯依約來到了商越母親舊宅處。
晨光至暮色,商越遲遲未至。
她心中疑雲密布,不知商越是忘記了,還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隨著時光緩緩流逝,殷唯心中的憂慮如潮水般湧來,不祥之感悄然滋生。
正當她心緒紛亂之際,一道身影匆匆而至,她眼神一亮,忽然站起身來,匆匆的朝那人迎去。
但令她失望的是,來人並不是商越,而是商越的師弟方喆。
隻見他麵容凝重,步履匆匆,語帶悲切:“商師兄遭遇不測!”
殷唯聞言,心頭一緊,急忙抓住了方喆的衣袖,一股不詳的預感吵她用來,讓她腳下踉蹌,一時差點沒站穩。
“我和師兄在外執行宗門任務時,不幸遭遇羅慎教蓄意報複,為護我周全,他不顧自身,以至重傷垂危,神魂俱散。”方喆有些哽咽的說到。
殷唯聞言,忽的腦中嗡嗡做響,眼底也被眼淚浸濕,眼眶通紅一片。
“怎麼會?那他現在……。”
似乎是鼓足了勇氣般才敢問出口那句話。
殷唯的眼淚再也支持不住撲簌簌的順著臉頰流下,重重的砸在她的衣襟上暈開了一小片水漬。
她強行讓自己穩住情緒,強行讓方喆帶她去見商越。
起初方喆並不想帶他去見商越,怕她承受不住,終於再她軟磨硬泡之下終於答應了。
沒過多久二人就到了一處不大的宅子處,宅子有一間正房和一間廂房組成,院子被一道回廊圍著,更顯得古樸厚重。
方喆將她引入商越所處的正房中,邁過高高的門檻,燈籠將房間中照的通明。
殷唯走近房間,商越麵色蒼白如紙,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隻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證明著這人還活著。
殷唯直愣愣的走上前去,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淚水一滴滴的落在商越的裡衣上。
她眼神茫然且痛苦,翻遍了腦袋也想不出能夠救他的辦法,此時的無助隻能化作淚水,就連那絕望也是如此真切。
“我該如何救他?”她聲音哽咽的問道。
方喆的眼神閃爍,低聲呢喃。
“我曾聽聞一物,或能解師兄之困。”
殷唯聞言,身形一震,急切地傾身向前,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目光緊鎖方喆。
“撫魂鈴。”
這三個字一出,如清風拂過,卻在殷唯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隻見她眉頭緊鎖,嘴唇緊抿,低頭沉思,不知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那物件珍稀異常,如今下落不明,即便尋得,恐也難解燃眉之急。”方喆無奈的搖了搖頭。
隻見殷唯忽的眉眼收斂,似乎是做下了什麼決定般,直起了身子。
她緩緩站起身,目光溫柔地掠過床上昏迷的商越,指尖輕輕滑過他冰冷的臉頰,心中五味雜陳。
轉身之際,殷唯對方喆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要離開幾日,你留在這裡好好照顧你師兄,務必要保住商大哥的性命,等我回來!”言罷,她未待方喆回應,已決然步入夜色之中。
殷唯在鎮子外買了匹馬,一路快馬加鞭,穿越茫茫夜色,直奔大爺山而去。
沿途,星辰伴她左右,風聲從她的耳旁掠過,疲憊與困倦仿佛都被她拋諸腦後。
殷唯日夜兼程,太陽升起又落下,終於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晚上她趕到了大爺山的山腳下。
她翻身下馬,顧不上身體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來,片刻不敢耽誤的上了山。
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上山小路,她顧不上害怕,一邊呼喚著大師兄,一邊順著石階艱難的往上爬。
不知不覺她已然爬到半山腰的位置,林中霧氣繚繞,無孔不入的薄霧將她的劉海打濕。
她的呼喚在靜謐中回響,卻意外驚擾了一抹林間身影。
周圍樹影交錯,一個身影匆匆遁入更深處的黑暗,隻留下一串樹木被驚動的沙沙聲。
殷唯心急如焚,顧不得周圍一片漆黑,緊追不舍,卻在迷霧中失去了目標,隻餘她孤身一人在林中徘徊。
殷唯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心中又急又氣。
她口中喃喃,許是自己太久沒去看望大師兄,大師兄一定是生氣了。
正當殷唯絕望之際,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殷唯心跳加速,悄悄靠近。
隨著距離的縮短,她驚訝地發現,大師兄身旁竟還站著一位瘦弱的女子。
那女子神色怔愣的站在那處看著她,似乎是也很驚訝於她的出現。
殷唯的身影從薄霧當中完全顯現,那瘦弱女子似乎是看清楚了她的容貌,先是愣住,隨即眼神一亮,神情激動地喚道。
“組長?”
殷唯怔愣了片刻,隨即回過神來。
“你認錯人了吧?”她語氣有些冷的說道。
“你是誰?為何在此?又為何與大師兄同處一地?”話語間,她試圖從對方的反應中尋找答案。
那女人見她如此問,心中恍然。
她低垂著眸子,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你還沒想起以前的事。” 她點著頭向前一步。
“罷了,單永日人呢?怎麼不見他們?”
殷唯聽了她的話,心中疑問更深,警惕心頓起。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 她冷冷的問道。
“我叫桑霽,是單永日的朋友,他們去哪了?執行任務去了?”
“他們死了。” 殷唯直愣愣的看著桑霽,想看清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他們在一次任務中都死了,隻剩下我一人。" 殷唯低下眼眸,低聲說到。
隻見桑霽先是驚訝,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的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日,看來我當初退出的決定是對的。” 她有些悵然的點了點頭。
桑霽說著抬起眼和殷唯對視,露出一個淡漠的微笑。
“你自己在這裡也無甚意義,要不要和我走?”
“去哪裡?”
“去我的住處和我一起生活,畢竟曾經朋友一場,照顧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桑霽挑眉緩緩踱步到殷唯身前。
“我哪裡也不去,我這次回來就是帶大師兄走的。”
聽了殷唯的話桑霽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慵懶的撫弄著自己的長發。
“那你現在是獨自一人?”桑霽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和白竹筠在一起,你可認識他?”
瘦弱女人明顯有些驚訝,似乎有些不可思議,而後不知為何,又意味深長的衝著殷唯笑了笑。
那表情顯然有些~戲謔的意思。
“你竟然和他走到了一處,事情的走向竟完全脫離了軌道啊,竟讓我有些期待。”
似乎是喪失了興趣般,有些悵然的轉頭就走。
殷唯低下身子,摸了摸大師兄的腦袋,發現撫魂玲還正正當當的掛在他的脖子下麵,心中才舒了一口氣。
她牽起大師兄轉身欲走,卻聽見剛剛已經走遠的桑霽又返了回來。
她有些氣喘的對殷唯伸出了手,手中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
殷唯猶豫的伸出手,接過她手上的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張字條。
“上麵是我們最初的據點,如果有朝一日你還想堅持初心,那你便去那裡看看,那裡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
桑霽衝殷唯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轉過頭再不看她一眼進入了密林之中。
殷唯看著她的背影片刻,心思百轉千回,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
她拍了拍大師兄的背,從他的脖子上取下了撫魂鈴放進自己的暗兜裡。
殷唯又一次回頭望向桑霽消失的地方,那裡早已沒了人影,隻餘一片宛如深淵的黑色,望也望不到頭。
殷唯從大師兄的背上跳下,大踏步的走進商越所在的房間裡。
方喆正在房間裡焦急的來回踱著步。
見她進來,激動的迎上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殷唯,仿佛要把她盯出個洞來。
殷唯不敢拖遝,將撫魂鈴遞到了他麵前。
方喆直愣愣的看著她手中的撫魂鈴,竟然一時忘記了接過去。
見他愣怔,殷唯將撫魂鈴塞進了他的手中,急切的說道。
“快去吧,有了這鈴鐺,是不是就能救商大哥了?”
“能,能,能救,我,我現在便去。” 方喆忽然有些語塞,竟心虛的不敢抬眼看她。
為商越治療的時間格外漫長,足足煎熬了兩日,殷唯在廂房裡也守了商越兩日。
殷唯這日正坐在院子,看著回廊上的麻雀發呆,忽然聽見方喆的驚呼聲。
她身子緊繃,猛地站起身向房間內跑去。
隻見方喆一臉欣喜的看著床上的商越,手指搭在商越的手腕上感受著他的脈搏。
“成了成了,商師兄回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口擦著自己頭上的細汗。
殷唯驚喜的和他對視一眼,趴在床邊看向還在昏睡的商越,疑惑的看向方喆。
“不用擔心,現在商師兄的身體和神魂都很虛弱,估計再過幾日便能清醒過來。”
方喆說著安慰殷唯的話,自己也重重的鬆了口氣。
殷唯用力的點了點頭,眼睛又從新落在商越的臉上。
她抓住了商越的大手,仿佛想把自己的體溫分給他一些。
他的手好涼,不像以往那般溫暖,能帶給她安全感,想到這殷唯的眼眶又紅了紅。
“這樣就無大礙了,殷姑娘你先去休息吧,師兄估計一時半會不會醒來。”
方喆抬眼看了殷唯一眼,遲疑的說到。
“這撫魂鈴我還需用上些時日,等我用完了便還給你。”
“無妨,這東西對我也無用處,現下還是要保證商大哥的安全為上。”
方喆低頭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殷唯又擔心的看了看床上的人,腳步遲疑的去了廂房休息。
也許是商越的情況好轉,殷唯安心了不少,這一覺她竟足足睡了半日。
殷唯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錘了錘睡得酸痛的後背。
她呆坐了片刻,想起了那日在大爺山遇到的瘦弱女人。
殷唯從暗兜裡拿出一張被揉的皺巴巴的紙條,將紙條展開,上麵寫著一行字,無垠大漠 ,寒洛之穀。
她低眸沉思,試圖從腦海中尋找一點線索,竟然沒有一絲絲的印象。
“看來,我還真是忘了不少事情那!” 殷唯喃喃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