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抓著藤蔓,儘力的保持著平衡,眼睛也嚇得不敢睜開。
然而此時的商越就沒有那麼好運了,他整個人被甩在崖壁上的一個突起處,也許是太過疼痛手上的力氣一泄整個人便摔了下去。
她看見這一幕腦袋一懵,開口呼喚了商越一聲,便顧不得大風和手上的刺痛快速的向下滑去。
因著心中太過焦急,她落地的一刹那忘記了收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帶起了一陣黑灰。
來不及呼痛,殷唯連滾帶爬的來到商越躺著的地方。
來到他身邊,便被商越的傷勢嚇了一跳。
此時的他頭發淩亂,眼睛緊閉,凡是暴漏出的地方遍布深深淺淺的淤痕,他左手成一個不自然的姿勢彎曲著,左腿也奇怪的垂在一旁,八成是斷了,若不是他的胸膛還有微弱的起伏,殷唯甚至覺得他已經死了。
求助無門,生死一線,她的眼淚從眼角流下,看起來無助極了。
她跪坐在他身旁,陷入了無儘的絕望當中。
五師兄當初死在她麵前的場景在腦中浮現,她仿佛又變成了那個什麼都不會隻需安靜活著的傻子。
然而那念頭隻是一瞬,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強行將喉間的哽咽咽了下去。
“對!現在的我已經不似從前,而且此時的商越也並沒有死,我們一定可以離開這兒。”
又仔細檢查了他的傷勢,情況卻同剛剛一樣的糟糕。
她歎了口氣卻突然發現他右手緊握的瓷瓶,應該是商越尚有意識時自己吃下的。
她拿起瓷瓶晃了晃,發現瓷瓶已然空了,她鬆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稍有一絲緩解。
走到他左手邊,眼睛從他傷痕累累的臉頰轉移到扭曲變形的左手上,心裡不禁有些觸動。
她托著他的手湊近商越的耳邊喊著他的名字,然而他卻隻是輕輕皺了皺眉並未醒來。
她擺弄著商越變形的左手正準備給他正骨複位,不過片刻便簡單處理好了。
接下來就輪到他骨折的左腿了,
走到商越那條斷腿旁,拔出匕首將他的褲腿割下,一條扭曲發紫的腿呈現在她眼前。
商越的傷勢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如若時間耽誤的久了,怕是會影響以後正常行走。
看了看他俊逸的臉,無法想象他成為一個瘸子的樣子。
她狠下心,解開自己頭上的紗巾當做綁帶,又在周邊找來兩根長短差不多的木條,簡單幫商越固定上了骨折的那條腿。
也許是因為碰到了他的傷處,他輕哼出聲,睫毛顫抖著慢慢睜開了眼。
看他睜開了眼,她滿眼欣喜的呼喚著他。
商越意識懵了片刻努力的眨了眨眼。
“你感覺怎麼樣,很疼嗎?” 她仔細的詢問著商越的狀況,擔憂的眼底也沁出水霧來。
商越沒有回答她,卻隻是無力的搖了搖頭。
她直起身來,眼神堅定的看著商越。
“商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走出這裡,你不能走我便帶你走,這一次換我救你。”
她輕拍著自己的胸口認真的說到。
商越看著她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他的笑牽動了傷口,額頭上瞬間疼的冒出一層細汗。
“還有力氣笑,看來是沒什麼大礙。”
“今晚之前咱們肯定走不出這裡,一會兒我帶著你找一處避風的地方,暫時安置。”
她盯著他的臉,他嘴唇微微一張一合,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她將側臉湊到商越的唇邊,想要聽清他說出口的話。
兩頰邊鬆散的長發傾瀉在商越的臉上,幾根發絲鑽進他的脖領中,讓他覺得有些癢。
“你說什麼?” 她側耳傾聽,卻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忽覺頭發顫了顫,是了,他竟是又在笑,就連胸膛也跟著他的笑輕輕抖動。
“還笑!你差點兒就死了,你竟還笑得出來。”
“有些~癢~”這句話她聽清了,她有些羞惱的將灑在商越脖領處的長發抽走,用綁帶將散開的頭發紮起。
她有些惱怒的舉起拳頭想要給他一個暴力,但是又想到這一拳下去商越怕是便要歸西。
她放下拳頭,無奈的看著商越的臉。
“我先給你存著,等你好了再還。”
說完便站起身來,用木頭和藤曼做了一個可以在前方拉動的擔架。
她輕輕將商越放在擔架上,因著被挪動牽動了傷口,他疼的麵色發白了,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她蹲下身子,伸手在商越的胸口輕輕拍了拍,嘴裡也輕聲呢喃著,仿佛念著讓人安心的咒語。
她嗓音微微沙啞,語氣卻是他從未聽過的溫柔,仿佛很多年前母親夜夜為他哼唱的童謠。
“痛痛飛去,痛痛飛去,淚水疼痛都歸去。”
念完最後一句,她目不斜視的看著他,抿起嘴衝他笑了笑。
商越費力的抬眼看她,內心難以抑製的想要靠近她,然而此時他做不了任何事,隻能溫柔的看著她笑。
她拉著商越找到了山崖底部的暗河,喂他喝了些水便又繼續上了路。
順著暗河吃力的往前走著,她頭發紛亂,頭頂黑色的灰燼落了薄薄一層,汗順著額頭流下,混合著黑灰在臉上流下一道道斑駁的痕跡。
轉眼便到了傍晚,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裡逐漸焦慮起來。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商越,此時的他仿佛是睡著了,他嘴唇發白,臉上卻泛著不自然的紅。
她走到商越的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不出所料,他竟發了高熱。
一臉凝重的歎了口氣,她轉身又一次拿起了藤曼奮力的前行,速度竟然比剛剛還要快上些許。
商越被她的腳步聲吵醒,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背後。
因著用力拉著藤曼,背後的骨頭微突,就連額頭都鼓起青筋,他胸口微堵,心中升起一絲憐惜來。
心緒莫名翻湧,卻瞬間被另一種情緒壓下,他眼神暗了暗,仿佛墜入了無儘的黑洞之中,嘴角也浮現出一絲苦笑來。
她看著即將落下的太陽,心中的焦慮更甚,腳下的動作卻無法變的更快了,因為她已然到達了極限,此刻完全是靠著強大的意誌力硬撐著。
“ 前···前麵···山洞,” 身後虛弱的聲音傳來。
她回過頭看他,此時商越右手臂搭在一旁,手指卻指向斜前方崖壁的方向。
“那兒~。”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她眼睛一亮,滿目驚喜。
她腳下步伐加快,拉著擔架的動作也輕快了不少。
因著那速度太快,商越被顛簸的腦袋碰撞在了擔架上。
然而神經大條的她並沒有時間顧及他的感受,此刻她滿心滿眼便都是那不遠處的山洞,仿佛把擔架上受傷的商越忘了個乾淨~
走到山洞近前,她將商越安置在陰涼處,獨自一人走近山洞的入口處,謹慎的探著腦袋打量著山洞中的情況。
隻猶豫了片刻她便抬起腳緩步向山洞中走去,山洞中光線極暗,空間卻很是寬闊,洞頂的鐘乳石從上方垂下,有水從那處滴滴答答的流下,使得安靜的山洞顯的更加的神秘靜謐。
她拿出火折子點燃,照亮了身前很小一段距離。
正好奇的四處張望,手中火折子發出的光不經意間照亮了牆壁,倏爾有人影一閃而過。
忽的心頭一緊,手中的火折子差點掉在地上。
她慌忙穩住了心神,緊張的閉了閉眼,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強行驅逐出去。
火折子被她舉高,慢慢睜開了眼,抬首看去,映入眼簾的是洞壁上的一處壁畫。
許是經曆了長久的歲月,那壁畫上的顏色已然褪去大半,隱隱約約的能辨認出是一身著宮裝頭戴鳳冠的年輕婦人,她身影曼妙,神態謙卑,笑容溫柔嫻靜,手捧著銀絲香爐嫋嫋婷婷的站在那裡。
打量了壁畫片刻,忽覺這樣一副壁畫出現在此處屬實有些違和,難不成這裡還住著其他人?
她心念一動,加快步子在山洞中轉了一圈,並未發現有其他人生活過的痕跡。
轉眼又看向牆上的壁畫,心中升起隱約的不安,但此時天色已晚,再找其他的棲身之所也不太現實。
她狠下心決定在此處暫且住下明日再另尋他處。
沒過多久他看著返回的殷唯鬆了口氣。
商越抬起眼看向匆匆朝他走來的人,眼神和她輕輕相觸,似是在向她詢問。
似乎她瞬間便知曉了商越的意思,低下身向他敘述著山洞中的情況,然而此時的商越卻什麼都沒聽清,他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喉結微滾,心口升起一陣暖流,仿佛在為二人的默契而欣喜雀躍。
他心中念頭繞來繞去,忽覺腋下一痛,整個人被拖著向山洞中去。
剛剛升起的悸動全然消散,整個人尷尬的紅了臉,此時的他動彈不得,隻能任憑她這般拖拽著。
安置好了商越,她靠坐在他身旁的石壁上,緊閉著雙眼安靜的小憩。
似乎是累極了,沒過一會兒她便睡著了,胸口隨著呼吸平穩的上下起伏,頭也歪到了一邊,細白的脖頸露出些許,顯得既纖細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