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哥和藝術節的二三事(1 / 1)

蚌精小姐[校園] 牧漁歌 4424 字 6個月前

“努力拚搏,百折不撓,新的學期已經開始,新的挑戰正在麵前……”年近半百的校長帶著摻雜著花白的頭發,在升旗台上拿著話筒激情朗讀演講稿,底下的學生死氣沉沉,唯有鳥雀是最忠實的聽眾,一聲聲地應和著陌生人類的話。

“祝時越!清醒點站好!”一班班主任何明薇是一中老牌的中年女教師,多年的教學經驗讓她深諳恩威並施的教導之法,訓斥時毫不留情,威嚴之餘也不忘偶爾和學生開玩笑拉近距離。

“知——道——啦——哎呦!”一個字恨不得拖出18個音調的小祝同學狠狠挨了何明薇一擊,巴掌擊打男生寬闊的背部,沉悶聲響吸引了周圍一眾人的注意,隱隱傳開的悶笑倒是比主席台上校長的致辭的反應還熱烈。

這一出就連站在隊伍中間的程若茵都聽了一耳朵。

衝出牢籠的怒氣像是紙老虎,冒出來吼了一聲痛快後隻留一地紙屑,屬於一次性攻擊消耗品。

話也說了,架也吵了,關係也回不到從前了。單純的暗戀牽連金錢交易,仿若白紙染上刺眼的黃,玫瑰吐出銅臭的味,庸俗沾邊高尚。

也不知道祝時越現在怎麼想,他看上去真的很生氣。

正常人被人——還是債務人——指著鼻子罵都會受不了,何況天之驕子?

哦,現在他還是尊貴的債主。

人群突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將沉悶的氛圍一掃而空,程若茵抬頭,一抹高挑挺拔的身影緩步走向升旗台。他臉上帶笑,溫潤俊朗的眉目如畫,眼角偏圓,目光又深,好似能包容世間萬物,看到他就能聯想到謙謙君子四字,忍不住心生親近。

騷動的人群後,祝時越打了個哈切,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棒棒糖,剛要拆開就被何明薇伸手沒收。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二班的溫韞懷,很榮幸被推舉為學生代表站在這裡……”溫潤清朗的聲音透過話筒向下傳遞,演講開始前的騷動漸漸平息,大家的注意力都融化在溫柔磁性的聲音中,初春的風也變得溫柔繾綣。

每每此時,程若茵就會為自己的“退位讓賢”感到慶幸。如果換了自己上台,隻能當底下站著一片白菜田,跟校長比賽誰講困的人更多。在溫韞懷的講話中,白菜們各個化成了人,有的小姑娘就差拿支筆,記下溫秀才的字字珠璣。

“切。”注意到程若茵認真傾聽的樣子,祝時越內心更加不爽。

朦朧醉意間,聶文斌脫口而出的那聲“情書”就像心頭樹的一根刺,再怎麼告訴自己都是謠傳也會悄悄冒頭大膽提出萬一。

“不就是成績好點,有什麼了不起。”祝時越內心誹謗,麵上還維持酷哥的拽拽人設,雙手插兜微揚下巴,用高高在上的表情表達不屑。

台上的溫韞懷兢兢業業地讀稿,如釋重負地下台。

怎麼感覺今天演講過程中老有冷風吹在身上?

開學典禮結束後,照例是何明薇的班會課。開學第一天,總歸要進行一番說教,何明薇慣善於此道,雞血與警告並行,一班的同學們也頗給麵子,教室裡靜悄悄的,除了某個刺頭,39雙眼睛都認真看向講台,證明雞血的有效性。

“該說的差不多都說了,另外有兩件事情說一下,首先是藝術節,相信大家也都聽到一耳朵,下個月要舉辦藝術節。本來我們高二一直有個傳統要辦話劇節,這次我們老師內部商量了一下,話劇節就作為藝術節的班集體節目參選,話劇得票前兩名代表咱們高二上藝術節。”

“除此之外,你們自己有想展示才藝的就去報個人節目,這個事情劉藝馨你負責,程若茵盯一下。”

藝術節!話音剛落,班級裡瞬間炸開了鍋。論學生除了聊八卦其他什麼時候最興奮,那必然是不用學習的時候。拋開節目什麼的不談,首先可以有半天不用上課,其次還能看到每個班級的帥哥美女,昏暗的禮堂更是方便暗送秋波。最關鍵的是手機管控鬆啊!這天掏出手機老師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同學們的目光紛紛如雪花般默契地投射向祝時越的位置,祝時越的同桌更是激動地把他直接從昏睡中喊起來。

藝術節第一定律:俊男美女就是班級的牌麵。

“祝哥!藝術節!這你得上一個吧!去年唱的那個歌可唱到哥們心坎去了啊”

被搖醒的祝時越混著起床氣,脫口就罵:“滾吧,你心坎多淺啊,隨便唱個就到你心坎去。”

“哎哎,要這麼說你那些小迷妹可不同意!”

教室內適時響起一片哄笑,講台上的何明薇也笑著跟上:“說得對,祝時越,這活動你得參加,不能厚此薄彼,隻給老班級獻唱不給新班級捧場啊。”

去年藝術節的時候,祝時越和當時班裡的幾個人合唱了一首《我的青春》。四個人穿著統一的T恤衫,白底黑字,一人印了一個字,祝時越擔任了最後的“春”。

“那個穿春的男生是誰啊?好帥啊!”

舞台下爆發出的驚呼甚至能壓過歌聲,祝時越拽著一張臉,握著話筒張嘴,雙眼冒火,活像是逼良為娼的良家美女。

當晚校園表白牆上直接被“春”字的同學給刷屏,不少女生都稱自己春心萌動,一篇《談談“小春同學”祝時越的二三事》的帖子底下評論蓋了大幾百條,連累祝時越被周圍的狐朋狗友親切的喊小春喊了快兩周,最後在他連續幾則暴力聲明的鎮壓下小春這個名字才泯然於江湖。

二三事中熱度穩居第一的事件是把校門口晃悠的混混打了一通,第二件事是逃課上網在素有“網吧殺手”之稱的主任眼皮子底下逃脫,這第三件事不巧也發生在這屆藝術節前夕。

當時他本不願上台,他的班主任卻沒通知他就直接讓人將他的名字報了上去,後來等心虛的文藝委員找他排練才知道。問出前因後果之後,祝時越二話不說拉著文藝委員衝去辦公室,攔住要去開會的班主任當麵對峙,堵在辦公室門口給班主任落了好大一個麵子。

“你有什麼事?”班主任推了推眼鏡,不耐煩地開口。

“是你有什麼事?”祝時越冷哼一聲,將文藝委員從身後推出,“聽說你替我做了決定報名藝術節?”

“......每個班都要出節目的。”

“所以呢?”祝時越堵著辦公室門,懶懶挑眉,“你事先跟我商量了嗎?”

“我現在要去開會,等下回來再說。”班主任沒了耐心,試圖推開祝時越直接走出辦公室,卻好似推到銅牆鐵壁。

“你乾什麼!”外麵正是下課時間,走廊上的人來來往往,此刻有不少同學悄悄湊作一團看熱鬨。班主任落了個沒臉,急得麵紅耳赤,“你無法無天了你!這麼點小事你要頂撞老師?把你家長叫來!”

聞言,祝時越眉毛一挑,步子都不挪,張口就來:“找啊,你找家長我找你領導,沒嘴沒理這麼大人了打不過還要找外援,誰不會找人似得。”

可憐的班主任差點被這一句話氣到高血壓,指著祝時越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一句話。最後還是年級主任來調停,各打五十大板,讓人去修改表演的名單。

誰料,祝時越沉默一瞬後,反而阻止彆人修改名單。

“我願意做,這事才是我的事,我不願意做的事,誰來擅自主張都沒用。”

丟下這句話,他帶著立在旁邊早就手足無措的文藝委員回了班級,也讓“小春同學”得以麵世。

這會子提起來,“小春”又隱隱在班級同學裡傳開了。

祝時越想起那個頗為羞恥的外號,煩躁地擼擼頭發:“老師,出可以出,但我自己上,不服從組織安排啊。”

何明薇還沒說話,作為文藝委員被委以重任的劉藝馨急了,“彆啊祝哥,你不上這話劇男主角誰來演啊?”

祝時越頓了一頓,恨恨咬著牙說:“這班裡是除了我沒男人了嗎?”

教室裡又冒出一群歡樂的笑聲,連程若茵也跟著牽動了嘴角。

何明薇被逗得直樂,“那這樣吧,辛苦一下小祝同學參演一下話劇,畢竟是咱們班的寶藏啊,校草就這一棵草,能者多勞。”

待大家笑夠,何明薇收起嘴角,全班默契重回鴉雀無聲。

“第二件事,大家馬上也要進入高三了,高三更多靠的不是老師,而是你們自己。為了讓你們提前學會自習,我決定以後在我們班成立學習互助小組,按成績分座位,第一名和最後一名組,第二名和倒數第二名組,以此類推,成績進步最多的小組期末我會準備小驚喜。”

剛安靜兩句話的時間,班級複又交頭接耳起來。比起藝術節這種一學期一次的大活動,換座位換同桌無疑是一件息息相關到每一天學習生活的頭等大事。

“好了,現在按成績排名都去走廊上排一下隊,班級排名你們自己知道的吧? 1-20排一列,20-40排一列,20-40的倒著排,把對湊出來,我等下在講台上放一張座位表,你們先進來找好位子再搬東西。”

何明薇不愧是老牌教師,交代事情條理清晰。同學們不管情不情願都在外麵的走廊上排好了隊,包括祝時越。

程若茵穩穩地站在了最靠近班牌的第一個,不一會便有一個蘑菇頭怯生生女孩子站到程若茵身旁。

方諾內向膽小,不怎麼愛說話,在班級上也沒有什麼存在感。她怯怯地看了程若茵一眼,勉強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接受到示好信號的程若茵站在原地反應兩秒,等方諾的笑容褪去,才想起來回複一個僵硬的微笑。

恰逢祝時越插著兜從教室裡晃晃悠悠走出來,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程若茵對方諾微笑。

好啊,除了他,誰都可以笑是吧?

無名火滅了又起,他涼涼開口刺道:“喲,聊什麼呢?笑這麼開心?”

緊繃的神經毫無保留地捕捉周遭變化,祝時越邁動間帶起微不可聞的微風,涼颼颼的,混著清新陽光的皂莢香自身側穿過。說不清是不是故意,堅實的臂膀狠狠擦過程若茵的肩膀,近乎是肉貼著肉,脊背甚至能感受到胸膛的溫度,就這樣硬生生擠到她和後麵原本的第二名中間。

熱息吐上後脖頸,壓低的聲音炸在耳邊:

“怎麼不回答?彆忘了你答應我什麼?”

程若茵深吸一口氣,本想避開的身體硬生生控在原地,緩緩抬起右腳,裝作不經意惡狠狠向後結結實實踩下去!

“唔!”

聽著身後那一聲悶哼,程若茵不動聲色地收回功臣腳,離開案發地,回到原本的位置,對身後的動靜充耳不聞,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她隻賣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