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情(1 / 1)

等到解渴了,南嘉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衣裳齊整,沒有被動過。

她這才有心情回想方才發生的事。

當時她躲進裝屍體的麻袋中,企圖以此逃脫,最後卻被公子胤找到,同時綁定了係統……

南嘉側頭,看到了男人完美的側臉,年輕的皮膚光彩照人。她眼前不斷浮現起昏迷前那張帶著審視和驚訝的臉。

是那張平靜的臉上少見的呆滯。

有點有趣。

南嘉看了眼營帳,此時正值深夜,這個營帳與關押她的相似,以此推斷,她還是被帶回來了。

被帶回來,卻處在公子胤的營帳中。

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公子胤偷偷救了她,卻沒告訴他哥哥,第二種是,公子厲嬰將她放入了公子胤的營帳中。

第一種不太可能。

這個時候離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已經有了一百多年,禮崩樂壞才漸漸開始出現苗頭,大部分人還是極為在乎信義與名聲的,而公子胤總是用周禮來規勸自己的哥哥,想也是對禮儀極為在乎的,不大可能做出奪哥哥女人的事。

而且胤就算是裝出來的德行,她的價值也沒有大到公子胤瞞著哥哥,冒著違背弟道的風險,去占有他哥哥的妾。

那就是第二種了,公子厲嬰將她送給了公子胤。

至於南嘉為何能猜到這點,主要是這個時期,除了各諸侯嫡妻所生的女公子有資格嫁給貴人做嫡妻,其他的女人就如貨物一般,被父親送給各種各樣的男人,以討好其人,交換利益。

父親能賣女兒,丈夫賣賣小妾也不足為奇。

南嘉呼出一口氣。

廢了那麼大功夫逃跑,最後還是被捉了回來。

不過待在公子胤身邊,總比待在厲嬰身邊好,至少前者看著德行很好,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家暴……吧?

胤沒有囚禁自己,而是和自己待在一起。

共處一室,便說明了,他並非如公子厲嬰那般厭惡自己。

出讓自己的床塌給她,這表明他並非好色之徒,也或者對自己不感興趣——不論哪種情況,都表明她現在暫時是安全的。

很好,她這麼一逃,也給了她便利,可以讓她想辦法讓公子胤招攬她成為她的主公。

南嘉想著想著,緊繃的神經輕鬆了少許,正要把係統叫出來問問話,又忍不住閉上眼睛躺回去。

這些天她老想著逃跑,吃不好也睡不好,現在終於可以好好補覺了。

可睡了才一會兒,南嘉便漸漸皺起了眉頭。

好難受,好熱!

南嘉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慢慢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呼吸急促,氣息變得紊亂,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她的肌膚,入目的景色也都旋轉起來,眩暈感占據了她的大腦。

身體裡有如藤蔓般迅速滋長的陌生渴望讓她想要去拉扯身上的衣裳,想要冰冷的東西來中和她身體湧起的熱量,莫名的空虛在小腹處聚集。

水,她想要喝好多好多水!

她隱約看到榻幾後麵的一個人影,便一個翻轉,吃力地從床榻上下來,跌跌撞撞地走過去。

“水……你知道哪裡有水嗎?”她難受地撐著榻幾問他,嗓子像是堵了一塊軟木塞,尖細而喑啞。

那人不回答她。

她以為自己聲音太小,但她又奇怪地無力大聲,隻好湊近與之交談。

那人仍舊是不理,於是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後不小心跌入了他的懷中,仿佛跌入了光怪陸離的夢境,身軀變得空靈而輕盈,感官卻似乎變得加倍敏銳。

她靠著的這個人,身體好涼爽。

……

每當喝下藥後,公子胤都會進入深沉的睡意中。

這次卻有些不同,他做夢了。

他在一片清澄而廣闊的海上,陽光燦爛,清風芬芳,他乘著一條小船,小船無風自動,向岸邊駛去,隨著小船的臨近,他看到岸上站著一女子,聽到了一道女子的歌聲。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

歌聲那麼清澈,明亮。

以前也有女子為他唱過同樣的歌,卻不像此刻那般令人銷魂心蕩,仿佛想要吸引一個靈魂。

不一會兒,小船靠岸,既不費力,也無震蕩,仿佛嘴唇相碰一般平常。

而那岸邊女子卻向他奔來,素色深衣領口鬆散,白皙細嫩的脖頸裸露在外,長發美且卷,那種眼神妖媚而活潑,令人難以抵擋。

他看不清她的臉,卻奇異地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專注,而熱烈,像是盯著小鳥的美女蛇。

她伸出纖細的雙臂一下抱住了他,讓人透不過氣來,仿佛要將他的身心俘去。

他伸出手臂,緩緩圈住了她纖細的腰。

突然,一道聲音炸響在他耳邊。

“你若有意要她,向哥哥說一聲便是,何必到這麼個晦氣的地方野。合?”

他的眼睛忽然睜開。

有人抱著他,手無意識撕扯他的衣裳,公子胤下意識做出被攻擊的反擊,掐住對方的後頸,拔出腰間短刀,伸向他的——不,她的——公子胤的手猛然停住。

他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個女子。

他看見她眼中的水光與一閃而過的恐懼。鋒利的短刀割傷了她白皙的脖頸,鮮血順著鋒刃一滴滴往下流。

他差點一刀解決她。

他們靠得太近了,他能聞到她呼吸中醇香的酒味。

她很年輕,臉上幾乎看不見毛孔,未施粉黛的麵孔如描如畫,懷有的某種特質讓他想起了,年幼時的自己。

“你待到一旁去,不要碰我。”他說,一邊將刀轉開一些。

她若是不依我怎麼辦?

“是。”她吐詞焦躁,神色卻很冷靜。

“如此……你便為本公子的俘虜。”他把短刀從女子柔軟的咽喉旁拿開。

剛才他也隻是一瞬間爆發的蠻力,他藥性未過,此時並沒有太多力氣,他甚至還想繼續睡覺。

公子胤放開女子的後頸,她急促後退遠離他。

公子胤目光一定,卻發現自己下裳靠近大腿的地方的衣裳揉皺了,冷笑一聲道:“我若慢一步,想必你已將我斷子絕孫。”

好大的膽子!

原來是他剛救回來的女子不知何時鑽進了他的懷中,方才吐息之間,他聞到濃重的酒味。

“你喝了暖情酒?”他難以置信地問。

“我不知道。”南嘉臉色陀紅,恍然清醒的樣子,大開的領口從她白皙圓潤的肩頭滑落,她太熱懶得去管,“原來我是被下藥了嗎?”

“蘆女,”他盯著她,“你叫什麼名字?”

“江南嘉。”她用手揉揉喉頭,白皙細嫩的雙手一片血紅,她睜大眼睛看著血跡。

公子胤收刀入鞘,“南嘉,你若安分順從,我必不會傷害你。”

“哦。”南嘉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你為何要逃跑,你是否是蘆國細作。”公子胤問她。

“我倒希望我是細作,好歹還有點防身的本事。”

“好好說話。”公子胤厲聲道。

“對對對我是細作,軍隊裡還有幾百個蘆國細作呢,包你大開眼界。”她笑了,牙齒潔白異常。

她戲弄他。

“你為何要逃跑?”

南嘉沉默。

“公子厲嬰的玉璧你是從何得來?”

她扭頭不看他,光潔額頭上的細汗閃著瑩瑩的光。

“你想用他的玉璧做什麼?”

她望向榻幾上的一豆燈火,隻當沒聽見他的話。

月光透過營帳泄進來,公子胤仔細整理方才被南嘉弄皺的衣裳。

這個時候的人是非常講禮儀的,尤其是王公貴族,對禮儀容止都有極其嚴格的要求,不能容忍自己衣衫有褶皺。

“公子胤將我送給你做妾?”她問,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盯著他的臉。

公子胤看著她,並未作答。

“看來確實如此。”南嘉說。

他輕聲問她:“你不想做我的妾?”

“我有的選嗎?”

她不願意。

公子胤:“放心,我不會動你,你若安分順從,我會護著你。”

公子胤正想讓人幫南嘉打水——雖然據他所知,暖情酒藥力極猛,用水不能徹底根絕,但至少可以緩解。

忽然一陣隆隆的響聲在軍隊間回蕩。

是流民,公子胤立刻明白。

他起身時又聽見一道極其細微的破風聲,正飛快向這裡襲來,於是他旋身將南嘉撲倒在地。

同一時刻,帳中唯一的燈火滅了,兩人都清晰地看到,一支簡陋的劍穿過營帳,幾乎擦著兩人,射到了榻幾上。

營帳外傳來聲音。

“報!公子厲嬰受到流民的驚嚇,失手射了箭!公子可有大礙?”

公子胤:“本公子無事,按慣例行事。”

“是!小人已經控製住了形勢,此後公子必能安寢!”

說完響起離去的腳步聲。

今夜如何能安寢?

公子胤聽著兩顆跳動如一的心,如是想到。

方才他的動作讓兩人身體相蹭,兩人都微不可聞地輕哼了一聲,那女子不知是否故意,明知他已敏感,卻還是動了一下。

作為雄性的本能,再加上藥性仍在發揮效力,消解他的意誌,他的身體當然不曾違抗,反而熱切地應和。

不知是誰的呼吸灼熱,南嘉一個輾轉將他壓在身下,起身像個女土匪一樣把他衣服“哢嚓”一下扒開。

“抱歉,我實在忍不住了。”

公子胤聽到她說了一聲“大爺的”,然後俯下,身來,溫熱的吻印在他的脖頸,他呼吸急促,渾身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