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1)

愛瑪小姐 叢霜 4293 字 6個月前

藤蔓花架下,許知意收起傘掛在一邊,綠草碎跟著灰粉色的單鞋走了一路,落定在石英板子上。

唐錦茵安慰走了堂姐,心神不安地說:“知意,我聽堂姐說謝玉知道你撮合他們的事了。”

許知意淡然地吹了吹茶水,“嗯,他直接跟我說過了,進展不順利。”

唐錦茵憂心地問:“那怎麼辦,他答應跟你解除婚約了嗎?”

計劃都崩盤了,這還能叫進展不順利。

許知意短促地回答道:“沒有。”

她並不打算告訴唐錦茵合約婚姻,有些秘密還是要藏到心裡自己掂量,不然對他人和自己都是負擔。

唐錦茵眼皮一跳,說:“不答應,就是要跟你死磕到底。”

水蒸氣蘊藏著灼熱,像是白霧一般在青草香的空氣中飄去。

許知意肩膀一聳,無所謂地說:“那就看看,誰笑到最後。”

熟悉閨蜜不怕惹事的性子,唐錦茵愁眉不展地叮囑說:“謝玉成跟那些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不一樣,知意,你還是小心點為好,彆到最後狗急跳牆弄得兩敗俱傷。”

“好了,阿茵,彆皺著眉頭,笑一笑。”許知意扣下茶杯,伸手輕撫了唐錦茵的眉頭。

“我這是訂婚,都愁得額頭紋出來了。以後,你結了婚還不得整天愁死。”

唐錦茵鬆鬆眉毛怕真生了皺紋,嗔怪道:“得,盼我點好的吧。”

暮色漸深,兩人先後撤離了院子,回到大廳等候晚餐。

即使這場生日會請的都是愛鬨騰的年輕人,場地卻是在許家老宅。

時間一到,大家都吃完飯規規矩矩走了。

許知意參加生日宴是在休假期間,第二天不用上班索性在臥室裡休息了。

早晨,白底金紋的門被推開。

沒有敲門詢問房間內人的同意,是無禮的行為。

許知意看向門口的視線冷凝,梳理著頭發的手放下了梳子,情緒變換,“媽媽,怎麼是你?”

阮青雪的家庭注重禮儀教養的培養,斷不會沒有敲門就隨意開關他人房門,就算許知意是她的女兒也不行。

“知意,我的寶貝。”阮青雪行步如飛地攬住女兒,痛心疾首地告訴了許知意一個消息,“你奶奶要求馬上著手置辦訂婚宴,她要你和謝玉成訂婚。”

“什麼?”許知意似是不可置信,他們昨天的談話僵持不下,應該暫時擱置婚約才對。

阮青雪的手轉而搭在許知意的肩膀上,“知意,老太太親口說的。謝玉成晚餐時來遲了,我當時怎麼沒想到他去找老太太了。”

謝玉成一張嘴巧舌如簧,說得老太太改了決定。

許知意眉心微蹙,心仿佛沉到水底,喘息都緩慢下來,“媽,沒事,我去跟奶奶說。辦了訂婚宴我也不去,讓她再考慮考慮。”

當務之急,是緩住關如越。

許知意的手拍了拍阮青雪,同時穩住自己的心神。

“沒有用的,我去說了。”阮青雪並不是空有皮囊的花瓶太太,在許家怎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老太太清晨宣布了消息,阮青雪趕在關如越出門之間就點出彆傷了和知意的感情,沒什麼用。

阮青雪摸著許知意的頭發,沮喪地複述道:“訂婚宴有沒有你,都正常進行。所以,老太太說知意不想來可以不來,先定下來婚事。”

先定下婚事,訂婚宴來不來都可以。

許知意不用想,就知道這話準是謝玉成說的。

她正色說:“媽媽,等奶奶回來我跟她講。總不可能婚禮來不來也無所謂,你放心吧。”

阮青雪神色不寧,以往從容的步子有些亂。

謝玉成若是窺視財富而娶許知意,就是狼子野心,憑許家樹大根深的權勢,想要搞垮許家簡直天方夜譚。

雖然許家有權有勢,女兒所嫁非良人,阮青雪還是怕。

她闔上門,深深地望了許知意一眼,“知意,你好好跟奶奶說。好好考慮,不要選錯了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阮青雪看到謝玉成就想起了那個渣男,她不想同樣的災難在女兒身上重演。

許知意對鏡攏了攏頭發,拿起電話撥通號碼。

鏡子裡的女人眼睛沉沉,豔豔如寶石的瞳孔聚焦,仿佛擁有礦物般的硬度,“幫我查一下,謝玉成的媽媽住在哪個醫院。”

……

衛澤來了謝玉成的辦公室,雖然在公司裡隻掛了名頭,他有時候還是要來關心一下公司的發展情況。

創業初期,他負責了大部分資金。後來,謝玉成進行了第一輪融資,資金鏈不在需要衛澤的錢,謝玉成依然給了他不低的職位。

百葉窗拉下蓋住肆意透著陽光的玻璃,窗外是玻璃高樓矗立的鋼鐵森林。

謝玉成辦公室的背景是高達三米的木質櫃子,文竹插入外文和中文書本的行列,是聒噪商業中心的一抹靜謐。

助理敲門,衛澤率先說:“進來。”

助理關上門,彙報說:“謝總,醫院那邊來電話,許小姐查了您母親的病房號。”

許小姐跟謝玉成的關係他有所耳聞,此事涉及到謝總的母親,助理格外謹慎。

謝玉成頭也不抬地翻動著文件,衛澤的反應卻是極大。

助理斟酌著措辭,不講廢話,“您要求醫院保密,所以他們暫時沒告訴許小姐。”

“知道了。”謝玉成手持鋼筆,字跡力透紙背,響起簽字的沙沙聲。

助理見沒有吩咐,狐疑了一瞬,很快退去關上了門。

“我靠,”衛澤低聲罵了一句,“就說不能把人逼急,現在許知意直接去找阿姨了。”

醫院官方保密病人信息,許知意有的是非官方渠道獲取信息,找上去分分鐘的事兒。

進了病房,許知意的火爆脾氣一上來,那誰攔得住。

衛澤焦急地放下腿站起,肅然道:“阿姨還生著病,受不了刺激,去攔住許知意還來得及。”

謝玉成無情地問道:“誰攔得住她,是我還是你?況且她們早晚都要見麵。”

衛澤怔住了一瞬,誰能攔住許知意,難道要去請關如越老太太。

“見麵分時候啊,許知意知道你耍了手段想掀病房的心都有了,還見什麼麵。”

衛澤敲了敲桌子,十萬火急地說:“謝玉成你心真大,總不能看許知意大鬨病房吧。”

“你不了解她,”謝玉成兩根手指夾著鋼筆,將文件抖落到一起,“她真想大鬨病房,我就不會從助理那兒知道這個消息。”

衛澤直接問出:“那你什麼意思,還去不去?”

“當然要去。”

隨著鋼筆搭在筆架上的刀劍錚鳴聲,謝玉成單手提上外套。

他不去跟許知意談,許知意就要跟方芷蘭攤牌了。

辦公室外緊跟著就是助理辦公桌,謝玉成下達了命令,“上午的會議可能推遲,做好準備。”

私人醫院內,許知意戴上了醫用口罩防止病菌傳染。

這家醫院的環境在首都也是數一數二的,下樓的病人在花園的長椅上休憩。

許知意在聞到消毒水的一秒,她還是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方芷蘭的房間正對著花園,春天的花草生長在她病房的窗戶下,生機勃勃的枝條抽出了豆大的新芽。

許知意站定在門外,門上有塊玻璃,讓她得以看到病房裡的人。

瘦弱的女人坐在床上,充滿活力的粉色病號服擋不住她的麵無氣色。

方芷蘭邊艱難地喘氣邊大聲咳嗽,咳得許知意的嗓子似乎都開始發癢。

她躺在床上閉著眼,剛才的咳嗽消耗了大量體力。方芷蘭側過身,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隻冒出芽的花,等待著盛開的日子。

“許小姐。”

許知意撤離了病房門口的區域,整齊西服打扮的男人邁步朝她走來。

“你昨晚去見了我奶奶,說服了她舉辦訂婚宴。是嗎?”

許知意的大半張臉隱藏在寬大的口罩下,露出的眸子黑而亮,她重複道:“是嗎?”

冰冷的審問的語氣,回答了“是”就仿佛下了死刑。

“是我。”謝玉成沒有隱瞞,正大光明地承認了。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許知意嘴角勾起冷笑,“我現在就可以進去,將你這個好兒子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地告訴阿姨。我大可以說些貶低的難聽話,在聽見‘你們家根本配不上我’後,你媽媽一定會要求你取消婚約。”

謝玉成想要結婚一部分是因為媽媽,隻要方芷蘭不願意,謝玉成必須另尋他人。

謝玉成微低著頭,寧靜地說:“是,許小姐進去向我母親攤牌就可以了。”

“但這是在我母親健康的前提下,你不會苛責一個危旦在夕的病人,哪怕是用禮貌客氣的詞句。”

許知意短暫地凝滯了一下,她抬頭與謝玉成對視,黑發撩開的那雙眼滿是銳利,“你自以為很了解我,你能保證我不進去嗎?我沒你想的那麼善良。”

把人逼急了什麼做不出來。

“我不是仗著許小姐的善良有恃無恐,”謝玉成遙望著病房內方芷蘭的背影,聲音低緩像是懇求,“我母親受不了刺激,她期待著花的開放,等些時間花開放是必然的。但是,有人卻把花從窗子前移走了,告訴她今年本來就沒打算留下這株花,她接受不了。”

許知意說:“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拿你怎麼樣了。”

謝玉成實話實說道:“我不是沒有脾氣,許小姐上次撮合我和彆人,我很生氣。”

許知意的眸光轉冷,她慍怒地大聲嗬斥:“我當時就該摔了你的酒!”

理智失控,許知意抬手打在謝玉成臉上,巴掌深深地烙印在白皙的皮膚上。

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醫院走廊,巡視的護士醫生錯愕地頻頻回頭。

在大庭廣眾下,謝玉成被打得偏了偏頭,五指印記通紅,在美如雕像的五官上顯得慘無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