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 大戲開鑼(次幕)(1 / 1)

如葵仔細甄彆著眼前將近數十種胭脂下朱砂的區彆。

胭脂種類繁多,但實際用到的朱砂的種類卻隻有那麼幾種。

雍朝現存於市麵上的朱砂大致分為三種。

顆粒細小,且質地脆軟,撚之易成粉末狀且色紅明亮,接觸不染肌膚的,稱之為“朱寶砂”。

原生質地為不規則的方片狀,大小,薄厚皆不一,色紅鮮亮,且表麵光亮如明鏡的,稱之為“鏡麵砂”。

最後一種,塊頭較大,色澤發暗呈灰褐色,質地極重且堅硬不易碎的稱之為“豆瓣砂”。

所以並非所有辰砂都是呈朱紅色,也有像豆瓣砂般,主調為灰中帶褐的朱砂。

至於朱砂的品相等級,若從製作顏料或者胭脂的角度來講,持砂人將朱砂至於石板之上,以筆管壓碎,碎後的朱砂內部越是色澤鮮紅光亮純淨,則越是珍貴,這種朱砂則會被評定為上品。

反之,碾碎之後,朱砂原石內部呈灰白狀,則又被稱為夾石,為下等品。

當然這種評判劃分是以朱砂作為顏料來說的,若是從朱砂作為藥材判斷藥力藥性,就又是另外一番評價體係了。

更何況,朱砂還不僅僅隻是作為顏料和藥材,它還有些彆的功效……

如葵裝模作樣地查看了半天,挑了其中含朱砂量最重的一款胭脂,囑咐女使,將一分左右量的胭脂拿水化開,煮沸後過濾,再或以茶水,端給夫人“吞服”。

女使依言照做。

殷母斜倚在窗邊的美人榻上,眉頭緊促,眼瞧著自己這小女兒一頓上下忙活,“你到底打得是什麼鬼主意,咱們可事先說好了,我隻陪你弄著一盞茶的功夫,多的時辰可沒有!”

“滿院子的賓客還等著呢,要不是你阿姊回來了,在前頭幫著忙,又勸我說,你定是有要緊的事,不然,我才不與你做這小孩子般的胡鬨呢,快些,到底好了沒?”殷母不耐煩地催促道。

如葵無奈的看向自家阿母,“好啦好啦,阿母你再略微等等,哪有人犯了心悸,剛剛服下朱砂,便立刻生龍活虎地去接待賓客的?既然做戲就做全套嘛。”

“還有阿母,一會你出去能少說話就少說話,有什麼事讓阿姊幫阿母去處理,實在避不開,需要說話,“如葵瞥了一眼殷母,”阿母你也得虛著點。“

說完如葵連忙低頭,嘴裡嘟噥著,將剩下未說完的話說完,”可不能像剛剛那般,也太過中氣十足了些。”

聲音雖小,但也讓殷母聽了個十成十,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越發口無遮攔的小女兒,發問:“至於麼?你到底想做什麼?弄得如此大的陣仗?”

“至於嗎?”如葵低著頭,似是喃喃自語,無意義的重複著殷母的話。

而後,如葵猛然抬頭,盯上殷母的眼睛,語氣極為鄭重,一字一句地說道:“事關生死,涉及滿門。”

殷母怔住了,也可以說被如葵嚇到了。

如葵這是……聽說了什麼?還是猜到了些什麼?

怎麼一個未出閨門尚未及笄的小女娘的口裡能吐出如此嚴重的字眼,而與此同時,她的眼睛裡卻滿是平靜,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般瘋癲的平靜。

待時辰差不多了,如葵先行離去,剛踏進後堂,迎麵便碰上了一直在此等候的“阿嫂”。

如葵瞬間調整表情,裝作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挽住“阿嫂”的雙手,出言感激道:“今日真的多虧了程家阿姊了!”

“殷夫人沒事了?”程家女娘出言關心道。

“無事了,無事了,隻不過有些脫力,略微歇歇便是,一會阿母還得去招呼前院的賓客呢。”如葵解釋說,接著又感激道:“今日真的得好好謝謝程家阿姊,要不是阿姊帶了些辰砂,今日此事,我都不知要如何解決了,一會定要和阿姊好好喝上幾杯。”

“我家阿姊聽聞辰砂是程家阿姊帶來,解了此次燃眉之急時,也說,一會開宴,定也要過來和程家阿姊喝上幾杯!”

嗯?

雖然細微,但如葵確認,自己沒有感覺錯。

“阿嫂”一天情緒都波瀾不驚的情況下,剛剛聽到阿姊,竟然動了?

連帶著程家娘子抓著自己的雙手都略微不受控地有些用力了。

“阿嫂”和阿姊?

她倆有什麼交集嗎?如葵在腦海裡迅速過著上一世和這一世所發生的一切。

這一世先放下不說,上一世她倆有什麼關係嗎?

除了“阿嫂”加入殷府,至少在名頭上算得上是我和阿姊的嫂嫂外,阿姊和阿嫂,彆說熟知了,兩人說過的話加起來有十句嗎?

這也怪不得什麼,主要是時機不對,“阿嫂”完美地避開了阿姊出現在殷府的時間和場合。

上一世的殷府賞花宴同這一世舉辦的時間一致,也就說,都是在阿姊出嫁後才舉辦的,但上一世和這一世的區彆主要還是在阿姊身上。

上一世的自己沒能像今生這般,在去佘府尋阿姊時且意外得知阿姊懷有身孕的消息後,能替阿姊想出些法子解阿姊煩憂並為之掃清後顧之憂。

如葵記得上一世就在這段時間內,阿姊會經常派人回府同殷母等人說自己身體不適,大大小小的宴請聚會那是能推就推,能辭就辭,彆說是彆家府邸的宴席,就是佘府自己的宴請,阿姊也是鮮少露頭。

再到後來,“阿嫂”嫁入殷府後,開始是隨著阿母去佘府看望一下阿姊,但“阿嫂”也僅僅隻是沉默寡言地跟在阿母身後,老老實實當個友愛妹妹的新婦罷了,基本上不太會和阿姊有過多交流。

而隨著阿姊生病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長,且又爆出阿姊懷有身孕的消息後,阿母便直接搬去佘府,開始親自照料阿姊的日常起居。

殷母走後,留下的殷府這一大攤子的事,便隻能交由殷府下一任女主人“阿嫂”管理照看了。

自此,“阿嫂”和阿姊像是近在咫尺,更像是遠在天涯,直到阿姊離世,“阿嫂”和阿姊在此期間再也沒見過一麵。

本來自己還以為兩人算是有關係的陌路之人呢,結果現在發現,對於阿姊,這位嫂子可能真的是有過寥寥數麵之緣的陌生姻親,可對於那位一朝揚名嫁入殷府的“嫂子”來說,自家阿姊,怕不能算是全然無知準備初識的陌生女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