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治 怎麼能沒想起來呢,宮長的這位義……(1 / 1)

怎麼能沒想起來呢,韋宮長上一世來家中略坐坐便離去了,隱約記得韋宮長仿佛是要急著去拜訪道宮的大巫祝,之後便再無音信了。

不過,韋宮長的這位義女,未來可是不得了啊……

殷如葵看著現在乖乖待在自己阿母懷裡吃著雲片糕的小女娘,不著痕跡的活動了一下站久了隱隱有些發麻的腳腕。

這事可真的不怪自己,誰能把眼前軟軟糯糯乖乖巧巧的小女娘和前世那個屠了獻王府上下兩百多口的大殺神聯係到一起啊!

那件事剛出來的時候,朝野震動,上至勳爵門戶下到茶肆樂坊談論的都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啞巴女娘。

獻王府上下兩百多口啊。一個活口都沒留,包括獻王心愛的那條據說是進貢的番邦至寶藏獒犬。

那段時間,仿佛整個京畿裡彌漫著的都是從獻王府裡飄出的層層血霧,而這些據說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啞巴女娘一人做下的!

關於啞巴女娘,坊間傳聞眾多。

有離譜至極的,說女娘貌似鐘馗,天生神力的;有神話玄學的,說是女娘仙人降世清理孽障的;當然也有在如葵看來稍微靠譜一點的,女娘做下這一切是為了報仇雪恨。

女娘的下場自然也不會好,女娘被當場拿下後,不日便被判了淩遲之刑,立即執行,急迫到都沒能按照刑律規程放到秋後處決。

據說那日行刑時,女娘一聲沒出,在最後臨終時,女娘抬起被削到露出白骨的手沾著自己的血在行刑台上大大地寫了個不公。

如葵心裡輕輕地歎了口氣,案子的詳情動機已不可考,這些許的消息還是菽聽了坊間市集的傳聞後,挑挑揀揀說來與自己解悶的,畢竟自己那個時候也被困在莊子裡半死不活的吊著命。

但推測的出,小女娘長大的這些年必定吃了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苦。而且事發時,也一直沒有聽到韋宮長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現在,上世下場淒慘的啞巴小女娘就站在自己麵前,軟糯可愛天真無邪,一切悲劇都還未發生!

殷如葵下定決心,往前邁步向韋宮長和阿母行禮,道:“阿母,宮長,我見妹妹心生喜愛,之前看雜學時所得一方,或可解妹妹不語之症,請允我一試。”

如葵話音剛落,韋宮長便語氣驚喜迫不及待的追問:“可當真!?”說完就轉頭看向殷母,目露期翼。

殷母對上韋宮長的目光,猶疑不定:“小女確實平日裡好些雜學,但,解這不語之症……”轉看向如葵,“如葵你可有把握?”

還沒等如葵回答,韋宮長便搶過話頭,“無妨無妨,即便是沒有把握也無妨的,有機遇試一試總比沒有來的好,我都快要死心了,放心,成與不成都是這孩子的運道,女公子隻管試!”

殷母聽韋宮長如此說,便也同意了,囑咐著殷如葵:“既然韋宮長如此說了,你且去一試,萬事上心,可需要些什麼特殊的用具香牘?”殷母以為如葵同巫女般要進行祝禱,準備吩咐女使將常用的祝禱用具拿出來給如葵使用。

如葵製止了準備去拿用具的女使,衝自己阿母說:“不用那些祝禱的用具阿母,幫我尋一對乾淨光滑竹箸,越細越好,最好是吃魚膾的竹箸。還有,端一盆燒過的熱水來,我要沃盥。”

待一切準備妥帖,如葵先是將手洗淨擦乾,然後衝著小女娘招招手:“來,過阿姊這邊來。”抬頭看向韋宮長,“韋宮長,韋家女娘可有小名?”

韋宮長也緊張地無意識攥緊了自己皂色的袖邊,聽如葵詢問,連忙說道:“有的,小女乳名柒柒。”如葵多看了韋宮長一眼,韋宮長自己可能都沒覺察出剛剛的聲音裡帶著輕微的顫音。

小女娘邁著小短腿走到如葵麵前,如葵蹲下身子,平視著柒柒,笑著開口:“柒柒害怕嗎?”

小女娘黑瑪瑙似眼睛裡映出笑容溫柔的如葵,她看著如葵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然後衝著如葵笑了笑,露出了邊邊尖尖的小虎牙。

殷如葵的笑意更深了,抬手捏了捏柒柒的鼓鼓的荷包頭,“柒柒真乖~”

回身,拿起剛剛備好的一頭極為尖細的竹箸,轉過身,對柒柒說:“柒柒,張大嘴巴,儘力發出啊的聲音。”

柒柒仰頭張大嘴,“唔……”

“很好,柒柒,”殷如葵就著光看著柒柒口內的情況,接著對柒柒說:“來柒柒,儘量將舌頭向外伸……對,努力向阿姊的方向伸……”如葵邊說著,邊拿竹箸夾住柒柒的舌頭,往自己的方向調整著。

“唔……嗚嗚……嗚嗚嗚嗚嗚……痛痛……”

韋宮長一聽到柒柒嗚嗚的聲音,一把攥緊了一直握在手邊的袖邊,憂心不已,卻不敢出聲打擾。當聽到後麵柒柒發出痛痛痛的聲音的時候,整個人碰地一下子從座上彈了起來!

“她說話了!婉娘,她剛剛是不是說話了!?”韋宮長激動地看著向身側的殷母求證著,甚至直接叫出了殷母的閨名都沒察覺。

殷母安撫著韋宮長,“你沒聽錯,剛剛柒柒她確實說話了!”

“窩,能索話了……”柒柒不可置信地呢喃著,無措的轉頭看向自己的阿母,“阿母,能索話了!”

韋宮長疾步奔向堂中的小女娘,衝下來緊緊地抱住柒柒,嘴裡還不自覺地重複著,“阿母的柒柒能說話了,能說話了……”,然後放開柒柒,雙手把住柒柒的兩旁肩膀,“再說一句,再說一句阿母……”,韋宮長的語調裡明顯帶著哭音。

“阿母……”,柒柒乖巧的應了自己阿母的要求,衝著韋宮叫了聲阿母。

韋宮長聽到這句後再也忍不住了,複而抱緊柒柒,哽咽出聲:“好柒柒,好柒柒……看看哪個碎嘴子再說你不詳招致天罰!”

殷母看著這一幕也唏噓不已,怪不得韋宮長寧可辭官都要出宮,確實,被傳不詳,孩子又不能時時刻刻待在自己眼前,背地裡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轉眼看向做完這一切,退在一旁冷靜淡定淨手的次女,一向隻覺得如葵安靜柔婉,無論對家中兄弟姊妹還是仆從女使都是一樣的溫良和善,自己還覺得這樣的脾性有些過於和軟了,果然得經事才看得出來,這哪是過於和軟啊,這都快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了!

自己確實曉得次女素來喜歡看書,不管是賦論史書還是雜學怪談,來者不拒,但也沒想到雜學還能有這般用處!對這個小女兒,自己還真是知之甚少啊,殷母不由反思。

如葵看韋宮長激動地神態已經漸漸平複下來,便開口對宮長叮囑:“韋宮長不必憂心,柒柒隻是口內的舌骨處錯位了,並沒有太過嚴重,不過這幾日還是要好好養上一段時間的,多和她說說話,這對她的恢複很有益處。”

韋宮長起身,向如葵展袖躬身行拜謝大禮,“女公子大恩,韋莆沒齒難忘,今生來世必當纈草以報!”

如葵連忙側身避禮,後向韋宮長執回禮,“韋宮長,您折煞如葵了,本就舉手之勞,成敗均不可知,如葵還沒謝宮長毫無猶疑的信賴托付呢!”

“柒柒還不趕快拜謝行禮!你如葵阿姊對你可算是有再造之恩了!”韋宮長輕柔的摸著柒柒的花苞頭,接著拖著著柒柒的後背,往前一推。

然後就看見豆丁般的小人,神情嚴肅莊重的對如葵行了五體叩拜大禮,隨後她支棱著短胳膊短腿搖搖晃晃的起身,再曲身向如葵道謝:“柒柒謝過阿姊大恩,柒柒必會奴力包恩的!”

這次如葵沒有再避開柒柒的行禮,全程滿臉含笑地受了柒柒的謝禮,聽過舌頭都還沒捋直的柒柒的道謝後,笑的越發燦爛的如葵上前捏捏柒柒粉團似的肉乎乎的臉蛋,“那柒柒可不能貪懶,一定要多多努力講話才可以哦,這樣才能快快恢複呢~”

如葵說完,轉向韋宮長,神色肅靜,正衣冠,曲身行禮:“如葵想向韋宮長求教受業,不知宮長可允否?”

韋宮長笑的眉眼舒展勢如鶴唳,躬身回禮“參也不得,請女公子無辱。”

如葵聽後立刻行叩首拜禮,安靜伏身,等待韋宮長的訓誡。

韋宮長滿臉慈愛,“求學者,自當博學,溫顧,理解,踐行,謙讓,方可學有所成,期汝能時刻銘記於心。”

如葵應聲,“諾,伋謹遵夫子教會。”

至此,拜師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