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昕奇怪地看他一眼，腳下沒停，繞過茶幾，走到沙發一邊拿起一個大背包。

“你要出去？”

羅軍兵尷尬片刻，隨即生氣，“還接了彆的活兒？”他給的錢可不算少吧。

時昕拿外套的手停下：“你早點休息，走時不用鎖門。”

她還想夜不歸宿？

羅軍兵有一點點被激怒：“等等，我是不是沒說清楚？”

時昕：“什麼事？”

羅軍兵想了想，好像自己還真沒說清楚，以至於這個女人居然想玩他仙人跳，比黑店還黑！

關鍵是，他可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

他又扔出疊現金，啪的一聲落在茶幾上：“加上這些，說清楚了，是一夜，包括……”

手機鈴聲響，時昕看了眼號碼，馬上丟下他去門廳，邊走邊穿外套。

羅軍兵豎起耳朵。

“師兄，”時昕叫了一聲，對麵人不停地道歉，她停下了開門的手，片刻：“彆這麼說，您已經很幫忙了……”

“對，沒關係，我還有彆的辦法……”

“……，能辦好，你放心……”

“……，好呀好呀，有需要我一定不客氣……，謝謝你了師兄。”

她掛掉電話愣了一會兒，看向客廳，羅軍兵靠在沙發上玩手機，麵前茶幾上扔著那疊現金。

手機又響，時昕皺起眉，足足看了號碼一分鐘，走進隔壁，關上門接起。

對方聲音柔和甜潤，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昕昕，聽媽媽一次話好嗎，不要賭氣。”

時昕猶豫片刻：“什麼時間？”

對方立刻回應：“你答應了，那就這麼說好了，應該是明天晚上，定好我通知你，記得把時間空出來。”

時昕冷笑了一下，她覺得並沒有發出聲音，對方卻很敏銳道：“不要偏激，昕昕。”

時昕沉默。

對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時昕：“是的，見麵說。”

對方：“求我的？有事情可以直說，對媽媽大可不必這麼生分。”

時昕：“你是說，我可以選擇不去，而不會影響你的態度？”

對方沉默了一下：“記得穿正式一點。”

電話掛斷，時昕靠在窗上發起了呆，屋裡沒有開燈，身上被對麵led廣告牌打成了五光十色。

羅軍兵沒聽到什麼感興趣的，卻被屋角擺放的一副相框吸引住了。

相框被一堆摞著放的書擋了一大半，剛才他一直沒有注意，無意間掃了一眼，莫名眼熟。

他奇怪的把相框從書後拉出，證實了這種感覺。

相框裡是一張合影，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肩並肩站在一幢老房子前，不但人很熟房子也很熟，正是他外公顧家座落在西城的老宅。

照片有些年頭了，舅舅年輕時和媽媽長得很像，後來的印象中好像變化挺大的，而他的長相並不是通俗流傳的外娚隨舅，更明顯傾向於羅家人寬額高鼻的北域特征。

兩個男子個子都很高，右邊那個是和自家人差不多一樣的熟悉，隻因照片和記憶中的樣子都還停留在二十年前，不由使人恍惚時光倒流。而此刻站在這間陌生屋子再對故人，從前的頑劣小童已經是個和照片中人一樣高大的成年人了。

且，不用多複雜的推論，羅軍兵瞟向隔壁，這男人眉眼和時昕很像。

明日飛升開始轟炸式發信息。

“不是，你究竟在哪兒倒是給我交個底啊，幾個小時了？彆讓我這擔保人睡不著覺啊！”

明日飛升：“不會真睡女人去了吧？”

明日飛升：“不是，你就睡我老婆麻煩也說明好嗎，哥們是那種小氣人嗎？”

羅布斯：“沒，在一朋友家。”

明日飛升：“哪個朋友，男的女的？”

羅布斯：“女的，你不認識。”

明日飛升：“你會有我不認識的朋友？少廢話，照片發來，定位發來！”

“你他媽特務啊！”羅軍兵不耐煩了，罵了條語音。

對方馬上語音打過來，羅軍兵戴上了耳機。

明日飛升口水通過藍牙崩到臉上：“你丫這麼說哥們兒可傷心了哦，外頭槍林劍雨都是哥們兒擋著，發個信息還生怕影響你勾搭女人，特務有我他媽這麼操心嗎？”

羅軍兵壓低聲音：“□□你得了！”

對方壞笑起來：“這話說的……，太突然了，人家一點準備都沒有呢……”

羅軍兵：“再廢話掛了啊！”

明日飛升：“彆，認真的，真是朋友，你什麼人我當然放心，隻要一句話。”

羅軍兵猶豫片刻：“確切地說，我也剛剛知道，這人可能是一熟人家的小孩兒，沒準兒還得叫我聲哥啥的。”

明日飛升：“我去！你還真住去彆人家裡了？這不是你為人啊兵兵哥，這女的是有多der值得你跟發小這兒編上段子了？”

羅軍兵怒道：“上品她閨蜜！”

明日飛升：“你快感動死我吧！”

羅軍兵：“掛了！”

門從另一邊被拉開，原來陽台是兩間屋子共用的，時昕走進來靠在對麵：“報歉，你剛才說什麼，包括什麼？”

“啊，”羅軍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呆呆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能是他射來的眼神太直白，時昕皺起了眉。

羅軍兵掩飾地咳嗽一聲：“嗯，那個……我是說包可能不太合適，跟衣服不搭。”

時昕朝茶幾上努努嘴：“錢呢？什麼意思？”

她還穿著外套，大衣下雙腿修長筆直，居高臨下靠在桌沿，後麵就是那幅照片。

羅軍兵：“那個，沒什麼意思。”

時昕挑了下眉：“沒什麼意思？”

羅軍兵：“沒什麼意思。”

時昕脫下外套，在對麵坐了下來：“沒關係，需要什麼可以直說，不用客氣。”

她眼睛又黑又亮，像兩泓幽潭，羅軍兵被那黑深瞋瞋照著，不由打了個磕巴：“是……有點事。”

耳機裡噴笑一聲。

羅軍兵憤憤摁了。

時昕靜靜看著他，等待下文。

羅軍兵：“那……嗯，是有點私事，付費谘詢，要可以的話也省得你大晚上再出去了。”

時昕已把背包放回原處，明顯不準備再出門，他還不確定對方什麼脾氣，也多了個心眼，沒提接活，價錢這類字眼。

時昕：“說來聽聽，隻要我能辦到。”

羅軍兵覺得這句話就是個暗示，但過於公事化，像應酬場上互相打拳的口氣，但沒準現在就時興這種風格。

他胡扯道：“這樣，我回國來辦點事，臨時的，過幾天還要飛回去，想谘詢下哪架航班票價時間比較合適，感覺你經常跑機場，應該熟，幫我定一張。”

時昕猶豫了一下：“國航我熟。”

“就國航！”，羅軍兵雙手插兜靠進沙發。

時昕站起來：“好的，早點休息吧，錢先收起來。”

羅軍兵也慌忙站起，動作過大，右手從褲袋裡帶出個小扁方塊，啪的一聲掉在那疊現金上，又彈落在旁。

亮滑鮮豔的塑料包裝和嶄新鈔票麵麵相覷。

羅軍兵：“……”

時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