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孔時雨。你讓我查的地址我查到了。還有其他的一些信息,你要不要。”
“先說好,我是會加錢的,七成。”
獅子大開口,孔時雨一點心虛也沒有,乾他們這種中間人,性命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彆,也是要麵對死亡的。死之前當然能賺多少是多少。
禪院甚爾在禪院惠的注視下接的電話,短袖襯衫上多了幾道灰痕,健壯的右臂上,一個牙印清晰地印在禪院甚爾流暢的肌肉上。
小崽子,想打得過你爸,不可能。
禪院甚爾嘲笑地看著氣喘的禪院惠。
感受到禪院甚爾眼神裡帶著的輕蔑,禪院惠炸毛了,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嗬,看到你右邊了嗎。我咬的。遲早會打趴你!
禪院甚爾絲毫不覺得有殺傷力,甚至嘲笑回去:“你是狗嗎?”
在禪院惠再次攻擊他之前,黑發綠眸的男人俯視著他的孩子,眼前閃過了那個女孩看向孩子的眼睛。
被其中的愛意晃得沉默一下,禪院甚爾的目光放在了他的孩子身上,不太熟練地說了句,“歡迎回家。”
禪院惠愣住,嗯?臭老爸說了什麼?
禪院甚爾的話太突然,措不及防下禪院惠呆呆地看著他,心底的不適應促使他開口。
“你腦子進水了?”
原本說著奇怪的話,還比較難為情的禪院甚爾被氣笑了,伸手狠狠揉亂了禪院惠的頭發,將本就亂的頭發變得更亂,一手將他提起,重新放回床上,然後走出門繼續通話。
坐在床上,身上被披上了被子,禪院惠緊緊抓著被子的邊緣,腦子裡是剛剛臭老爸說的話,爸爸他是在關心我嗎?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的下去,內心瑟縮了一下,那他是不是說錯話了。心中剛剛升起的溫暖瞬間被澆滅。他是不是把爸爸推遠了。
腦子裡驟然回想起他不小心聽到鄰居說的話。
禪院惠僵硬地坐了幾分鐘,摸索著躺在對他來說大了不少的床上,裹緊了屬於爸爸的被子,在爸爸進來的那一瞬間閉上了眼睛。
如果像爸爸一樣強是不是就不會被叫拖油瓶了。
“你家惠和你還是互相看不順眼啊。”
禪院甚爾關上門,右手舉著電話,一邊向著沙發的位置走,一邊回孔時雨,“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查得怎麼樣?”
“好好好,我不說。”孔時雨在電話另一端甩了甩紙張,讓電話那一端的禪院甚爾聽清楚這個聲音,金錢的聲音。
“嘖。”禪院甚爾不耐煩的開口,“下次在任務的委托金裡,自己算,自己扣。”
“好嘞。”孔時雨笑著摁滅快吸完的香煙,開始為禪院甚爾介紹中島凜的基本情況。
“你讓我調查的那個女生還是個學生,在藝術大學上學,現在住在東京,學習成績看不出來,更入學沒幾天。父母雙亡,父親是咒術師,死因記錄的是心臟衰竭,母親是山口家的旁支,在前段時間死了。”
“不過中島凜和父母的感情應該沒多少,她在幼年的時候就被喪夫的山口風扔給了中島芳樹的母親養育。她一直和祖母在東京生活,最近在處理祖母的喪事。”
“但是根據我的調查,她祖母中島慧子的喪事,中島凜隻出席了幾分鐘,喪事是中島慧子此前一直定居國外的大兒子主持的。中島凜的父親中島芳樹是小兒子。”
“她在這期間沒有居住在家裡的房子裡,平時常去幾個活動地點最近也沒有去過。”
“結合她母親前兩個月突然離世,可能是山口家這段時間把她帶回去了。咒術界的臟水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孔時雨多看了幾眼中島凜的證件照,開口調侃禪院甚爾:“我已經把山口家的地址發給你了,需不需要我幫你搞一些咒具方便你英雄救美?”
“中島慧子是一家大型連鎖美食店的創始人,死前給中島凜留了一份遺產,她確實是一個小富婆。”
“起碼能養你一段時間。”
禪院甚爾靠著沙發,整個人襯托得沙發有些擁擠,“不用她養我。”
“我打算把惠放她那裡,讓她幫我養。”
孔時雨愣了一下,帶著些不理解開口說道:“禪院?”
禪院甚爾這個人平時表現的好像什麼也不在乎,甚至可以讓自己的尊嚴低到塵埃裡,但是惠一直是他心裡的禁區。
彆看他每天幾乎不在家裡,但是除了金額足夠能打動他去做的任務,這家夥一般都在家附近的娛樂場所混跡。
就是不知道禪院甚爾自己有沒有意識到。
現在他居然要把惠給彆人養?
孔時雨用右肩膀夾住手機,仔細翻動手裡的紙張,想要從中找到一絲中島凜和禪院甚爾認識的蛛絲馬跡。
“不用找了。”禪院甚爾認識孔時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聽聲音他大概能知道他在乾什麼。
唇角微勾,心情不知道怎麼莫名就很好的禪院甚爾好心告訴他,“我今天結婚了,和中島凜。”
“合法的。”他強調。
孔時雨張大了嘴巴,有些結巴地問:“什,什麼時候?”
“今天。”
還不等孔時雨反應過來,禪院甚爾繼續說。
“你把她在東京的地址發給我。”他想到今天在車裡那個說著此後就做陌生人的女人,直覺她不會再回到山本家。
“等等,等等,聯姻?”孔時雨還留著一些做刑警的本事在的,一邊發著一邊想到禪院甚爾、中島凜他們和咒術界的聯係,說出了他心中最可能的那個詞。
可是為什麼是他倆啊,山口家不是什麼小家族,禪院家更是禦三家之一,他們兩個有什麼特彆的?
禪院甚爾想起聯姻這個詞心裡就冒火,拿到地址就扔下一句,“自己查。”然後掛斷了電話,思考起去找中島凜的事。
明天就去。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合格的父親,惠不能跟著他,他隻會在泥潭裡深陷,惠不能學他。
他想把惠托付給一個能照顧他的人。
中島凜剛剛全副武裝著打掃完這棟房子,正在和這具身體的大伯通話。
金色的靈魂根據和世界意識的交易頂替著中島凜的位置,直到禪院甚爾死亡,屬於她的劇情結束。
她開始接手這具交易來的屍體的人際關係。
“您放心,我沒事。那邊隻是讓我去代替個人履行一下婚約,今天已經登記了,山口家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中島凜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有著怎樣的衝擊力。
電話那頭的中島一郎一驚。
什麼,我侄女就是去參加一下她媽的葬禮,怎麼就結婚了?!他沒聽錯吧?
“你已經結婚了!”中島一郎為這個消息緩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才十九歲!你還在上學!你怎麼就這麼乖的答應了!”
中島一郎二十一出國,這些年一直在國外,這段時間和中島凜也隻是葬禮那幾天見過幾次,之後山口家說是中島凜的母親之前也去世了,他們想要中島凜陪母親走完最後一程,他就讓他們把她帶走了。
這怎麼就發生了這些事了!
中島凜聽著電話裡著急的聲音,迷茫地看著電話,為什麼生氣?仔細回想了一下,中島凜確認自己沒說錯事實。所以為什麼生氣?
中島一郎聲音有些氣急,“不行,你馬上和他離婚,我去見山口家的人。我和他們談!”
他雖然因為弟弟的事和母親鬨彆扭,不想理會日本的一切,但他還是母親的孩子,現在中島凜是他在日本唯一的親人了。
麵對這個母親最後都掛念的孩子,中島一郎不能看著她走上一條隨意交付人生的道路。
“伯父,我會完成學業的。”中島凜雖然不太能理解這個人類生氣的方麵但是直覺他在關心自己。
金色的靈魂感受著這份陌生的關係顫了顫。
如果中島一郎想要她完成學業,她可以去做。
“對方不會和我一起生活,我以後和敦一起生活。”想了想他還不知道中島敦的存在。中島凜補充了一句:
“敦是我的孩子。中島敦。”
中島一郎顫巍巍開口說道:“你是未婚先孕嗎?”現在日本的年輕人是這樣的嗎?
白發的少女拿著手機,茫然地理解了一下未婚先孕這個詞,找到一點常識後回道:“不是,我沒有生育敦。但是他就是我的孩子。”
中島一郎心裡顫抖著,腦子裡想到,敦是她的孩子,沒有生育,那就是領養的了,然後他的侄女帶著一個領養的孩子和家裡安排的男人結婚了。
天啊,是不是山口家安排的?
這樣想著,中島一郎又問:“是有人為你安排的嗎?男方什麼人?”然後等著回答。
中島凜誤以為他在問婚約的另一個人,禪院甚爾的情況。
“是。他是另一個家族的人,好像也有個孩子。”
世界意識安排的劇情,要求她去完成這個婚約時,簡單介紹過禪院甚爾這個人,但也隻是說她要和這個有孩子的人類完成婚姻。
她不知道禪院甚爾是天與咒縛,也不知道咒術,世界意識沒有告訴她。
它甚至沒有告訴這個非人她的劇情是什麼。
中島一郎沉默著,他知道一些大家族之中的事情,也許是她母親那邊對她的照顧。
一個單身的女性在社會上確實困難些。如果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事,他也不好插手。雖然他不認同這種事。
他的事業都在國外,原本就在想怎麼處理日本內的產業,現在看來留給中島凜是個不錯的選擇。單身母親有些錢財傍身也能過得更容易些。
也不用中島凜管理,他會找專人打理。這也算完成母親的遺願吧。
中島凜在電話裡學著人類安慰他不要擔心她。
在中島一郎決定不乾涉她的婚姻後,兩人互相關心了幾句就結束了通話。
白發的少女拿著掛斷的電話,走到自己孩子的身邊。
穿了一身淺藍色衣裙的中島凜低下頭,親昵的要去拉中島敦的手。
我的敦,你現在有一顆完整的靈魂核心啦。
我會為不喜歡我的世界意識做事,媽媽要讓這個世界承認你的。
完成結婚的交易後,和世界意識爭執把不殺人也作為一件事後,中島凜和他交易了讓敦靈魂核心完整的條件。
接下來她會為了讓敦能被承認為世界做事。
這樣想著,神情越發柔和的中島凜將白皙的指尖搭在了敦的手心。
當指尖觸碰帶白嫩的手心時,靈魂內核心開始閃爍。
這是什麼?
悶哼一聲,中島凜縮回手抓緊了給敦買的嬰兒床。
白發窸窸窣窣的垂下,軀殼緊閉了雙眸,咬緊了牙齒。
記憶碎片開始混亂的出現。
黑發紫眸的女孩再次出現。
讓中島凜有一絲熟悉的少女總是想要找機會去見母親,兩個人在這樣的天氣下談著瑣事。
她在一塊石頭裡,那是她在那個世界的寄體。
被突然出現的模糊情緒和記憶包裹著,中島凜僵住。
這些記憶碎片是她的嗎?
金色的靈魂看著變成石頭的自己正在修行。
原來讓寄體變得“完美”的氣是這個時候修煉的。
中島凜有些安靜的看下去。
她的寄體被一個少女撿到。
因為新能力,這塊石頭有了非常美麗的外表。她被少女裝飾在護身符上,借此跟著她聽到了很多人類世界的事情。
接著是少女說出自己的生活瑣事,了解了一些她和家人朋友的日常。
記憶的畫麵突然調轉,灰霧繚繞圍著中心的黑發少女,中島凜怔住。
那個中心還有她,她在抱著她。
黑發的少女死了。
中島凜看著自己把那些灰霧,實際是罪孽惡魂的東西帶走。
紫眸睜開,視線茫然,原來她還用靈魂關押著這種東西。
毛利蘭的每一個樣子都仿佛就在她眼前,又像蒙了一層紗,看不清麵容
從閃過的記憶碎片中清醒,心中被一股悲傷縈繞著。
金色的靈魂不解地感受著這份情緒,她以前從沒有體會過。
是因為敦嗎?為什麼會因為碰到敦想起記憶?
金色的靈魂接著恍然意識到,原來她會有記憶這種東西。
她一直以為她沒有記憶是正常的。
理解了失憶是什麼。
中島凜也沒有做出行動。
就像黑團認為的,這個靈魂很難意識到她能索取。
現在她不會索取過去。
眨了眨眼,中島凜再次將手伸向了中島敦抱起他,當指尖再次觸碰到他,這一次卻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該和敦一起睡覺了。為了和敦一起睡覺給自己設置了睡眠時間的白發少女想著,忽視了這些記憶。
她抱著她的孩子走向了房間。
而她懷裡的孩子安然的睡著,小小的完整的靈魂核心貼近了他的媽媽。
溫暖透過軀殼傳進她的靈魂,纏繞在暗淡的心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