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為了不讓敖望抽中特等獎，大半夜苦哈哈拆福袋，好在拆到第十個，終於拆到特等獎。

楊星潭苦笑道：“拆了十個才拆到，看來我們今天運氣也一般。”

沈思思倒很樂觀：“運氣已經很好啦，才拆到一半就拆到大獎。”

在楊星潭和沈思思的力挽狂瀾下，本次水晶福袋的特等獎得主仍是真正的買家。

福袋中獎率降低這件事，暫時沒被任何買家察覺。沈思思在睡覺時，卻覺得分外不踏實。

楊星潭曾打趣她，沈思思，平時居安思危，做事喜歡深思熟慮。對於學姐的評價，沈思思也深表認同。

從小到大，她的直覺總比旁人靈敏上幾分，因此也能有效避免許多危險。

小到，上學路上特意沒帶手機，當天跟自己同行的同學手機被偷；大到，有意拖延時間，那輛本該在往常時間段乘坐的公交車，發生了車禍。

她雖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麼，卻願意相信直覺，按直覺行事。

直覺在生活中對她助益良多。既讓她避開自己不想做的事，又讓她躲避危及性命的災禍。

這一次，沈思思的直覺告訴她，她和楊星潭極有可能賺不回本錢。她被這種莫須有的直覺困住，整日憂心忡忡，甚至害怕她們虧損太多，導致水晶事業無法再行進下去。

但直覺畢竟隻是直覺，有時並不準確，沈思思看到學姐賣出福袋後開心的笑臉，將不安壓在心底，重新變得積極開朗起來。

白菜姐和翠玉姐勤勤懇懇直播，間或上著水晶福袋。水晶福袋的數量也越上越多。

如果是二十分之一的中獎率，她們便一口氣上四十單福袋。本場直播就會有兩位幸運觀眾抽中特等獎。店鋪的評論區，始終有買家給出好評。

水晶福袋不定時在直播間上鏈接，觀眾熱情高漲，甚至有人專程守在直播間，抽中特等獎，再到隔壁海鮮市場轉賣。

沈思思刷到自家水晶被轉賣的帖子，拿給學姐看，楊星潭看過，卻覺得極為正常，“就像隱藏款的盲盒手辦被炒高價轉賣，我們的水晶福袋，同樣也會被轉賣。”

沈思思卻覺得有些不同，“水晶有自己的市場價，買家以59.9的價格買進，再按原價999賣出，利潤高得離譜。盲盒隱藏款是物以稀為貴，我們這麼做……頂多是讓他們有空子可鑽。”

楊星潭卻道：“直播間有不少觀眾蹲守福袋，他們想抽中特等獎，一需手速快，二需購入一定數量的福袋。雖然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的中獎概率很高，但他們單次很難將全部福袋買下。想做轉賣水晶的生意，也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沈思思提醒了她，楊星潭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我們也是時候降低福袋中獎率了。”

下一場直播，楊星潭和沈思思破天荒上了五十單水晶福袋，買家欣喜若狂，卻不知中獎率隻有五十分之一。

然而，就在買家興衝衝準備搶福袋時，發現五十單福袋秒售秒空，連五十分之一的中獎率也沒能撈著。

沈思思在後台看到買家信息，差點驚掉自己的下巴。買家不是旁人，正是敖望。

“學姐，他什麼手機、什麼網速，竟然可以完完整整搶到五十單福袋。”上回學姐說道，很少有人能完完整整搶到全部福袋，敖望竟然做到了。

楊星潭亦很驚訝。

兩人吃驚歸吃驚，仍儘快打包福袋，安排發貨。這單特等獎福袋，她們特意沒有放入特等獎卡片，以免被敖望抓住小辮子，又來直播間糾纏不清。

敖望收到水晶福袋，將五十個福袋儘數拆了，才拆出一個特等獎。

他沒有選擇在直播間彈幕“找茬”，而是來到線下門店。

楊星潭見到敖望，仿佛做了虧心事，一如既往心虛。尷尬笑著將“大客戶”東海龍太子敖望迎進店中。

敖望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將特等獎水晶手串擺在桌上，疑惑道：

“五十個福袋裡隻有一個特等獎，如果我沒記錯，之前隔三差五，店鋪就有抽中特等獎的買家發布好評。

我平時也注意你們上過多少單福袋，按照這個中獎概率，不會有如此多買家中獎。”

臨近夏日，天氣逐漸炎熱，楊星潭卻覺得背後冷汗涔涔，周身凝滯，不知該如何解釋。

敖望在店中環視一圈，看到仍在埋頭苦讀《如何修理計算機》係列叢書的舒律，他很快有了一個猜想：

“你們是不是又雇‘水軍’了？”敖望如是說，視線亦停留在舒律身上。縱然舒律正在專注學習，也被敖望的目光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

舒律連忙將三本《如何修理計算機》係列叢書合上，舉起自己的雙手，作發誓狀：

“哥，你可不能冤枉我。這事不是我乾的，我倒想加入白菜水晶團的直播事業，但學妹們看不上我。嗚嗚可憐學長命苦，下崗失業……”

眼見舒律戲癮上來，楊星潭立即對他後背來上一掌，大喝聲：“卡！”

“如果不是他做的，那……”敖望的視線轉向沈思思。

沈思思真正參與到水晶福袋的營銷策劃中，如今敖望問起，她做不到像舒律一般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她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觸碰敖望的目光，低頭望向自己的腳尖，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你彆為難思思啦。”

楊星潭的聲音，讓敖望的視線最終停留在她身上。

敖望真正看過來，楊星潭發現自己秒慫，變得和舒律一樣沒骨氣。

她無從解釋，也隻好和舒律一般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哥，我們這次真的沒請水軍。”

敖望的目光帶有極強的審視意味，他就這樣望著楊星潭，似乎能洞悉她內心所有想法，她在他眼中變得無所遁形、沒有任何秘密。

楊星潭不自禁咽下口水，退後一步，見瞞不了敖望，破罐子破摔道：

“哥，這樣，我實話告訴你。”

被敖望灼熱的目光盯上半天，任誰也會受不了。

楊星潭清了清嗓子道：“好評是真實的，中獎也是真實的。隻不過……以前的中獎率比現在高，最開始是十分之一，再後來是二十分之一，現在是五十分之一。”

“你倒會想。”敖望不冷不熱道。

從他這句話中，無法分辨情緒喜怒，楊星潭卻有一種直覺，他一定是生氣了，但礙於修養，沒有當場發作。

楊星潭乾巴巴回道：“賺錢嘛，需要一定的智慧。”她知道敖望並非在誇她，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姑且當作他在誇獎她們的巧思。

“隻是我很好奇，抽中特等獎的買家，為何都願意留下好評。”

楊星潭故作驚奇道：“哥，平時你不怎麼網購嗎？”

敖望：？？？

敖望：“這與我平時網購與否有何關係？”

“關係大了，”楊星潭誇張道，“賣家都喜歡隨商品發出好評返現的卡片。隻要金額足夠誘人，不怕買家不留好評。”

“那我為何……”敖望掃視一圈福袋，“沒有收到好評返現的卡片。”

楊星潭訕笑道：“您、您都是老客戶了，我們相信您一定會留下好評的啦……”

這個理由實在不足以使人信服。

敖望倏然冷笑，眸光變得嚴肅凜冽，“怕我來直播間，將這件事抖出來？”

“嗬嗬嗬……”楊星潭訕笑太久，將自己臉都笑僵了，“哥，怎麼會呢，哥，您一定是誤會了。”

敖望的氣場太過強大，身上仿佛在散發寒氣，凍得空氣瞬間凝結。三人兩站一坐，紛紛不敢動彈，噤若寒蟬。

“逐步降低中獎率，隻給特等獎買家進行好評返現。水晶福袋有何公平性可言，你們這樣做，同樣是在欺騙消費者。”

“停！”舒律受不住這種壓抑的氛圍，作為白菜水晶團的編外成員，主動幫她們說話，“如果她們不這樣做，會一直虧錢。做生意不是做慈善，還是要賺錢。你不能以自己的道德標準要求彆人，進行道德綁架。”

敖望為適應現代生活融入新新人類，平時沒少上網。

最近刷到“讓座”這一熱門話題，不少網友留評，年輕人在外辛勞工作一天，強迫他們給老人讓座，就是在慷他人之慨，進行道德綁架。

他對水晶福袋有疑義，提出問題，批評他們的不正之風，也是在對他們進行道德綁架嗎。

敖望覺得，舒律這番話，是對“道德綁架”一詞的誤用。

他道：“如果為了賺錢，何不一開始就將中獎率控製在五十分之一。”

嗐，敖望這個富貴公子哥倒很天真。

如果一開始就以極低的中獎率出售水晶福袋，又有誰會願意購入。

買家何不用這筆錢購買真正喜愛的東西，何不選擇店鋪明碼標價的水晶。她們的水晶福袋，有何競爭力可言。

楊星潭覺得自己占理，重新找回場子，慫了太久，仍低聲下氣道：“哥，你知不知道這是一種營銷手段。”

“水晶功效也是你們的營銷手段？”敖望一針見血道。

“額，算是。”楊星潭老實承認。

“如果大家都這樣營銷，與行騙何異，世風日下，人與人之間還有何信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