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後，楊星潭滿麵春風，拍拍沈思思的肩，“今晚要不要再去吃點燒烤？”

“不吃了學姐，最近我要開始養生。”沈思思拿起衣服就往浴室走，楊星潭立馬將她攔下，“吃燒烤補充營養，吃飽了睡個好覺才算養生。”

完全是歪理邪說，沈思思不理學姐，堅持現在洗澡睡覺。

“求你了思思，陪我吃嘛，我請你！”

“學姐，”沈思思一本正經道，“現在你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的錢就是你的錢，學姐這算用我的錢請我吃飯。”

“吃嘛。”

“不吃。”

*

“老板，再上一把牛油！”楊星潭一麵給沈思思夾菜，一麵揮手。

到最後，沈思思還是沒拗過學姐，被她連哄帶騙拉來了燒烤攤。

秉承養生的理念，宵夜沈思思隻吃素，但學姐說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應該多吃點葷，於是不停往她盤裡塞烤肉，什麼五花豬肉、炭烤羊肉、火炙牛肉，肉肉肉，全是肉。

學姐吃得歡快，也希望她吃得開心，她不吃，學姐就看著她吃，實在是......熱情過了頭。水晶賣得好，學姐就像喝了幾斤假酒，拉著她談天說地暢想未來。

沈思思無奈，又覺得學姐實在可愛。

“哦，接個電話。”一道鈴聲打斷楊星潭的幻想時刻，她看也沒看聯係人，大大咧咧“喂”了聲。

“怎麼樣，今晚生意是不是挺好？”

“啊你，”楊星潭這才認真看向屏幕，確認對方是何方神聖，“你看我們直播啦？”

對方不是旁人，正是社團前社長舒律。這個學長行事作風頗不正經，頂著一副好皮囊，淨乾些賤嗖嗖的事。

學長名字也奇特，她曾調侃過舒律，說他應該學法，而不是計算機。如果他學法，以後當律師，知道他叫舒律的，喊他舒律；不知道他叫舒律的，也可以喊他“舒律”。

舒律覺得楊星潭很有想法，但他對法學專業沒有興趣，還是計算機實踐性操作性強，更適合他。

聽學姐口吻，似乎是熟人，沈思思不禁好奇，以口型詢問：“誰啊？”

“嗨，就是你那不靠譜的學長。”

“什麼不靠譜的學長，”那頭聽到動靜，有些不滿，“思思也在啊，那你開免提。”

楊星潭將手機拿得遠了，有些嫌棄，“你好吵。”

“思思學妹晚上好。”楊星潭打開免提，對方好似變了個人，聲音格外做作。

楊星潭搓搓雞皮疙瘩，連聲喝止：“好好說話！”

對方一秒恢複正常，“那個龍太子又把你們庫存清了，你們得感謝誰？欸，對咯，就是我。我下周要來東海旅遊，記得請我吃飯。”

——“不是，我們為什麼要感謝你？”

——“學長要來東海？”

楊星潭和沈思思同時開口，關注點全然不同。

電話那頭，舒律十分滿意她們的反應，挨個回答問題，“你們那水晶9.9、19.9、29.9，一分價錢一分貨，還談水晶功效，楊星潭你自己信嗎？”

“不信啊。”楊星潭理所當然道。

舒律不理她，繼續夾著嗓子矯揉造作道：“思思學妹啊，下周記得來車站接我，我把車票發過去了，一定要來啊！”

“不來不來。”楊星潭替思思拒絕，“她不來，我也不來。”

“好嘛，你們就這樣對待恩人。”

“磨磨唧唧，故弄玄虛，你倒說說哪裡有恩於我們。”

“那恩情海了去，說出來怕你接不住。”

“嘖，”楊星潭覺得他有夠煩的，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們忙得很。”

“今天直播時幫你們說話的可全是我啊，什麼‘早睡早起’、‘打了雞血努力鴨’、‘sun’、‘moon’......還有什麼，我有點忘了，反正都是我。

得嘞，今晚幫她們說話的還真是托。

楊星潭似乎想起什麼，“那你潛伏得還挺久，如果我沒記錯，‘早睡早起’還在我們直播間買過水晶。”

“不才，正是在下。”

“那你哪來這麼多賬號，”楊星潭作為主播，有著一定的警惕性和敏感性，“你不會是搞詐騙的吧，你可千萬彆把我們直播間搞封號了。”

“哪能啊。”舒律45度角仰望天空，天空一片漆黑，沒有星星，月亮也無，“我不是畢業後進了個小工作室嘛，你也知道我學計算機的，人家讓我搞運營當水軍。現在工作室馬上倒閉了，我這不是拿工作室的賬號幫你們搞搞熱度，讓那些賬號發揮一下餘熱嘛。”

“哦，你也知道你們工作室要倒閉了，那能因為什麼，還不是不走正規路，搞了太多水軍。你可千萬彆害我們。”楊星潭對這些不正當操作相當戒備

“你怎麼還好心當驢肝肺，我這不是看你們陷入危難......”

“你該不會想說，這是英雄救美吧。”楊星潭太清楚他的德行，一時無語問蒼天。

被楊星潭搶白，舒律隻好苦笑，“反正不會影響你們直播，工作室的賬號，就算違規也是算在我頭上。再說我馬上要跑路了，爛攤子讓他們自己收拾去。”

楊星潭到底做不出撇下老學長獨自快活的事，一周後，還是跟沈思思一道來火車站接了舒律。

火車站人來人往，舒律在人群中顯得甚是耀眼，因為他高、有點小帥，還拎著大包小包，哪像來旅遊，倒像來東海縣紮根長住。

楊星潭和沈思思分彆幫他拿了個小包，舒律抹了把額前汗，連聲道：“謝謝啊。”

“這蛇皮袋挺不錯。”楊星潭真心誇讚，“之前不是挺嫌棄嗎，怎麼現在主動用上了？”

“快彆說這些，我坐這麼久的車到現在還沒吃飯，快走快走，一會兒請我吃飯。”舒律顧左右而言他，蛇皮袋便宜紮實耐用，更何況他現在剛失業很落魄。蛇皮袋將就用用，並不代表他的審美、喜好。

“你看你那不靠譜的學長，這麼久沒見，還是這樣。”楊星潭轉頭跟思思吐槽，絲毫不顧及當事人的感受。

舒律無心與她們爭辯，“不靠譜就不靠譜，你記得請我吃飯就成，我要吃大餐。”

“大餐大餐，保證是大餐。”吃唄，誰還能吃過他。

到了笑笑燒烤門前，舒律望著過於接地氣的店麵，滿麵狐疑，“你就請我吃這？”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以貌取店！”楊星潭張口就來，“你懂什麼，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家店東西很好吃的！”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那我們還等什麼，趕快進去吧。”

楊星潭信手指點餐單，店員應下，走到後廚備餐。

這時舒律還對大餐抱有希望，不禁笑嘻嘻道：“兩位學妹，你們看起來混得挺不錯啊。”

看他這樣，定然沒憋什麼好屁，楊星潭沒好氣道：“一般一般，欠債如山。”

“不可能啊，你們前段日子，那個什麼……對，‘東海龍太子’，他不是清空了你們庫存嗎？還是我幫忙的。”舒律覺得自己對她們有大恩，並且常將恩情掛在嘴邊，挾恩圖報。

不等她們回答，店員已將對話打斷，“您好，你們餐齊了。”

三盤炒飯依次上桌，舒律瞪直了眼，滿臉不可置信，“楊星潭，有你這麼對恩人的嗎？”

“不是餓了嗎？飯還堵不上你的嘴。”楊星潭作勢取走盤子，“吃不吃？不吃我拿走跟思思分了，這盤15塊錢呢。”

舒律心不甘情不願嚼著炒飯，一路忍饑挨餓，就為學妹們一頓大餐，想不到她們這麼摳搜，竟然隻請炒飯，連盤菜也沒有，好歹來碗湯啊。

舒律到底餓了，埋頭苦吃半盤飯，這才抬起頭，“我……”

“你彆‘我’了，我猜你來準沒好事。說吧，來乾什麼的？”

又不讓他說“我”，又讓他說事情，舒律猛扒幾口飯，儘量讓自己顯得可憐兮兮，“學妹啊，美麗善良的學妹們啊，學長混不下去了，求求你們收留收留孤寡學長吧。”

果然沒憋什麼好屁。

“滾，我們個體戶不需要水軍，趁天還早，你趕緊吃完這盤炒飯，麻溜買票回家。”楊星潭毫不留情駁回他的請求。

“嗬嗬嗬……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沒有這麼容易打動你。”舒律如同中二動漫角色附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你了學妹，求求你了，你不答應，我就賴這不走了。”

沈思思看得樂不可支，“多日不見，學長比以前更二了。”

“我的思思好學妹啊，你怎麼跟楊星潭待久了，嘴也變毒了。學長這麼可憐，你們就不能可憐可憐學長我嗎？”舒律戲精附體，戲癮上身，賴在地上，勢要擠出幾顆金豆豆。

楊星潭扶額歎息，真想裝作不認識他，“還沒過年行這麼大禮，你這是要折我壽啊。”

“你收留我，你就是好人，溫柔美麗可愛善良世界上最最好的學妹，收留我，你一定能長命百歲！”

“不收留你，我也能長命百歲。”

眼見楊星潭說不通，舒律又轉向沈思思，“思思學妹啊，你也不忍心學長流落街頭吧。”

“我忍心。”沈思思一句話澆滅他的念想，“快起來吧，雖然現在店裡沒人，但一會兒就有人來了，學長這麼大了，丟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