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沒人相信沈組長，由於個人原因造成實驗室爆炸，這種理由你們也信，彆忘了，人類基因重組計劃走到今天，沈組長功不可沒，你們不能這樣對她。”

“好了，這是沈組長自己承認的。”

“承認什麼，就是被楊一那家夥逼的，肯定是因子聯合會向研究所施壓，沈組長為了不影響研究，不得已擔下一切，楊一以為沒了沈組長，他的研究就能有進展不成。”

“可是全球聯合理事會的處理結果已經下來了，不會再更改，除非在下一季度的安全會上有人提議讓沈組長回到研究所，不過前提是投票表決能夠通過。”

“這……怕是通過不了吧！希望沈組長研究繼續下去的人會有嗎？畢竟這一局，確實是我們輸了。”

“沈組長的研究才是真正為了全人類，隻有因子聯合會那幫人嘴上叫嚷著，簡直虛偽至極。”

人聲嘈雜，那是在第九研究所大門口的一塊空地上，幾位身著白大褂的年輕人爭論不休。

沈回脫下了白大褂，也脫下了病號服，她臉上的蒼白即便在白日的陽光下，也顯得極為沒有血色。

“你們彆吵了，實驗室爆炸確實是我的責任。”她走上前去，因為聲音太輕，導致幾位年輕人並未第一時間發現，還沉浸在如何為她討回公道裡。

有人轉過頭：“沈組長！”

刹那間，她被圍在了中間，這些人都是606研究組的人，陌生又熟悉，似是多日的沉寂爆發了他們的熱心。

從上萬人裡走出來，站在她麵前，而她也鬼使神差來搭話。

“沈組長，我們不想讓你走。”

“對對對，沈組長，明明是楊一故意刁難你，才讓因子聯合會給你扣了這麼大帽子。”

“沈組長，所長他們也沒法留下你嗎？”

沈回搖搖頭：“不能因為我耽誤實驗的進度，人類基因重組計劃正是關鍵時刻，即便我不在，你們也不能偷懶。”

“可是……沒有您，我們組的進度肯定會受到影響的。”

“沈組長，要不我們再去找找全球聯合理事會，您可是基因研究的關鍵研究員，怎麼能因為一個爆炸而引咎辭職，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還不是因為楊一……”

聽及此，沈回抬眼打斷：“好了，從我們每一個人進入第九研究所的那一刻開始，一生都將奉獻給全人類，我的離開未必不能帶來一個好的結局，至於楊一的研究成果……”

她感受到胸口有一口氣上不來，無法隻能停住緩一下。

倒是幾人即刻便接上她的話。

“沈組長，我們認可的永遠隻有您，不管因子聯合會說什麼，我們都不會信，我們一定會在這裡等您回來。”

“對，我們一定會等您。”

“不管什麼時候。”

沈回看著眼前幾個不停向她點頭的年輕人，他們大多畢業於利多分學院，皆是二十歲左右裡的佼佼者，進入研究所一兩年後分到她手裡還不到兩個月，保留著來到這裡之前最後的一份純真，或許再過幾個月，他們會像這裡所有人一樣失去情緒，他們不再為一件結局無法更改的事而爭論，臉上也不會再有如此豐富的表情。

天空難得湛藍，好像在歡慶她的離開。

研究所的高樓就在她身後，一眼望去，隻會覺得脖子酸痛，她在這個地方待了整整九年，每天都在為人類基因重組計劃而努力，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準備參加最新會議，除了八小時睡眠和短暫的飯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曾離開過實驗樓。

包括她的幾十名組員，甚至至今不曾記住姓名，哪怕是如今站在她眼前的，也隻能認個臉熟，或許在他們的記憶裡，她是一名優秀的並且教授他們很多知識的組長，但在她這裡，卻隻是為了實驗進度而隨口指導過的人。

又許是因為要離開了，所以才會站在此處與他們說上這些話，她本可以換一條路。

可能以後不再相見，即便見了，也不會再認得。

記憶悵然若失，在歲月的長河裡流轉千回。

第九研究所承載著人類的使命。

【尊貴的直播者們，此刻阿蘭海的日光已照在博物館上方，美好的一天已經開始，任務0010769觸發啟動，請打開身份電子卡獲取任務信息。】

【線路管理員提醒您，限時通關的同時保護自身財產以及生命安全！】

雙語播報在警報聲後結束，不知為何，會突然夢到這些，一月不見，看到第九研究所的大樓都略顯陌生。

沈回摸著腦袋從床上起來，00107後麵多了兩個數，不知道明天早上會不會又多兩個。

【任務0010769：殺死阿蘭海謀殺案的凶手。】

她一邊洗漱一邊想，凶手還沒找到，就要殺死凶手，如此不符合常理，任務觸發啟動的點又是什麼？總之在此，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

剛剛從洗漱台出去，就聽到了來自於玻璃門的“咚咚咚”的聲音。

許知？

起這麼早？

她走過去拉開簾子，並將門鎖打開。

“你今天看起來還挺精神。”

“哦，因為昨天起太早了，又一天都在直播，也沒機會午休，導致我昨晚實在是太困了，警報聲一響我就醒了。”許知又換了身衣服，雖然昨天早上餘額差點清零，但好在進賬夠快。

“所以，你昨天六點回房後，就睡了麼？”差點忘記，剛吃完下午飯，許知就說自己困得要死，於是便早早回房再也沒出去過，順便讓許知開了個直播評論共享權限，不然她要一直去翻許知身份電子卡的屏幕。

許知點頭：“對啊！剛好十二個小時，難道你不困嗎？”

“……”沈回不由得眉頭一動，為了適應博物館的警報聲，她是在十點準時睡下的。

當然睡了整整半天後的許知確實要比前兩日看起來活力許多。

“你找我什麼事？”沈回問。

許知低頭劃開他的身份電子卡，同時出現了兩個藍色屏幕。

一個還在繼續滾動評論，即便是早上六點，人氣值超高的許知依舊有很多觀看者在刷直播幣。

而另一個，是從直播界麵上截下來的。

許知指著說：“你看這個，我剛醒來看的時候，就發現從淩晨一點開始，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個評論，短短五個小時，已經有三位數有理有據看起來都像是真的解釋了。”

觀看者對阿蘭海謀殺案的關注度可能比一號線裡某些直播者還要多，恨不得自己能親自抓住凶手，以正視聽。

盯著屏幕上的文字，她問：“那你怎麼看？”

“我？”許知指著自己一怔。

“嗯，”沈回點頭，“這裡也沒彆人，剛剛畢業三個月的計算機係大學生，你不發表一下你的看法嗎？”

“我……不太擅長這個。”許知眨著眼睛，露出十分不自然的笑容。

沈回勾著嘴角：“是嗎？”

“是的。”許知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

似笑非笑的沈回快要挨上去：“那好吧！不過計算機上的問題你應該都可以解決吧？”

“我不行，”許知立馬搖頭，並且退回到玻璃門後麵，“我是全班倒數第一，差點都沒能拿到畢業證。”

看著許知真誠的眼神，沈回沒再追問，而是點了點頭，表示勉強相信。

半晌，許知才問：“那你覺得凶手會是誰？”

沈回立馬露出一個無辜的眼神，加上蒼白無力的臉色，想要讓人不信都難：“我不知道啊！我是無業遊民，不像你，好歹還是東亞第十六大學的大學生，我就不行了，這麼大人，連個工作都沒有。”

這樣的話許知自然不可能信，但嘴裡說出來的定然要斟酌一二：“沒工作也挺好，多清閒。”

嚴重心口不一。

“對了，你看到今天早上發布的任務了吧！要我們殺死凶手。”沈回隨意說道，好像是在說一件不大要緊的事。

許知還是不敢再從打開的玻璃門對麵過來，兩條胳膊扒拉著門框：“可是……五十年前的凶手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啊！”

沈回仰著頭，黑色的高領之上是白皙的輪廓，在抬起的那一瞬間格外鋒利。

“你怎麼知道不會出現呢？”

“啊？”許知也不知是真怕還得假怕，愣了一下一動未動，“那得七八十了吧！”

“也有可能八九十了。”沈回將抬起的頭放下，平視著許知。

“……”許知還是未動，“這裡麵，我見到過年紀最大，也就五十多，是個北美教授，年紀最小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這裡麵真的有凶手？”

“也不是沒可能，你看啊！首先，以現在的技術就算是一百歲，隻要肯花錢，想要把自己整年輕也是可以的，再買一些輔助的藥品，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況，輕易是看不出來的。”沈回一本正經解釋道，同時，這些技術也都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剛剛研究出來，人類就迎來了末世。

“……”許知沉默須臾，“那其次呢？”

“嗯……”沈回摸著下巴，努力思考，“說不定是博物館裡哪具屍骨，想讓我們毀得再徹底些。”

“……”許知吞咽著口水，“你確定？”

看著許知極其不敢相信卻又忍不住想象一二，沈回想著自己可以再輕鬆一些。

“你要是覺著確定，我認為是沒什麼問題的。”

“……”

“不過你還記得昨天在第六展廳遇到的那兩位女生嗎？其中一位一直在吃零食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