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情侶小助手是收費的嗎？”沈回平淡問道，懷疑這人對自己做了什麼一無所知，還有一種可能，故意的。

與此同時她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怒火，可能是因為餘額過於慘烈，才導致心緒波動如此之大。

果然，男大學生一愣：“我……不知道。”

很好，很理直氣壯。

下一秒，他兩三步跨過來，劃動那藍色屏幕站在她旁邊：“那，你看看，這些夠嗎？”

熱烈的氣息瞬間逼近，屏幕上頓時出現了兩張臉，不過沈回壓著帽簷，隻能看到下半部分，右上角寫著信息。

【姓名：許知】

【線路：一號線】

【進度：0/49】

許知，一個多麼文藝的名字。沈回看到觀看人數，竟然已經破萬！太氣人了……

消息更是快速向上刷著，這比情侶小助手本身還要更令人惱火。

【啊啊啊啊，小情侶，我要看小情侶貼貼。】

【這就是傳說中的高顏值夫婦嗎？好喜歡，愛了愛了。】

【愛什麼，直播者這麼蠢，開了情侶小助手自己都不知道，還要連累彆人，沒看到女方一點都不樂意嘛！】

“……”

確實有點蠢。

許知斜著身子尷尬一笑，後台的餘額顯示為23070.6直播幣。

她不樂意很明顯嗎？

這是沈回進到裡麵後從未見過的巨額，可謂是驚為天人，如果在進來之前，還不會有任何不可思議，她看著許知，想要從其身上搞清楚原因，除了傻笑，他究竟是用什麼坐擁上萬忠實觀看者？

“怎麼了？”許知還不明所以。

沈回眼睛半晌不眨，就這樣死死盯著，收到後的許知帶著屏幕向後退去，神色躲閃，那是說不清楚的心虛。

“沒什麼，我來十一層找人，你呢？”一瞬間，沈回有了一個決定，直播幣一旦出了地下就會失去作用，而情侶小助手是可以共享直播幣的，也就意味著她可以用裡麵的錢購買到直播者空間的房間使用權，正好學習一下有錢人的高效直播方式。

“有觀看者想看十一層的東西。”許知立馬解釋道。

原因合理，沈回再問：“那‘阿蘭海的秘密’你找到了嗎？”

“九層的展櫃裡是空的，我一邊直播一邊在找，不過還沒找到。”

“這裡麵有你認識的人嗎？”

“沒有。”

很好。

說話間，沈回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走得很慢，她聽到的是回聲，隨手拉了拉圍巾，露出自己的下頜：“自我介紹一下，沈回，無業遊民。”

許知似乎是沒料到她的態度，反應了幾秒才說：“許知，東亞第十六大學X25級計算機係學生，今年畢業。”

還是個畢業生，怎麼看都像剛剛進入大學學習的，身上全然沒有成熟這一項應有的氣質。

“情侶小助手要求情侶每天完成固定任務打卡，否則會扣除百分之七十直播幣，所以可能需要我們同行。”她略過了冊子裡二十四小時後可用高額直播幣解綁這一條介紹。

就算許知有一萬個心眼子，她也認了。

金錢的誘惑著實很大。

“好啊！我一個人直播可沒意思了。”

許知答應得倒是夠快，不過一點都不像沒意思，明明愉快得很。

沈回跳過這個話題，再說下去生怕許知反悔，與人傻錢多的男大學生交流她還是可以接受的，即便有被蠢死的風險，總好過和彆人鬥智鬥勇。

上層的溫度要高一些，這讓她的麵部逐漸有了紅潤感，同時說明博物館的建築群還是在地麵上的，並且附近的氣候並沒有脫離正常。隻不過因為牆壁過於厚實，才導致底層溫度過低，加上在一次次改建中與地下相通，底下的冷氣也會通過通道傳上來。

“對了，剛才電梯裡的兩個人，你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嗎？”她自進來後第一次同時見到這麼多活人，還很巧在一個電梯裡並且是同一個樓層。

“哦，那位男士是凜冬國際總裁，叫裴連，我在廣告上看到過，至於那位女士，我就不知道了，她應該是混血，我也不知道他們上來是做什麼，我看他們連直播都沒開。”

身後的腳步聲在一秒前停下，沈回對什麼國際總裁沒有印象，倒是那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混血女士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能是基因的天然吸引性。

出於一號線的特殊性，任何人在裡麵做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都不足為奇，雖然她的直播開著也沒多大作用。

消息還停留在一分鐘前，與許知刷不過來的屏幕仿若雲泥之彆。

【哭了，我就二十分鐘吃了個飯，回來就吃狗糧。】

“你先去那個廳，十分鐘後我來找你。”沈回指了指許知原本要去的方向，她要先去見譚霖則。

得到指示的許知隨口應下：“好。”

沈回轉身從背後的展廳進去，順手關掉了直播係統。

最外麵沒有燈，而裡麵滿目藍光，那是身份電子卡最初的模型，創造它的人是一位亞洲女士，起初，隻是將全國的信息連通起來，利用當時的手表研究出這樣高端的技術。

在她三十二歲那年，身份電子卡通過國家研究院認可，從而得到廣泛使用，人類開始拋棄手機，電腦等各種電子產品，以及身份證等各種證件，隻需要對身份電子卡進行掃描就可以獲取全部信息。

在後來的使用中，又逐漸增添了各種係統，藍色屏幕劃出後可以隨意放大放小，並且可以同時劃出上千個屏幕。

那是女士最偉大的研究。

在很多年後，全人類為了生存統一戰線，全球聯合理事會利用這項技術實現了70億人類信息互通。

她看到了譚霖則，正站在那位女士的介紹前。

在中間的位置上，博物館為其單獨立出一個空間，介紹了女士的生平。

【譚折舟，女，2023-2116，亞洲Z國研究員，身份電子卡初代研究者，被稱為“人類命運的守護神”。】

“上校，你站在此處，是因為你擁有著譚折舟女士的基因嗎？”照片上的譚折舟是年輕時的樣子，神采奕奕，穿著整潔的白大褂，容貌周正。

“是的，我出生在一個研究員家庭，據我父母所說，這位就是改變我們家族基因的‘守護神’，在這之前，我們十分平凡。”譚霖則耐心解釋，倒也不避諱。

基因兩個字已經深入這個時代人類的大腦，沈回說：“人類的基因是多樣性的，目前不能用‘平凡’去概括，就像你現在是在塔爾斯軍校做教官，而不是在多利分學院做老師。”

“……”譚霖則沉默片刻，“十二歲基因測試的時候，我被歸入了塔爾斯軍校，其實我也很好奇，你從第九研究所辭職的原因，難道僅僅是因為一場爆炸嗎？”

譚霖則對她的信息了解到這一步並不稀奇。

“如果那場爆炸導致人類基因數據泄露呢？”她平靜地說。

聽到這樣解釋後的譚霖則目光從照片上挪開，他側過身子，表示著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事實就是，我在操作過程中導致了實驗室爆炸，而很不巧的是，實驗室有部分基因數據，並且無法恢複，於是，我被迫從第九研究所辭職。”這是全球聯合理事會的判決結果，也是最後的事實。

“第九研究所從未向全球公布基因研究的數據和成果。”

第九研究所是全球權限最大的研究所，也是人類高級研究員的集中點，即便是在全球聯合理事會工作的研究員也無法與其比肩，比起政界，它更加純粹，研究員的選拔百分之九十都是來源於全球最高學府利多分學院。

不過這其中還有一個因子聯合會，他們的理念與之背道而馳，同樣擁有多位高級研究員，是全球聯合理事會在末世來臨之處為了儘快聚集高智商人類而成立的，延續至今成果顯著，同樣對基因做著研究。

沈回插在兜裡的手指微蜷縮，它無法向任何人道明：“很抱歉，上校，很多事情你不知情，我也同樣如此，我的任務隻是做人類基因重組計劃的部分實驗，剩下的，一概不知。”

人類基因重組計劃，提出時間是在六年前，也就是人類基因研究遇到瓶頸的時候。

“可你的老師事基因重組計劃的負責人。”

提出者正是她的老師。

她反駁道：“我的老師有很多學生。”

空氣瞬間凝固，沈回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想提及，生硬的語氣從嘴裡說出來，沒有絲毫感情。

譚霖則大約是看到她脖子上的傷口推斷出她的身份，畢竟那場爆炸人儘皆知，巨大的火光衝天而起，火藥味在第九研究所西北角彌散數日。

雖然沒有人在那場爆炸中死去，因為那天隻有她一個人在實驗室，但造成的巨大損失卻需要有人來承擔。

尤其是在因子聯合會的施壓下，聽說他們有了新的研究進展，以此來乾涉全球聯合理事會的判決。

否則她此刻還不一定會站在這裡。

片刻後，譚霖則跳過這個話題，在談論下去沒有意義，他問：“你見我是有什麼事嗎？”

“你在第九層殺的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