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父王不會責備或懲罰你嗎?”
他嗤笑一聲,似是覺得我問得天真,“本來就窮得要死,沒餓死就不錯了,還談狗屁稅金?君王想罰也可以,把我調走,再找個兒子來管這裡。”
我沒被他的壞脾氣影響,繼續問:“既然這片土地這麼差,為何會被收歸你們王國?不如乾脆成為無主之地,省得還要費神派人管理。”
他眯著眼看我,“這裡地處王國邊界,地界敏感。”
我微皺眉頭,“應該還有其他原因吧?!”
“哦?”
我的手指在一張泛黃地圖上移動,“這裡,顯示地界外有一大片平原,沒有天然障礙,很容易被入侵對不對?但有了這片天氣惡劣的領地,就能對侵軍形成一定的阻礙。”我抬起頭,“但你明明是你父王不受寵的兒子,為什麼會把這麼重要的邊界領地交給你?”
這裡非但不是苦難地獄,還應是受人歡迎的香餑餑。
雖然貧困,可並不影響它的軍事價值。
“自以為是。”他斜睨著我,鼻子裡發出冷哼。
“什麼意思?”
他卻沒再理我,埋頭看他的公文。
禦書房再次安靜下來,我聳了聳肩,沒在意他的冷嘲,繼續看我的資料。
一個鐘頭後,我忍不住再次開口,“你的解決方案都寫好了嗎?再過幾個鐘頭就要天亮了,那些雪災缺糧、羅希的陰謀還有糞坑奸細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受到嚴重乾擾,冷冷抬臉,“要是換作以前,你已被我的衛兵拖出去了。”
聲音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
“……”
我正想駁上一句“可惜現在我是領主”,門被輕輕敲響,侍女主管的聲音傳來,“領主大人,您的身體剛複原不久,不能太過勞碌。”
我看了眼麵前一堆還沒看完的資料,“再等會兒。”
侍女主管在門外不疾不徐地說,“若一不留神再病了,就會給他人可趁之機。”
我還準備爭辯兩句時,胳膊被剛走來的柏諾特猛地一掐,隻得迸出一個字,“好。”
禦書房門開了,年逾三十的侍女主管淺笑站在門口,恭敬行禮。
柏諾特含笑摟著我的胳膊走出,“珍夫人辛苦了。”
原來她叫珍夫人。
就我這馬大哈+爛記性的人,到這兒幾個月還沒記全人的名字。
珍夫人恭敬道:“藍娜夫人客氣了,雪現在正大,小心受寒。”
兩個拿著黑狐大氅的侍女連忙上前,給我和柏諾特一人披上一件。
縱橫交錯的走廊陰冷潮濕,溢出芬芳的油脂懸燈昏暗,在午夜隨風搖曳像鬼火一樣。
大片大片雪花從沒有窗子的廊沿飄入,即使走在防滑長墊上,也得隨時小心摔倒。
“珍夫人是難得極端忠心的侍女,”柏諾特神奇般地走得平穩,“不可隨意駁她好意。”
我走得艱難,生怕摔倒,聽得這話卻是暗暗回頭看了看五步外的珍夫人和兩個侍女。
“她結了婚嗎?”我忍不住問。
這裡的女人應是早婚。
“隻有未婚侍女才能待在領主身邊。”柏諾特說。
“為什麼?”
柏諾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不是自詡很聰明的嗎?猜猜吧。”
我滿臉疑惑。
進入溫暖如春臥室,為我們披黑狐大氅的兩個侍女站在門口不肯離去,含羞帶笑。
我滿心疑惑,隻見柏諾特將手一揮,“去吧。”
兩個侍女目露失望,卻是恭敬彎身關上大門離開。
“城堡不成文規矩,領主忙碌到午夜,近身侍女必須學會如何為他放鬆,任何方法都可以。”柏諾特大剌剌脫下長裙,倒躺在床上。
這個“任何方法”充滿曖昧。
我忽然明白,難怪近身侍女都是未婚,若是已婚,豈不是領主明目張膽地給彆人戴綠帽子。
“你睡過幾次珍夫人?”我懷著惡趣味問。
他坐起半身將深灰床幔全拉下來,將他的床遮掩得嚴嚴實實,“一次沒有。”
“為什麼?”我好奇。
“被睡了一次就會想要更多,女人一旦有了貪欲,腦子就不好使,容易被人利用。”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又聽他說道:“珍夫人是個難得的忠誠侍女,又恪守本分,壞了關係就可惜了。”
“你懂的真不少。”我半諷刺地說。
“那當然。”他厚顏無恥地回答。
我連打幾個哈欠,開始打地鋪睡覺,“對了,你能把我的那個紅色背包從我的兩個姐妹那裡拿過來嗎?那個很重要。”
他沒回答我,床幔裡傳來漸緩漸平的呼吸聲——他居然睡著了。
我狠狠瞪了這張床一眼……
***
大雪初停,我醒得很早。
很奇怪,明明睡得很晚,午夜深沉才睡,第二天卻醒得很早。
天亮就醒了。
爬起身,看到對麵的床是空的,床幔全被拉開。
他起得更早,還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臥室。
我收起地鋪,喚來侍女,依照程序梳洗、換衣。
來到花園,天地銀白一片。小片雪花旋轉著、翻滾著從空而落,像調皮的小孩子,又像頑皮的小仙女。
“早,領主大人。”一聲嬌喚從我的身後傳來。
我回頭,看到了披著白狐大氅的美女未婚妻,盈盈向我走來,“原想出來走走,沒想到會碰到您。”
和這個未婚妻也相處了一段時間,雖是“躲躲藏藏”,但也不再害怕與她說話。
“早。”我正要往花園外走,她卻甜笑道:“領主,聽說您昨晚忙得很晚,我的按摩手法還不錯,不如試試。”
“這個……不用了。”
原本以為她是情婦的妹妹,必定深諳媚術,會不依不饒直到答應為止,誰知她不以為意道:“那以後吧,領主還沒吃早餐吧?”
“沒。”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我今天天不亮就起來做了蘋果餡餅還有蛋撻,領主要不嘗嘗?”
我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說:“好”。
話說來到這裡我就沒吃飽過,每天吃得最多就是水果沙拉,根本吃不飽。
明亮寬敞的用餐間裡,落地玻璃窗外飄著小雪,我看著白色桌布的餐桌上的美味早餐,笑得合不攏嘴。
奶香濃鬱,果香味濃,酥而不爛,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果然出身貴族家的女人的廚藝就是不凡,定是有高人指點。
相比之下,城堡的廚子就差多了,可能領主還是太窮了吧,隻請得起普通廚子。
我一口氣把四個蛋撻吃光,還將蘋果餡餅吃得一乾二淨。
愛芙溫柔地含笑道:“這是我此次專從都城帶來的食材,領主要是喜歡,我下次再為您做。”
“嗯嗯,好。”
我吃得都顧不上回答,吃完了還戀戀不舍地用手指沾著盤子裡餡餅渣吃。
突然一道鋒利冰涼的目光投來,我驚悚看到另一個“我”正拖著長裙施然而入,連忙甩掉手中剛沾的餅渣,盤子也差點被碰倒。
“領主,怎麼不等我一起吃早餐?”“我”如風般撲進嚇得愣怔的我懷裡,坐在我雙膝上,勾住我的脖子,抵著我的鼻尖,“領主,你好壞。”
我啞然。
他用手指粘上我唇瓣的殘渣,吮進自己唇裡,“我也要嘗。”
我不敢吱聲,他舔了舔嘴唇,“還不錯,難怪領主你喜歡。”笑得勾魂攝魄,“我還要。”
說著他的唇就貼上了我的唇。
嚇得我差點魂飛魄散,又來了……
他貼得很有技巧——全部緊貼,讓我沒有一絲再開口的機會。
還吻得很用力,摟我的脖子也很緊。
吻著吻著,我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這次的吻尤其不一樣,他靈動的舌尖挑得我心神蕩漾……
就在這時他突然放開了我。
我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領主,”他用齒尖咬了口我脖子,嗔怪道:“下回可不準這樣了。”
“不準怎樣?”我沒有回過神。
“不準先吃早餐了。”
“嗯。”我仍有點迷迷糊糊,沉浸在他的吻裡。
女人被睡了一次就會想要更多,而我被吻了一次居然就想要更多——還想被他再吻一次。
我難道起了貪欲,以後還會變得沒腦子被人利用?
我毛骨悚然。
“我不要他的吻,不要,堅決不要。”我不斷在心裡默念“我不要”,起身一不留神碰到之前侍女放在高高置物桌上的牛奶,眼看整壺牛奶傾倒潑下,我就要忘了自己是男人尖叫的瞬間——
他的速度更快,猛地抱住我,為我擋住了牛奶。
牛奶濺了他一身,濺濕他的長發、臉龐和手臂,也濺到我臉龐。
牛奶壺骨碌骨碌滾落到地上。
我驚得說不出話,他卻是微微一笑,“謝謝領主賞賜牛奶。”
說完又吻上了我的唇。
吻沒我的奶漬。
這一次,天昏地暗……
***
事後洗澡。
在同一間浴室,各洗各的……
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彆人洗是件很奇怪的事,我儘量不讓自己瞥過去。
霧氣彌漫的浴池裡,耳邊傳來他的笑聲,“我的身材還不錯吧?!”
“你的還是我的?”我背對著他不滿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