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辰非但不怕,還特地迎上去,很有技巧地飛快奪過戚蘭芳手裡的掃帚。
幾乎是電光火石間,反守為攻。
這次沒有顧忌,她想打哪就打哪。
冼星辰一邊打,還一邊假裝哭哭啼啼:“婆婆,你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欺負嬸子們,不能夠打鄰居!他們是無辜的,是好人!你要對他們做什麼,先從我的身上攆過去!”
鄰居們:天啊!這姑娘能處!
遇到危險,第一反應不是因為自己勢單力薄而尋求他們的幫助,而是第一時間一個人衝上前去,默默保護他們。
有點霸氣,怎麼破?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會跟著陸淵這個混小子?
但是現在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
他們這一大群人站在這裡不是擺設,肯定不能讓人家一個姑娘衝在前麵。
劉嬸子第一個擼起袖子加入戰場。
她朝幾個熟悉的老姐妹使眼色,嘴上喊著“哎呀哎呀彆打了”,手上卻是拉住戚蘭芳。不讓戚蘭芳動彈,方便冼星辰耍棍子。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戚蘭芳麵對的是無數雙手。
還是拉偏架的那種。
“你們放開,不帶你們這樣勸架的!”
劉嬸還有餘力嘖嘖嘖:“你還知道勸架呀?是誰先打起來的?”
有鄰居趕緊跑巷子外麵去找人了。
找誰?當然是去找陸淵啊。
不知道是哪個鄰居仗義執言:“星辰,你彆怕!我已經找人去告訴陸淵了!”
“陸淵正在前頭魚攤殺魚,不遠,很快回來!”
忽然,外圍有人驚呼:“陸淵回來了!天啊!他……他提著刀回來了!”
這話一出,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大家麵麵相覷。
好家夥,這麼猛!
不愧是十歲就敢對打混球老爸、十二歲敢掀桌醉鬼老舅的陸淵。
戚蘭芳不敢動了。
她一聽陸淵回來了,就已經先怯了。
這個混小子。從小就是一個閻王。誰惹了他,他千倍百倍也會報複回來。
家裡人也不例外。
陸苗也怕陸淵。
“媽!媽!”
戚蘭芳氣得牙癢癢。現在才想得起找媽,剛才打架的時候,卻躲得起來,幫都不幫她這個媽。
戚蘭芳深呼吸,親生的,親生的……
她拉起女兒想跑,但是鄰居能讓這母女倆跑嗎?
罪魁禍首,必須堵住。
打架要有兩方才打得起來。
戚蘭芳都不打了,冼星辰自然默默放下掃帚。
不過,她的心思也不在打架上了。
陸淵……
冼星辰默念這個名字,心中思緒萬千。
上輩子,她被戚蘭芳打中腦袋沒了。七天之後魂魄重新醒了,隻能停留在院子上空。
但是那個時候,事情已經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她再也沒有親眼見過陸淵,因為陸淵已經進監獄了。
她用周圍鄰居閒聊的碎片,艱難拚湊出陸淵的遭遇。
據說陸淵當時為了給她報仇,提著刀把戚蘭芳給砍傷了。
這事鬨得很大。
戚蘭芳害死她,陸淵砍傷戚蘭芳,雙方都有過錯,於是都判了刑。
陸淵刑罰比較輕,過了幾年,陸淵出來了。
在他出獄那晚,陸父和弟妹的家被火燒了,三人受了重傷。
這件事鬨得更大,都上了省台的新聞播報。
當時,冼星辰的魂魄親眼看到了電視播報上的畫麵。熊熊烈火,吞噬了一切。
縣城的人都在傳是陸淵做的,好像官方那邊也在尋找陸淵,但是,陸淵卻不知所蹤,有人說他是犯罪潛逃,是通緝犯。
冼星辰一直覺得很玄幻。
她和陸淵隻不過是陰差陽錯之下發生了一夜情。之後,陸淵這個古板說要對他負責任,所以,向她提出了結婚。
她是為了躲避繼母要把她嫁給鰥夫,一個衝動之下,答應了。
雙方扯了證不過一天,陸淵居然為她做到失去人身自由這種程度?
冼星辰好好回憶了一番,可他對她似乎並沒有什麼情根深種的感覺啊。
難不成……
她摸摸自己的臉。
對方暗戀他許久?
她是陸淵心中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冼星辰麵色古怪。
她晃晃頭,把這些不靠譜的想法趕出腦海。
她跟著大家夥一起看向門。
當陸淵出現在門口,她看到他的臉時,就覺得恍如隔世。
陸淵長得是真帥。
劍眉星目,五官分明,下巴線條淩厲,剃著最常見的平頭,卻恰好能凸顯出他深邃的五官。
此時,他的丹鳳眼眼角微提,麵上沒有任何表情,氣場相當強大。
大家都不由為他讓出一條道來。
看到泛著寒光的刀,冼星辰心中一凜。
等等,刀!
上輩子,陸淵已經為她衝動過一次,賠上了他的大好青春。
這輩子,她不能再讓陸淵衝動行事,就算是為了報答上輩子他為她報仇。
冼星辰趕緊出聲:“陸淵!”
她越過戚蘭芳母女,衝到陸淵麵前。
陸淵見到滿臉血的冼星辰,眼神一暗,“你流血了——”
“我沒事,陸淵,”冼星辰搶過話頭,擠出一個笑,“我看著嚴重,其實還好。你先把刀放下。”
孰不知,她一臉血的笑,看上去有點可怖。
陸淵其實下一句想說,先送她去醫院。
但是,冼星辰又再一次開口:“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彆急。你不要為了我做傻事。”
“來,先把刀放下。”她緩慢而堅定地按住陸淵的手,然後抽出他手裡的刀。
陸淵想解釋,這把刀其實剛才聽到消息太急,沒來得及放下,順便帶過來的。
她好像是誤會了。
但是,當冼星辰柔軟的手覆蓋在他手上時,陸淵抿唇,順從地任由她拿出刀。
冼星辰鬆了口氣。
對於這樣的陸淵,她是又感動又害怕。
這輩子他還是當一個守法公民比較好。
陸淵能感受到冼星辰眼中的擔憂。
或許是從小生長在爹不疼娘不愛的家庭環境裡,他對情緒的感知很敏感。
彆人對他好,他一下子就感覺到。
剛才冼星辰估計是生怕他衝動砍人?
他與她相識不過兩天,她卻已經開始擔心他。
反觀,今天來鬨事的母親和妹妹。跟他生活了十幾二十年,卻從來沒有露出像她這樣的眼神。
陸淵抬手,用手指輕輕的沾了一下冼星辰臉上的血。
有點黏,紅得刺眼。
他低聲道:“對不起。剩下的交給我吧。”
他的家庭給她帶來麻煩,理應是由他來解決。
而且還要速戰速決。他擔心她頭上的傷。
看她的樣子,要是不料理完麵前這事,她是不會去醫院的。
陸淵上前兩步,用保護的姿勢將,將冼星辰護在後麵。
他冷聲說道:“爺爺有沒有說過,不許你們再踏入這裡一步?”
戚蘭芳目光躲閃,仍想強詞奪理。
但陸淵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一句一句地質問:“爺爺有沒有說過,你們不準再問我拿任何錢?”
戚蘭芳緊緊閉上嘴巴,不肯說話。
陸淵冷聲道:“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們沒轍?”
他心中打定主意,今天必須要讓戚蘭芳大出血,拿出錢來賠償,好讓冼星辰待會有錢去醫院看病。
戚蘭芳看錢看得重,讓她拿錢,比讓她出血還要痛。陸淵很清楚這一點。
就在陸淵想要上前用一些武力手段讓戚蘭芳拿出錢來的時候,忽然,人群外響起一道聲音。
“派出所的同誌來了!”
陸淵扭頭,愣了一下,想問是誰叫官方的人來的。
冼星辰朝他眨眨眼。
她剛才托鄰居去喊來的。
她急著去找同誌主持正義,並沒看到陸淵的欲言又止。
“乾什麼?怎麼都聚在一起?是誰報的警?”
人群主動給派出所的同誌讓出一條道來。
冼星辰迎著這條道走去。
好家夥,派出所的同誌就看到冼星塵滿臉是血的模樣。
他們都愣了。
冼星辰覺得自己再頂著這樣一張臉站下去就有點不禮貌了。
於是乎,她虛弱地舉起手,同誌,是……是我報的警。她們……她們打的我。”
她指著戚蘭芳和陸苗母女,說完,就華麗麗地倒下了。
大家一陣驚呼。
冼星辰聽到了,但是她沒有暫停自己的動作。
這個倒下是她早就計劃好了的。總要讓這個倒下倒得有價值,有意義,最好成為戚蘭芳母女的致命一擊。
她倒下是很有技巧的,儘量不磕傷自己。
然而,就在她快觸地時,一道強有力的力度拉住了她。
接住她的不是堅硬的地麵。而是溫實的皮膚。
陸淵一個箭步過去,接住了冼星辰。
他臉上滿是著急,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戚蘭芳和陸苗,惡聲惡氣道:“這事沒完。”
說完,他立馬抱起冼星辰,朝外跑。派出所的同誌連忙安排人跟著去。
現場有點亂,戚蘭芳母女本想要趁亂逃跑,但是,大家早就看住了她們。
派出所的同誌冷言道“想跑?沒門。你們跟我們回去一趟,好好說清楚這個事。”
戚蘭芳大喊冤枉。
劉嬸子“呸”了一聲,“你冤枉?當咱們眼睛都是擺設嗎?我們大家都看到了,你拿掃帚把星辰打得一臉血!”
鄰居們紛紛附和。
“沒錯!”
“太狠了!”
戚蘭芳心虛地閃爍了幾下眼睛,還在狡辯:“她……她也打我了!”
劉嬸子火力全開:“那是星辰為了保護我們,跟你對打,要是她不打你,那挨打的就是她和我們了!你彆顛倒黑白!”
派出所的同誌找了好幾個鄰居了解情況,也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對戚蘭芳和陸苗更是沒有好臉色。
“走,彆磨蹭了!”
必須拉回去好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