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賽(1 / 1)

鴛鴦佩 顧青姿 3964 字 8個月前

第二日來寶走後,惠安依舊一無所知,大清早和杜從宜抱怨:“他就不是個安分的性子,你看吧,這才幾天就不耐煩了,又沒影了。”

她抱怨完又早早出門買菜去了,和在家時候的憋悶不同,在這裡她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等她提著一籃子菜回來,早把來寶忘了,因為街上菜新鮮,她還能買到她喜歡的菜,所以午飯十分豐盛。

這麼大的院子就她和杜從宜兩個人,杜從宜又不管她,她怎麼折騰都舒服,反正就是很開心。

杜從宜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候一直都在那間屋子裡,幾乎不出來。

連著幾日惠安新鮮勁過去了,就開始起疑,進了房間開始盯著她究竟在乾什麼,杜從宜已經開始勾線,她已經連著畫了三幅了,惠安眼看著她一整日坐著做同一件事情,枯燥乏味,就專注畫一幅畫。

而且杜從宜從來不會不耐煩,一樣的筆線她花了幾乎三天三夜,正常人早瘋了。

在她眼裡女人就要穿的光鮮出門參加宴會,然後有儀容,講婦德,料理後宅,總之,不是這樣的。

但是杜從宜這樣專注,又讓她覺得也很厲害。

等晚飯時分,杜從宜問:“來寶走了幾天了?”

“那個混小子!又不知去哪裡吃酒耍玩去了,今天已經是第五日了,等他回來我定要收拾他!”

杜從宜:“他已經這個年紀了,不要動不動就收拾他。再說了你才多大?”

惠安嘟嘟囔囔反正就是不痛快。

杜從宜問:“今晚不去逛夜市嗎?聽說前幾日打馬球賽有人傷了,你不去聽八卦了?”

惠安立刻說:“那我去聽聽,州橋一帶夜市真的十分熱鬨,那賣雞碎的大娘,一晚上就能賣一貫多錢!真真是黑心的很,熱鬨歸熱鬨,就是太費錢了。”

杜從宜不吝嗇,每次出門給她打發幾百文,她說是舍不得,但每每出門必然花的精光,買回來的那些無用的東西都快成堆了。

杜從宜給她出主意:“你不是最擅長做包子,要不就蒸一籠包子帶著去賣,反正也為圖熱鬨,而且我們也隻剩這幾天了,等我這幅畫完成了,賺到了錢我們就回府了,再想出來就不容易了。”

惠安一聽,立刻虎虎生風蒸包子去了。

不到天黑,再三囑咐杜從宜不要開門,然後自己提著籃子出門聽八卦去了。

打發走惠安,來寶是當晚回來,背著一個箱子進門,他日夜不歇,第一次走這麼遠,第一次走夜路。第一次帶那麼多錢。

整個人看起來蓬頭垢麵,疲憊不堪。

杜從宜檢查了他帶回來的東西,誇讚:“都買對了。”

來寶長舒了口氣說:“我在一個鄉紳手裡買的,連著幾個鎮子,有幾家,一共花了三百兩銀子。那些麻黃紙是捎帶的,因為是舊紙,又不能賣,那老鄉紳索性都給了我。除了畫,剩下的東西都是搭頭。”

他說到一半問:“惠安呢?”

話剛說完,聽到外麵門被推開的聲音。

惠安進門就開始喊:“四姐兒,真真好賣!素炊餅八文錢一個,我這個十二文錢一個肉包子,二十個包子一晃神就完了!“

她興奮的忘記教訓來寶了。

杜從宜問:“那怎麼這會兒才回來?”

這又涉及到了另一個話題了。

果然惠安大口喝了半壺茶,接著說;“你可知道,昨日官家等人一起去看馬球賽,可差點出大亂子!”

來寶稀奇問:“難不成你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夜市上大家都說呢……”

杜從宜聽到馬球賽,就預感,連頌要的這幅畫的買家,不簡單。

催著那麼急,偏偏就要在京中組織打球賽的當口要。

她已經在琢磨題跋上動手腳,她要自己給自己留下名字,以證明這幅畫是贗品,即便它再真,也是假的。

來寶是真的累了,但也睡不著,整個人還處在亢奮中,問:“那外麵都怎麼說?”

惠安:“那可不得了,連官家,都差點被那些個宵小刺殺了……”

杜從宜錯愕看著她,沒想到居然出這麼大的亂子。

趙誠這會兒人還在晉王府,這次的馬球賽確實出亂子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來複說,往年他都會參加,去年更是主力。

今年大家都知道他冬天被張堯打了,掉進水池裡大病一場,更是不怎麼在外麵走動了,和從前的朋友們都沒了聯係。

所以今年是趙吉去打馬球賽了,章奎是文官舍人,武力有但很一般,呂好蒙因為忙著自己的親事,根本沒心思參加,但兩人對大馬球還是很積極,早早就去了。

他去的晚,還被曾經的‘朋友’們奚落了一番。

他也不在意,隻是找到章奎身邊的位置,一眼望過去,這裡靠近出口,遠遠能看到對麵搭起來的帷帳,那是貴人們所在。

章奎見他四處張望,推推他,示意他仔細聽後麵的聲音,他特意和章奎說要坐在不起眼的人群裡,周圍聽著像是太學生,還有外地來的文人,竊竊私語都在說,朝中大相公們對馬球隊的事情很不高興,因為官家撥了款,提供了馬匹,結果賽場上,幾隊人馬,因為官家到來,為了爭這個露臉的機會,起初都因為這個打起來了。

後麵人還在講前段時間馬球隊的事情,場上已經開始了,入場的紅藍兩隊,隨著比賽開始,場上歡呼聲一直都沒有停過。

趙誠眯著眼睛看著場上的比賽,說實話他根本看不清,隻能看到角樓上舉牌的數字才能看到誰得分了。

但話說回來,他這種偽球迷,到哪裡都一樣。

比賽過半,遠處觀景台上的帷帳裡漸漸有了人,聽到身後的耳報神們又開始歡呼:“官家來了!官家來了!”

趙誠看了眼,觀景台四周已經滿滿當當全是人,連官家在哪裡都不知道。

官家帶著家眷進來,由內侍省大押班楊謙帶領的一乾人等侍奉坐定後,不多時帷帳後升起了龍纛,所以大家都能知道官家的所在了。

場上短暫開始女子組,那日那位安平郡主的女兒確實上場了。

趙誠離得遠,看不清那位官家是否喜悅,更看不清女子組都有誰。

但中場後,女子組的賞賜明顯要多,讓場內氣氛升了一級,男子隊重新上場,但這次男子組明顯比之前更激烈,趙吉仍然在,兩隊人馬從開始就摩擦不斷。

很多人望著官家的方向,趙誠卻看著場上,場上這會兒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有秩序了,尤其是禦前班直宣旨,今日不論勝負,全場發賞。

原本賽場上有些停滯和騷亂,但亂的不明顯,自宣旨後,雙方衝擊起來好似突然沒了約束,但場上觀眾還在叫好,趙誠回頭問來複:“怎麼打馬球可以攻擊馬嗎?”

因為他看到有人絆趙吉的馬了,結果來複說;“不能,隊伍裡麵有禦前班直的人,也有禁軍,還有像晉王府世子爺這樣的宗親,替換上來兩個人,一個是河東路童監軍的乾兒子童路,一個是樞密使的養子,楊公程。

趙誠問來複:“這種時候,若是有人會鬨事……”,他話都沒說完,場上的兩隊人馬立刻就打起來了,來複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趙誠已經越過前麵欄杆,一個淩空飛躍,跳進場內,直奔場上。

因為趙吉被人從馬上揮杆打下來了。

但因為趙誠離觀景台遠,所以沒看到,有人朝官家所在位置的放了冷箭。

場內忽然就亂了,來複和章奎還有晉王府的人都驚呆了,等反應過來都追著趙誠去了。

禦前班直以及禦營軍當場就斬殺了呼喊亂走的幾人,當場就將在場的人震住了。

趙誠此時卻是什麼都不顧,隻管翻欄杆而進去,不知從哪裡奪來的馬球杆揮開阻攔他的人,過去跪在地上抱起趙吉,問:“能聽到我說話嗎?”

趙吉隻是短暫昏迷,此刻已經醒來疼痛欲裂,麵色痛苦答:“聽得到。”

趙誠也不管場上還在纏鬥的人,呂好蒙和章奎等人也已經翻進來了,晉王府的人也進來了,趙誠指揮:“去拆一副木板,不拘束什麼,門板都行,他不能挪動。”

晉王府的人匆匆去了,場內這會兒已經有人來主持局麵了,趙誠讓人散開,將趙吉保護起來,來複被嚇著了,進來哆哆嗦嗦說:“殺人了。”

趙誠沒看到,所以也談不上害怕,緊著說:“讓開,讓門板進來。”

趙誠固定著趙吉的腿,連頭都沒抬,等一行人出來的時候,禦營的人已經到了,持槍的兵守著出口,開始搜查出場的人,見晉王府的人才放行。

得虧趙誠動作快,趙吉沒有造成二次傷害,晉王府的老王爺十分鎮定,當年也是上過戰場平定過黨項的叛亂的,見趙吉回來,隻管讓大夫來,一點不見慌張。

趙吉也是硬氣,自回府一聲不吭,忍得滿頭是汗。

趙誠怕他疼的受不了,咬了舌頭,就找了根筷子讓他咬著,章奎後怕道:“今日這個亂子太大了,雖說官家在禦營到之前就離開了,但衝官家所在位置放冷箭,那是要抄家滅口的。”

呂好蒙問趙誠:“你看到了嗎?”

趙誠這會兒才回過神:“什麼?什麼冷箭?我沒看見,我隻看見子恒被人打下馬,我隻顧著怕他被馬踩了,哪裡顧得上四處張望。”

趙吉的貼身管家也一臉後怕滿是感激說:“五郎翻身跳進去抱著我們家郎君,這才免了他被其他馬踩到。”

晉王聽著幾個小輩們聊天,他已經上了年紀,不怎麼出門了,聽著孫兒的事,可能有問題,就問孫子:“誰打的你?”

趙吉滿頭大汗,答:“童路。我就知道那幫閹豎,最不是東西……”

趙誠皺眉立刻糾正他說:“子恒!記住,你是毫不知情被人揮下馬的,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趙吉還想說什麼,但晉王眼神安撫,讓他聽趙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