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事(1 / 1)

掌印(穿書) 元明青 3945 字 6個月前

薛晴羽歎了口氣:“人命關天,我先救龔尚書再說。”

“掌印出門請務必小心,會試監考,您亦在現場。當時在現場的諸位朝臣,人人自危,保不齊北方考生還有後招。錦衣衛欽點過人數,鉗製住的僅有小半。”趙舒一臉不放心。

“那我著女裝好了。”

為保萬全,二人自後門出發,趙舒避開大路,小心駕車至龔府巷子口。

“你在這等我。”薛晴羽說完,垂下頭,極速快走。

龔府門前沒幾個人,僅一位老者看守,想來是管家。

“這位姑娘,敢問來龔府何事?”管家一臉警惕看著薛晴羽。

薛晴羽垂眸回答:“聽聞龔大人意外受傷,小女略通醫術,或可醫治。”

管家一臉為難:“這,小的做不了主,姑娘且等著,小的去稟告主母。”

薛晴羽正欲說什麼,畢竟急救黃金時間至關重要,耽誤不得,管家卻已沒了蹤影。

半晌,管家帶著位衣衫樸素的貴婦人回來,與婦人一道出現的,竟是蕭清鶴。

“這位女大夫我認得,先前亦替我母親醫過病,龔夫人或可一信。”不等其餘人仔細打量薛晴羽,蕭清鶴率先開口。

龔夫人對蕭清鶴頗為信任,當即點頭:“好,你是家夫看重之人,定是沒錯。”

“薛姑娘隨我來。”蕭清鶴在前麵帶路,步子飛快,很快和龔夫人、管家拉開距離。

“多謝蕭大人。”薛晴羽壓低聲音。

蕭清鶴失笑:“你願前來醫病,該是我們謝你才對。隻是蕭某愈發看不明白了,薛掌印未及時查清舞弊案、草草結案在先,薛姑娘主動登門救人在後……”

薛晴羽算是明白了,蕭清鶴聽信流言,以為她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亦將周嘉昊端水的“功勞”擇在了她身上。

薛晴羽懶得解釋:“今晚蕭大人怎會在此?”

“北方考生起事之際,我亦在龔大人身側,是龔大人替我擋下了致命一擊。蕭某焉能不顧龔大人死活?”

說話間,薛晴羽行至主苑,已嗅到濃烈的血腥氣息。

龔留群的狀態很不好,麵容蒼白、脈象虛無、失血過多。薛晴羽飛快在孔最、隱白、承山、中都、交信等穴位施針,極速止血。

待薛晴羽企圖用剪刀剪開龔留群的衣物,蕭清鶴和龔夫人俱是一驚。

“救人要緊!”薛晴羽知曉古代人的思想,懶得辯解。

龔留群腿部、胳膊、腰部皆有長長的劃痕,皮開肉綻、觸目驚心。薛晴羽先檢查是否傷及動脈,再查看血流速度。

“我需要乾淨熱水和白布,有勞。若家中有上好傷藥,請一並拿來。”薛晴羽語氣急促。

龔夫人和管家離開,蕭清鶴看著薛晴羽滿手汙穢的樣子,與精致嬌俏的側顏格格不入。

若她並非臭名昭著的薛掌印,該多好?蕭清鶴內心感慨,開口卻成了其他。

“見過多次,尚不知薛姑娘姓名。”

“我叫……薛晴羽,晴空、羽翼,與如今處境剛好相反。”薛晴羽失笑。

蕭清鶴正待回話,門外響起一陣匆忙腳步聲。

薛晴羽用浸濕的白布擦拭龔留群傷口,再撒上金瘡藥,用現代手法將傷口包紮緊實。

龔留群身上大傷三處,小傷無數,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棍棒敲打的淤青,足見北方考生下手之狠。

薛晴羽忙活完,已至寅時。白日的疲憊,加之晚上精力耗儘,起身的一瞬,薛晴羽眼前一黑,險些倒下。

一雙大手及時握住薛晴羽的胳膊,穩穩扶住薛晴羽。

“沒事吧?”蕭清鶴的聲音溫溫潤潤,聽著格外叫人安心。

龔夫人看著眼前二人,眼底的複雜一閃而過。

“母親,父親怎麼樣了?”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

龔夫人轉過身,就見大女兒龔岑出現在門口。

“來了位女大夫,剛醫好。”

龔岑目光落在蕭清鶴和薛晴羽的背影上,滿是探究。

薛晴羽不著痕跡推開蕭清鶴:“多謝,龔夫人,龔尚書的外傷,我已及時處理。請給我紙墨,容我開些益氣補血的方子,讓龔尚書好生調理。”

“快去取筆墨來!”龔夫人叮囑管家。

龔岑福身:“見過蕭大人,和這位女大夫。都說‘患難見真情’,今晚多謝二位了。”

薛晴羽失笑:“醫者父母心,不必言謝。”

蕭清鶴聞言,詫異看了眼薛晴羽,落在龔岑眼裡,便成了關切。

龔岑見薛晴羽滿身血汙,主動開口:“大夫如此出去,怕是不妥。若不嫌棄,不妨隨小女去閨房換身衣裳。”

薛晴羽垂眸,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之相:“如此甚好,叨擾了。”

龔岑領薛晴羽七拐八繞,到了一處幽靜的小苑,梅花清冽之氣四溢,與龔岑的氣質十分相符。

龔岑也不吝嗇,打開衣櫃:“女大夫請選。”

薛晴羽看著龔岑清一色的白色、青色、紫色,隨手取了件紫色的襦裙:“就這件吧,多謝。”

“女大夫客氣了,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女子行醫。未請教姑娘姓名?”

“我姓薛。”

龔岑“哦”了一聲:“還真是巧,竟與這京城身名狼藉的九千歲同姓。”

薛晴羽嘴角抽搐,去屏風後換衣服。若是此間有美瞳便好了,她也不至於小心翼翼,害怕身份被戳穿。

“本也不是皇姓,重複倒也尋常。”薛晴羽換了衣服,自屏風後走出。

龔岑看向薛晴羽,卻見月色和燭光映襯下,薛晴羽膚色勝雪,一雙琥珀色瞳孔如琉璃般晶瑩剔透,宛如仙女下凡。

“薛大夫可真真是美,我一女子見了尚且忘俗,何況男子?”龔岑笑了,“方才見蕭大人舉止,你們是舊相識?”

“倒也不算,隻是碰巧幫過彼此的忙。”薛晴羽說完,抬腳便往外走,拒絕回答此類話題。

薛晴羽腦海中閃過白日聽聞的牆角,莫不是,龔留群已和龔岑提及此事?龔岑問話,頗有試探意味。這蕭清鶴,還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回到主苑,薛晴羽抬眸,便見蕭清鶴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忙垂下眸子。

龔夫人瞄了眼蕭清鶴,又看了看薛晴羽:“大夫,請問診金需幾何?”

“不用了,小女一向隨緣問診。龔尚書清廉正直、剛正不阿,豈是銀錢可以換得?”薛晴羽說著,快速寫下方子,收拾了針灸包就走。

龔夫人取了包銀子,被龔岑攔下。

“母親,我瞧薛大夫絕非俗人,罷了。”

蕭清鶴作揖:“龔尚書既已脫離危險,小生也告辭了。待他日大人清醒,再登門重謝。”

龔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蕭大人是想送一送薛大夫吧?也是,更深露重,薛大夫一介女子,多有不便。既有蕭大人護花,小女便不遣仆從相送了。”

薛晴羽未明所以,卻見蕭清鶴麵色微紅、轉身便走。

薛晴羽作揖:“龔尚書今夜至明日,多需看護,煩請龔夫人、小姐留心。”

薛晴羽慢悠悠踱步出門,蕭清鶴候在門口,一副等人的樣子。

“蕭大人還沒走?”

“咳咳咳——”蕭清鶴有些無語,即便他未開口,龔小姐也道出了他的心思,眼前人卻一臉茫然。

薛晴羽直截了當:“我家馬車就在一旁的小巷,容我送蕭公子一程吧。”

蕭清鶴卻之不恭:“昨日剛尋了處宅子,離得有些遠。天色黑了,便不推辭了。”

趙舒初次見薛晴羽和蕭清鶴獨處,腦子轉了半日,尋思這不是白天在保和殿遇到的狀元郎嘛,什麼時候和自家大人這般熟了,免不得多看兩眼。這一看,驚覺蕭清鶴相貌勝過了京城絕大多數兒郎,且舉止優雅、氣質脫俗。

二人上了馬車,蕭清鶴一眼看到車上的宦官便服。

薛晴羽倒也不避諱:“這偌大京城,也就僅有公子和貼身仆從知曉我真實一麵了。薛掌印雷霆手段,想必蕭大人多次聽聞,無須贅述。”

“薛姑娘放心,小生今晚隻見過薛姑娘,與薛掌印,僅有過白日的三麵之緣。”

薛晴羽閉上眼休憩,今日,實在太累了,一想到明日天一亮,便要處理北方考生一案,更是提不起勁兒。

蕭清鶴端坐在薛晴羽對麵,看著眼前人麵露疲倦,長長的睫羽在眼下投射出好看的陰影,英挺的鼻子下是櫻桃般的小嘴,心下一動。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可這薛姑娘,不必刻意打扮,已是超凡脫俗,醫術更是到了連大名鼎鼎的葛老都驚歎的地步。可惜,她是薛掌印,那個殺人如麻的薛掌印啊!

薛晴羽驀的睜眼,便看到蕭清鶴未及收回的惋惜目光:“蕭大人,你看什麼?”

蕭清鶴再次用輕咳掩飾尷尬:“無他,隻是在想,北方考生如此行徑,所求為何。皇榜已下,焉能更改?”

“有時候,看一件事,不要隻看表麵得失,細究因果,方能迎刃而解。”薛晴羽歎了口氣,“比如,沒了龔老,誰可獲利,而這獲利,包括獲得禮部尚書之位,也包括為攜帶小條行便利。又或者,龔老知曉了什麼秘密,對方為掩蓋舞弊案真相而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