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汜火
2024.03.02
首發晉江文學城
桑涴睡了靳延。
然後,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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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在即,舉杯高歌,一頓狂歡放縱後,腰酸腿軟。
桑涴生無可戀地睜著雙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她從醒來到現在都沒動過一下,僵滯的身體像塊木頭,硬邦邦的。
腰間和大腿像被擠壓過度的海綿,酸疼無力。
酒店裡淡淡的玫瑰香充斥在空氣中,還有難以言喻的,令人羞憤欲死的,久久不曾消散的旖旎氣息。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身邊的人微微動了下身子。
男人清瘦緊實的薄肌,無意中貼了下桑涴的手臂,她像觸電似的猛地縮了回來。
與此同時,桑涴才真的回過神來。
也是真的接受了事實,她睡了靳延。
桑涴睡了靳延。
那個南大的風雲人物,離經叛道,誰都不放在眼裡的靳延。
昨天的畢業晚會,人多,還嗨,爆炸般的轟響音樂沒有停歇過,大家當年五湖四海的聚集在一起,大學四年相處下來感情也很不錯,分彆時自然不舍,相互訴說著離彆,互相祝福著畢業青雲直上,這樣的情境之下喝多了很正常。
桑涴也不例外。
可誰也沒想到,一向混跡各種聲色犬馬場所,遊刃有餘的靳延也喝醉了酒。
其實這隻是一場意外而已。
露水情緣,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好像也沒那麼難接受。
但是——
靳延昨天才拒絕了她的告白。
“靳延,”桑涴鼓起所有的勇氣,將四年來的默默暗戀宣之於口,她耳尖微紅,手指握得手機發燙,“我關注你很久了。”
靳延當時正在微信上分手。
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分手分地多潦草,戀愛談地就有多敷衍。但他生了一副完美的好皮囊,冷感鋒利,依舊不妨礙身邊的女孩兒,一個接著一個地往他身上撲,嘗試著與他談情說愛,卻又被傷得體無完膚,而他這個正主卻連眼都不眨一下,薄情至極。
所以,當聽到桑涴的告白時,靳延並沒有多意外。
甚至,他的眼神隻在麵前這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兒身上,停留了兩秒。
一秒,是在回想她是誰。
另一秒,是他想起了她是大學班上一個存在感偏弱的同學。
她說,她關注他很久。
靳延忽然來了點興致,揚唇,“很久,是多久?”
桑涴抿唇,“……四、四年。”
“四年啊,”靳延點點頭,“是挺久的。”
桑涴不明白他的意思,屏息,抬眼,再次鼓起勇氣:“靳延,我知道喜歡你的女孩子很多,但是我真的喜歡了你很久,你願意——”
“不願意。”靳延利落地拒絕。
靳延懶洋洋地倚在牆上,修長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手機,唇角仍是笑著,眼底卻是毫無波動。
“桑……桑綰?”
他甚至不清楚她的名字。
桑涴點頭,“嗯,桑涴。”
靳延言簡意賅地說:“我對你沒感覺。”
桑涴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就被無情拒絕,還是在人來人往的校道上。她傷心難過,窘迫不已地回了寢室,舍友問她原因,她也不說。
一直到晚上的畢業晚會,她藏著心事,借著大家的離彆情緒借酒消愁。明明她有意避開靳延,連吃飯唱歌都縮在最角落的位置,生怕一個眼神對視又窘迫一次。
可還是發生了意外。
桑涴小心翼翼地偏頭,看向側麵。
酒店的窗簾縫隙投來一束光,相比外麵已經天光大亮,光線落在靳延的枕頭邊,隻有一點餘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濃密的長睫安靜地闔起,碎發也溫馴地耷拉在額頭,鋒利凜冽的氣息消褪,此時多了抹雄獅沉睡時的安煦。
卻也像山雨欲來前的最後一抹平靜。
以前,靳延在大家的印象裡,與溫柔沾不到一點邊。
經過昨晚,桑涴更是覺得,這個男人力氣之大,侵略性極強,兩隻手掐著腰窩時像是要陷進去,撞擊的力度比海浪襲擊孤舟還要洶湧,讓人後怕。
不敢想,他要是醒了以後,看見眼前的一幕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大概想弄死她吧。
他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的?
桑涴二十多年裡頭一回當了縮頭烏龜。
她靜悄悄地穿好衣服,足尖落地的那一瞬險些站不穩,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她扶著牆緩了緩。
臨走前,她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房間,確保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才帶上門鬼鬼祟祟地離開。
半小時後,靳延微微轉醒。
醉酒放縱後,太陽穴有點刺疼。
他擰了下眉,大腦短暫地空白後,昨天糾纏的一幕又一幕全部湧入腦海。
什麼喝醉酒不記得了都是屁話。
昨天女孩兒受不住在他肩膀咬一口,咬了多久,咬多重,他都記得明明白白。
靳延單手搭在眼睫上,擋住刺眼的光線,醒了會兒神的間隙裡,也想好了事情怎麼處理。
他是混蛋,但該負的責任,他不會逃。
旁邊的被褥還是溫熱的。
靳延過了會兒才側頭,轉過身,想看看旁邊人醒沒醒,映入眼中的隻有一片空空蕩蕩。
留下褶皺的枕套和一根夾在縫隙的長發。
靳延愣了一下。
隨後冷笑一聲,胸腔氣得疼。
“膽子不小啊。”
睡了他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