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楚玄風話裡的疑惑,金蘊仔細想了想,搖頭:“不認識。”
楚玄風摸著下巴思量一會兒:“有沒有可能是去廟裡上香的香客,見到了你,但是你沒留意。”
金蘊還是搖頭:“如果真的是我,跑得了人跑不了廟,他不至於找不到我還把我當替身。再說了……”
她的目光往左上方去停了片刻,笑了:“他不信那些。自負得很。”
想到許唐看到菜就覺得是為他精心準備的,楚玄風再也找不到金蘊就是白月光本人,不再堅持:“我已經讓玄澤把你在廟裡的衣服都帶出來了,你去挑挑換上。玄金把他的饃攤貢獻出來了,一會兒就去那小子家門口擺攤。我和玄相給你當司機兼保鏢。”
“這……”金蘊噎了片刻,“倒也不用這麼大陣仗。”
“你以為我們隻是司機和保鏢的作用?”楚玄風丟給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去換衣服,走了!”
說著話,他對著第三個位置微一拱手,把蛋糕撈過來,大口大口地往嘴裡送。
金蘊瞅他片刻,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蛋糕放到了第三個位置。
楚玄風揚眉。
哈克正提著戚風蛋糕過來,見她的蛋糕沒動,詫異問她:“怎麼了?這款新出的杯子蛋糕不好吃?”
“我去換套衣服,一會兒再吃。”
聽她這麼回答,哈克給她指了衛生間的方向。
金蘊失笑:“放心吧哈克,這店的布局還是咱家把關的呢。”
“哈哈哈,對對對。”看著金蘊輕快地走遠,哈克把戚風蛋糕放到桌上,對楚玄風說:“說起來,這店鋪能長青,少不了羅師傅的照顧。這個蛋糕,是我送給他老人家的新年心意。”
店裡放著歡快的《新年大吉》,楚玄風頓時覺得嘴裡的蛋糕少了味道。
轉瞬,他藏好了自己的情緒,收起了差點要說出口的不合時宜的話,對哈克一拱手,接過蛋糕:“新年吉祥,福生無量。”
哈克覺得有哪裡不對,但他和楚玄風不熟,又覺得或許是自己多想,也學著楚玄風一拱手:“吉祥吉祥。”
金蘊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時,看到楚玄風已經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跨著電腦包,一手提著戚風蛋糕,一手拿著她的紙杯蛋糕往門口去。
她跟上去:“去哪兒?”
微微抬了抬手上的戚風蛋糕,楚玄風道:“哈克送的,給師父他老人家送過去。”
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金蘊不說話。
“你不是自己已經去過了嗎?還不能去?”一看她的樣子,楚玄風就心裡有數了,不等她回答,“不想進去,你就在車裡等著,我和玄相進去和他說幾句就出來了。”
抿著唇,金蘊慢吞吞地磨在他身後,不說話。
楚玄風也不說了。
馬上要到車邊了,她才開口:“大師兄,我不是不想去見他。”
楚玄風停步,轉身看向她:“嗯。”
金蘊抬頭,看向他:“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明白我的感受。我上次去試過了,沒能走到那裡,讓守墓人幫忙放過去的。”
目光裡閃過了然,楚玄風輕輕“嗯”了一聲:“沒關係。”
他們都等了六年了,也不急這一會兒。
金蘊搖頭,眼尾微紅:“我是不是很自欺欺人?不許你們在廟裡擺上他的牌位,也不去看他。好像隻要不看到那冷冰冰的東西,他就還活在我們身邊似的。”
“真的沒關係。”收起平時桀驁不馴的神色,楚玄風把紙杯蛋糕遞給她,“一會兒乖乖車裡吃蛋糕,不用想多。”
這哄孩子一般的語氣……讓金蘊有一瞬間的不適,仿佛覺得羅道長真的回來了。
但楚玄風裝不過三秒,馬上又得意地揚起下巴:“行了行了,上車吧,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咱們幾個誰最高來著?”
悲傷的情緒被他衝淡,金蘊無語地看著五個人裡最高的大師兄。
拉車門的手一頓,楚玄風顯然也想到了這個答案,哈哈一笑:“我上年紀了,背弓了,玄相頂著就行。”
“……”金蘊提醒著,“那我們是不是要給頂事的帶個蛋糕?”
“不用。”楚玄風示意金蘊坐進車裡,理直氣壯,“他那麼有錢,不缺一口蛋糕。”
金蘊想想也是,又覺得奇怪,一麵坐進車裡一麵問:“四師兄這麼有錢,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攢夠繼承廟的錢?”
回應她的是楚玄風用力的關門聲。
仿佛還有叫她的聲音。
隨即,他坐進駕駛室裡,打開音樂,全然沒有要再說話的意思。
車外,許唐從車上下來,正要往後去拉後麵的車門,就看到一個穿著白底長袍,外麵穿著黑紗對襟長袍,頭上包著逍遙巾的人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坐進了車後座。
“玄靈!”他大喊一聲,正要上前,江柔嘉自己推開門從車後座下來,疑惑地拉住他,“許唐哥,怎麼了?”
載著金蘊的車飛速離去。
顧不上回答江柔嘉的話,許唐把她的手從自己胳膊個拉下:“我有點事,你自己去買了蛋糕早些回去。或者叫許源來接你。”
說完,許唐鑽進後座:“開車!跟上那輛大眾!”
太陽的照耀下,景淮眼鏡鏡片上微微閃過反光:“哪輛?”
“往前開!”許唐直接下令,“前麵路口往右拐。跟上現在正在右拐的那輛,車牌號……”
景淮一腳油門踩下,隻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江柔嘉捂著心口焦急地跟著車駛離的方向跑了兩步,刹時唇色蒼白:“許唐哥哥……”
許唐的車緊跟著楚玄風的車往右拐,眼看就要跟上了,景淮一個刹車,從後視鏡裡看向許唐:“紅燈。”
煩躁地一拳錘向座椅,許唐緊盯著的大眾行駛方向,看它一路向前,也遇到了紅燈,他鬆一口氣:“一會兒開快點,彆被甩了。”
他提醒景淮:“這一次,至少要搭上話。”
“是。”景淮答應一聲,沒忘了提醒他,“可是,玄靈先生也是男人,真的沒關係嗎?您家裡……”
他的話還沒說完,許唐催促他:“馬上綠燈了,準備!”
景淮:“……是……”
愉在這時,景淮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來電的是江柔嘉。
看一眼手機,景淮毫不猶豫地接聽:“江小姐。”
許唐不耐煩地掃描景淮一眼。後者聽電話那邊人的話,看一眼許唐:“江小姐心臟病發作……”
看著前麵的大眾藏進車流中推動身影,許唐雙手緊緊抓著前座的椅背,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景淮……”許唐推開車門……
與之同時,黑色大眾悄無聲息地靠邊停了片刻,飛速駛離。
金蘊抬手攔住一量計程車,神色嚴肅:“我趕時間,快一點。”
當許唐開著車往前追時,金蘊坐著的計程車隔著一道綠化帶與他反向而行。
江柔嘉坐在休息室的椅子裡,緊咬著唇,大口喘氣。
哈克一麵收拾桌麵上散亂的東西,一麵說:“好好含著藥片,等我朋友過來。”
江柔嘉餘光瞥一眼哈克,沒有說話。
哈克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她的身上,繼續說:“你彆說話。我知道你可能對這個藥不放心,這是我朋友放這裡的,隻能爭取一下時間,吸氧機還沒到。我已經給朋友打電話了,如果她能及時到來最好,如果不能,我也打了急救電話和你朋友的電話,誰先來就看你的命了。”
哈克的店員拿了吸氧機和藥箱過來,不安地站在門口:“老板,咱們真的要把這麼個人留在休息室?”
“不然呢?”哈克接過吸氧機,“出去乾活,如果看到金師傅,就馬上把她帶過來。”
不等他話音落下,金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哈克,病人在哪兒?”
幾乎是她聲音傳進來的瞬間,江柔嘉瞪大了眼睛,嘴微微張大,含在舌下的藥片就這麼悄然滑落。
也幾乎是同時,她按著心口的力道加大,想要喘氣,卻喘不出來。看著掉落的藥片,她想要伸手,也動彈不了。
“救命……”她在心裡無聲地呐喊著,可是店員出去了,哈克的注意力也放到了門外人的身上,而門外的那個人,還沒進來。
絕望、驚恐瞬間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在金蘊的身影出現在休息室門口時達到極致。
真的是她……
怎麼可能……
自己是要死在這裡了嗎?
她輕輕闔上眼,眼角兩滴淚,同步落下。
“哈克!”一看到江柔嘉的臉色,金蘊立刻安排起來,“酒精燈、無菌布、剪刀……吸氧機呢?”
“這裡。”哈克馬上把吸氧麵罩遞向金蘊,另一手打開藥箱,以他最快的速度把金蘊要的東西取出來。
此時,金蘊已經走到江柔嘉的身邊,接過麵罩扣到江柔嘉的口鼻上,一手掐住她的脈門。
片刻,哈克已經把酒精燈點燃:“我叫個女店員進來幫你。”
“來不及了。”金蘊接了一句,“幫我脫了她的外套。”
哈克猶豫地看著金蘊。
金蘊已經準備好針,疑惑地看他一眼,頓時了然:“你出去吧。”
哈克如釋重負。
門關上的瞬間,金蘊已經解開她的衣服,快速脫下。
幾根針飛快紮進江柔嘉的內關、神門、勞宮、鳩尾等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