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源一路開車到小君山下,後半路,慢慢品過味兒來了。
蘊姐一直以來都不同意出道,不管他給她挑多少劇本,她都沒給過回應,這次聽到舒禕的名字,立刻就答應出演女二了,怕不是裡麵有什麼講究?
舒禕……她好像也是華影大學的學生?好像也是明年畢業?
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眼看已經到了小君山腳下,金蘊還沒到,他果斷去華影大學扒了一下舒禕的來曆,結果,看到的第一個帖子,就是比較校花金蘊和小花舒禕的。
她們兩個的長相,竟然有五分相似!
許源腦子嗡嗡直響:“啊……看來……還是為了我哥啊……”
很快,他腦子時在的嗡嗡聲被外麵傳來的巨大的嗡嗡聲蓋過。
探頭出去,他看到一架直升飛機懸在自己頭頂。
“挖槽!我不會停在人家私人飛機的地盤了吧?”他四下一看,又覺得不對,“這麼小的地方,停了十來輛邊了,我挪了也停不下私人飛機嘛。”
才這麼叨叨著,他隱約聽到有人在叫他,還是金蘊的聲音!
順著聲音疑惑地抬頭,他“嗷”地叫一聲,趕緊下車,試圖接住正從直升飛機上放下的梯子下來的金蘊。
“讓開。”金蘊大喊一聲,在梯子放到快靠近地麵的高度時,直接躍下。
“我滴個乖乖嫂子誒!”許源捂著差點跳出來的心臟,“你這麼野,我哥知道嗎?”
收到金蘊警告的一眼,許源頓時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忙改口道:“你放心,這種事,我肯定不和哥說。不過,你讓哥派飛機來接你,想瞞也瞞不住吧?”
金蘊一言難儘地看向他:“你哥派飛機來接我?”
“對啊!”許源沒意識到自己鬨了個烏龍,繼續說著自己的分析,“你不是聽到舒禕演女主就馬上讓我來接你了?還答應演女二!我終於可以做你的專屬經濟人了!你放心,我哥那個人,不會因為舒禕長得和你像就喜歡上她的。我哥可不是那種會看上替身的人。現在給她好資源,純粹是看她走勢好,為了公司利益考慮。”
說著說著,他終於注意到金蘊看他的目光不對了,像是……在看一個二愣子?
“我說錯什麼了嗎?”天上的直升飛機還在發出巨大的嗡嗡聲,許源扯著嗓子問。
金蘊沒再和他扯嗓子,揮揮手示意他讓開,抬頭看著天上的直升飛機。
她換了入山時的衣物,花妍也換了上山時穿的黑色衝鋒衣,束著高馬尾,利落地順著梯子爬下,到得一定高度時,縱身躍下。
許源看懵了神,直到直升飛機“嗡嗡”著飛走了也沒回過神來。
花妍早在空中時就看到兩個好像很熟的樣子,這會兒,被許源盯得不自在,卻因顧及著金蘊而按捺著滿腹疑問。
“怎麼樣?”等飛機聲小下去,金蘊開口打破三人間有些尷尬的氣氛,“花妍來演秋霜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就她剛才那動作,簡直就是為秋霜而生的!”下意識順著金蘊的話說了下去,說完,許源才反應過來不對,急得跳腳,“你!你你你!!你不是想自己演女二!!!”
仿如一個被渣男欺騙感情的崩潰姑娘,他狠狠地瞪著金蘊這個“負心漢”。
“覺得她不合適?”金蘊微微一笑,“不會啊,她的外形上有一股淩厲美,與秋霜的氣質完全吻合,本色出演就行了。若是有些技巧上的不足,我教她。”
看到花妍的形象,再聽金蘊這麼說,許源哪裡還能說出“不合適”的話來。
他不得不承認金蘊的眼光獨到,找到最合適的女二,但他不放過讓金蘊鬆口的機會:“你說的!她的事,你管!她不會的,你教!”
讓金蘊多接觸,多看,或許,就動心想演一部了呢?
兩人就這麼說定,花妍從頭到尾仿如一個局外人看著砸落自己頭上的驚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震撼地跟著金蘊上車。金蘊坐在副駕駛位上,而她,被安排到了後座。
她想:“漏雨的破廟裡,我以為比自己還窮的學生,結果能招來直升飛機,還有專門的私家車接送,司機好像還是一個劇的導演,就這樣,我又有新工作了?慈航廟……也太靈驗了吧?”
感受到花妍的視線,金蘊從後視鏡看到她仿若崇拜的火熱,撫額對許源道:“她有些傻,你平時多盯著點,彆讓她叫人給欺負咯。”
說完,她又覺得不對勁。
許源這個看到個飛機就以為是他哥派來的傻愣子,這股“迷信”勁兒好像也沒比花妍好到哪裡去……
算了,就當負負得正吧。
“嫂子,先送你回家還是送你去我哥公司?”既然金蘊依舊不想接戲,許源也就不再提,“我哥真是的,派飛機來接你了,不直接把你接到目的地。”
不用金蘊接話,花妍詫異地開口:“飛機不是送王教授來的嗎?順帶把我們帶出來。”
“王教授是誰?”許源瞥一眼金蘊,替自己哥感到危機感。
“我哥。”偏頭看到許源一臉不信,金蘊輕笑,“怎麼,我不能有哥?”
許源尷尬地笑笑:“不是,就從來沒聽你提過……”
金蘊:“我有四個哥。”
許源:“……你的學籍卡裡不是寫的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嗎?”
金蘊和許唐在一起,許家早就把金蘊的來曆查了個底朝天,一個孤女,乾淨得不能再乾淨了。
偏頭看向窗外,金蘊沒有解釋。
她有四個師兄,大師兄楚玄風,二師兄穀梁玄金,三師兄王玄澤,四師兄宋玄相。
其實,除了已經逝去的羅道長,四位師兄都對她很好,她心裡清楚,所以,才敢在他們麵前肆無忌憚。
也正因為他們對她很好,她不想讓他們因為她而太過小心翼翼,更不想讓他們覺得她心裡隻把羅道長當一回事,他們不重要,於是,這幾年,她刻意與他們疏遠,也沒和人提過他們,包括羅道長。
她也很愛重他們,隻是她被羅道長親手帶大,過往十八年的生命裡每日陪伴。羅道長於她而言,無人可替代。
不久之前,她在慈航廟外的空地上見到了從飛機上下來的王玄澤,她看著三師兄花白的頭發,微跛的腿,驚覺他們已經快六年沒見了。
她鼻子一酸:“三師兄,你的腿怎麼了?”
她的自我封閉,讓她也對幾位師兄少了關心,連他的腿出了問題都不知道。
“小傷,去探了個古墓,被裡麵的機關碰了一下。”精瘦的人和金蘊差不多高,見金蘊一臉自責樣,他拍拍她的肩,“可算見著了。你再不來看看我,我就要五十了。以後,都不一定能探得動墓了。”
金蘊的眼睛頓時濕了。
但此時不是細聊的時候,王玄澤惦記著現場:“山上交給我,你趕緊回去,第三回了,不會再想重新讀個專業吧?”
“不了。這回,我會畢業好好掙錢的。”金蘊咧嘴一笑,“給了你們六年的時間了,你們都沒賺足那麼多錢,等我賺到了,我可不和你們客氣哦!這廟,就歸我了!”
“行啊。去吧。回頭,讓老大安排一下,咱們幾個合該聚聚了……六年了……”
王玄澤的感慨聲回旋在金蘊耳邊。
她想著:是啊……不能再躲在學校裡當學生了。
“前麵梧桐路路口把我放下。”金蘊突然開口。
“我直接把你送去地址唄。”許源提議。
“你不適合知道的地址。”金蘊說著,示意他停車。
許源不再堅持。
他一直都知道,金蘊身上有些不讓他知道的秘密,就像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中醫針法,還有時不時要上山一陣,還有那個墓地裡葬著的不用火化的人……
她不說,他就不問,也不探究。不然,她早把他炒了。
金蘊下車後,思緒越發清晰。
羅道長仙逝後三年又三年,這條兩邊種滿梧桐的路依舊由梧桐衛士守護著,擋住了楚玄風不太顯眼的房子。
梧桐路169號,她清楚地記得門牌號。
這是一個老式的小獨棟,不知楚玄風用什麼法子買下來的,一樓是按工作室待客門麵的樣子裝修的,樓上則是楚玄風住和真正工作的地方。
平時這個時候,楚玄風如果在,應該是開著工作室的門,彈著琴或者喝著茶的。但這個時候,門被關著,一推不動。
她不禁疑惑:難道自己想錯了?楚玄風真的是湊巧有事出去了,而不是故意坑她去山裡處理張和的事?
她又一推,收回手。
正在她轉身準備要走的時候,身後的門從裡麵打開,傳出楚玄風桀驁的聲音:“早就算到今日未時會有貴人至,為我解開多年心結,差點就開晚了,罪過罪過。”
金蘊一愣,頓住轉身的動作。貴人?說的是她?
楚玄風疑惑地打量著金蘊的背影:“貴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咱們是不是見過?”
無語地轉身,金蘊看向楚玄風:“大師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