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北攝影社團，大四畢業後約好了聚餐。

沈耀譚笑坐一起。

其他人都有偷偷留意這對據說是青梅竹馬一起考進青北，感情穩定，每年都出國留學的校內傳聞中的小情侶。

不過兩人難得同框，也沒見他倆在一起咬耳朵，有什麼親密舉動。

譚笑全程都轉頭在和數學係的程雨杉在說話，手裡正專心地把兜了滿滿一碗酸菜魚的花椒和其他香料都挑出來。

沈耀也跟他鄰座同係的女孩子聊前兩天那個講座的心得，手上在一隻隻剝蝦。

全程完全沒有對視甚至對話。

甚至沒有開始吃東西。

幾個關心這邊的人麵麵相覷，這倆不會是已經分了吧？

那安排坐一起，不是尷尬壞了？這都吃不下飯了……

安排座位的攝影社長開始替他們倆尷尬了。

譚笑和程雨杉也不知道說什麼，譚笑的笑容漸漸消失。

沈耀擦乾淨手。

“就這？！”譚笑努力控製音量，但是已經氣得要摔筷子。

沈耀把手放在譚笑手上，把自己剝好的蝦放到譚笑麵前：“彆生氣，吃蝦。”

譚笑看向他，扁扁嘴，泄氣點頭，把自己挑掉香料的酸菜魚遞給他，然後低頭老實開吃。

社長愣住……兩個人伸手這一個來回，這才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中指都帶上了一枚低調的素戒。

還在擔心呢，這就突然開始撒狗糧了？居然都已經訂婚了？

他放心不少。

吃的差不多了，其他人想著要去KTV K歌繼續嗨。

“沈耀。”譚笑還是這頓飯第一次叫沈耀名字，其他人偷偷豎起耳朵。

“嗯？”

“你有李燃聯係方式對吧？”

身邊偷偷豎起耳朵偷聽的男生驚了。

這是什麼展開。跟男朋友要一個男生的聯係方式？

“對。”沈耀也有些意外，但是仔細一想，他想到譚笑好像因為某些原因把李燃拉黑很久了。

譚笑看其他都看過來了，她放輕了音量；“麻煩告訴他，程雨杉攝像機壞了，非常難過，抱著譚笑快要哭了，十萬火急，請他馬上過來修。”

“哦。”

“誰要哭了……”程雨杉推了譚笑肩膀一下。

“你不願意見他，可以先回去。我反正無論如何也要和他談談。”譚笑嚴肅道，對程雨杉說完，她又轉過來跟沈耀說，“沈耀，一會兒ktv我就不去了，我在這兒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我和他說吧。”沈耀說。

“你說？你知道要說他什麼嗎？”譚笑吃驚道。

“李燃沒長嘴。”

“精辟，但是……”譚笑猶豫地看他。

“我可以。”

“那我還是要偷聽。”

“你還是去玩吧。雨杉，你倆好好去玩。”

“這……”程雨杉猶豫。

沈耀和譚笑對視一會兒，譚笑選擇相信沈耀。

“好吧，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們男人解決了。”譚笑叮囑道，“一會兒我來接你。”

“我接你還差不多，彆喝太多紅酒了。”沈耀小聲說，“小酒鬼。”

“彆亂喊。”譚笑嗔他一眼，“我走啦。”

“嗯。”沈耀站起來，給她遞外套和包。

譚笑拉了拉沈耀的手，然後跟程雨杉走了。

程雨杉看著他倆自然而然的互動，心裡有些羨慕。

跟譚笑走出來以後，程雨杉想起以前沈耀和李燃沒少彆苗頭，心裡有些擔心：“他倆單聊，不會出事吧？”

“他倆感情還不錯的。而且沈耀出麵，確實比我出麵合適。”

“讓你操心了。”

“說什麼呢？”譚笑攬過程雨杉的肩膀，她突然想起什麼，“昨兒我收到晴晴信息，她說要來找我玩。趁現在剛放假，咱們幾個女的聚一聚？叫上曉曉。咱們去遊樂園怎麼樣？我想坐過山車。”

“好呀！”

偌大的包廂裡，隻剩下沈耀一個人。

“你一個人？雨杉呢？”李燃走進來，懷疑自己走錯了包廂。

“本來你要麵對親友團的審判，還得是我，自告奮勇，免了你的尷尬。”

“那我還得謝謝你咯？”

“不客氣。”沈耀微笑。

李燃翻個白眼：“說吧，班長要找我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是班長找你？”

“你會給我發這種信息？”

“為什麼不是雨杉找你呢？”

“她不會。”

“為什麼？”

李燃瞪他：“她是我女朋友，通過你找我算怎麼回事兒啊？”

“可是事實和這差不離了。”

李燃一怔。

沈耀神色認真起來：“李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都不告訴她？導致你所有的事，她都是從彆人口中聽到，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李燃懶散的坐姿慢慢變得不自在，他開始到處扣扣。

“而你呢，雖然有跟人打聽她的事情，但是從來都是默默關注，默默守護，做了什麼事情從來都不告訴她。明明隻是同城不同校，卻搞得像是在異地，或者在暗戀一樣……”沈耀搖頭歎氣。

李燃心裡有點煩，沈耀怎麼話這麼多了？偏偏說得還很有道理。

“你一心搞事業是沒錯，但是一研究東西就茶飯不思，萬事不理，連女朋友都忘了？還是說……你早就想分手了？移情彆戀了？”

“你說就說，彆亂說行不行。”

“行了，這條信息，譚笑讓我給你看的，我轉發給你了。”沈耀語重心長，“女孩子是要哄，要陪的。不會談戀愛就好好上點心學。”沒得讓彆人女朋友操心。

李燃打開信息一看。

[愛要大聲說出來！！！女朋友要是丟了，你11班每年一聚你好意思去嗎！！！]

搭配上沈耀頭像清冷色調的灰藍色大海，顯得格外突出，效果拉滿。

李燃抿嘴，默默把手機揣回兜裡。

沈耀起身，一邊穿外套，一邊盤算著一會兒拉譚笑去看電影，最近有部還不錯的電影上映。

他查了查最近的電影院的排片，剛好有一場在一個半小時以後。

唔，可行。

他露出滿意的微笑。

沈耀走到包廂外，打開包廂門，轉頭看李燃。

“你愣在那裡乾什麼？”

“啊？”李燃愣愣轉頭，“乾嘛？”

“走啦。”

“我要回宿舍。”

“你自己女朋友不接，想我去？”沈耀回以蔑視的眼神。

李燃舔了舔下槽牙。

“跟上。”沈耀扔下一句話就走了出去。

包廂裡，等歌間隙，譚笑繼續拉雨杉說悄悄話：“李燃這個人性格就那樣，他是完全行動派的。我好幾次看見他送你回去以後，等在宿舍樓下，看你宿舍燈亮了才走。你的私事被同學翻出來造謠過，我看到了就跟李燃說了聲，他當時特彆忙，但是我才跟他說完，一個小時以後，隔天帖子全不見了。這件事我們都沒跟你說，影響你心情，後來我們覺得李燃肯定和你講了，但是現在看來，我估計你肯定還不知道……”譚笑一樁樁一件件全部說了出來。

“我知道他肯定在背後為我做了很多事情。”程雨杉一樁樁一件件聽下來，心裡沒有感動是假的，可是她心裡的委屈也不是假的，“這回，我們吵架，我知道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也不是想要為難他，我隻是想聽他說一句對不起，怎麼就這麼難呢？”

KTV燈光很暗，另一邊一群人唱得開心，她倆在一邊咬耳朵，沒有人注意。程雨杉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說得難過了，譚笑抱著她輕輕拍她肩膀安慰，聽著她繼續說著自己的感受，她摸出了手機。

KTV離餐廳不遠，在路上，正在看手機的沈耀突然問李燃：“會唱歌嗎？”

“啊？”

沈耀偏頭看他。

“會……”

“會情歌嗎？”

“你問這個乾嘛？”

“班長問的。”

“……”

KTV裡。

“讓男孩子說對不起真的很難的吧。”聽她說完為什麼會累積起那麼多的失望，聽完這些始末，譚笑歎口氣，“我明白你的感受，如果一直都是你主動，他哪怕次次秒回你，也會讓你覺得完全是你在維持這種關係。周圍人看到的，你沒看到，沒感受到，你會有落差。這完全是他的問題。”

“交流真的很重要。你們倆，各自又那麼獨立，有問題都自己解決了，也沒對方什麼事兒了。”譚笑轉換著立場，想一會兒，她乾脆道，“要不你分了吧，單身多快樂？我可以扔下我耀哥陪你幾天。”

程雨杉愣愣地看著譚笑。

譚笑，擺爛隻在一瞬間。

“咳咳。”身後突然有咳嗽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的沙發後頭站了兩個人。

譚笑看見沈耀的眼神，心虛地揚起笑臉：“來啦？快來坐。”

沈耀伸手隔空點了她兩下。

譚笑視線飄移。

“去看電影吧，我訂了票。”沈耀把手機上的電子票遞給譚笑看。

“好呀！”

譚笑一下子蹦起來：“我想看這個電影很久了！”

程雨杉站起來：“那我也走吧，想回宿舍了。”

“彆啊，你難得出來，再多玩一會兒。”譚笑立刻挽留，她這時突然收到了一個信息，她挽起程雨杉的手，“我們去隔壁吧。”

“去隔壁乾什麼？”程雨杉百思不得其解。

譚笑拉著她，跟其他人說了聲她們去去就回。

程雨杉以為她要跟她找個安靜地方私聊，就跟著她去了隔壁。

誰想到一推門就看到了她許久未見的男朋友。

兩人對視，也許是她說了他那麼些壞話，這會兒對上他的視線，竟有些轉頭想跑的念頭。

“程雨杉，李燃有首歌想唱給你聽。”譚笑攬著程雨杉進了包廂。

沈耀順手把桌邊的話筒遞給李燃。

李燃猛吸一口氣接過。

“《如果不是你》。”譚笑瞥了眼屏幕然後客串主持人報幕道，“掌聲鼓勵！”譚笑鼓起掌來。

沈耀把李燃拉到程雨杉麵前，然後和譚笑兩個人走出了包廂。

李燃青澀開唱。

“翻越過最高的圍牆，看看外麵的世界勇敢還是孤單。想到最遠的距離是你看得到我每一次歡喜，卻不知道原因是你。”

程雨杉覺得有些尷尬，忍不住嗔了眼譚笑，可是李燃躲閃她的視線，記不清歌詞還唱錯了，唱得手忙腳亂的。

她看著他難得的狼狽樣子，努力壓平自己的嘴角。

“你知道我想做的事情從來不多，那個一直想去的地方就在你身旁～”

李燃的高音破音了。

程雨杉笑了出來。

李燃聞聲終於抬眼看過來，程雨杉發現他的眼神裡滿是認真。

程雨杉愣住。

“如果不是你在這裡，我不會像現在有勇氣，像魚從海麵躍起，像飛鳥絕不會眷戀大地。如果不是你曾光臨，我的衝動和我的安靜，安然無恙的回憶早就沾滿了泥。”

“如果不是你曾光臨，我的衝動和我的安靜。安然無恙的回憶不該擁有彆離。那時想說我喜歡你。”

“程雨杉，對不起。”一曲唱完，李燃拿著話筒，站在她麵前一字一句地說。

程雨杉眼眶一下子酸了。

透著門縫偷聽的譚笑眼眶也紅了，緊緊抱住沈耀的胳膊，按下停止錄製鍵，把視頻發送給程雨杉。

“走吧，電影要遲了。”沈耀用另一隻手理了理她的劉海，溫柔地說。

“好。”譚笑收好手機，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