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瘋狗 瘋狗(1 / 1)

第一人稱 soso是也 3711 字 11個月前

世洲大廈今日仍舊沐浴著和煦的春光,茁壯成長,蕭景軒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被警車圍得水泄不通的大門——他從昨天就聯係不上白宇帆,他知道,他們開始行動了。

白宇帆被白鑫關在了郊區的大彆墅裡,沒收了所有通信設備,派眾多保鏢看守。

“老大。”季一諾跑進來,神色慌張。

蕭景軒伸了個懶腰,他玩笑般地歎息,這些人,一貫如此,在貪婪麵前誠實得可怕,“告訴唐先生,我失聯一段時間,不必擔心我。”

蕭景軒還想再講什麼,可是人已經來了。

“您好,請問是蕭景軒先生嗎?”來人是一隊年輕的警察。

“我是。”蕭景軒走近幾個警察。

“我們收到舉報,您涉嫌賄賂、職務侵占、合同詐騙等多項犯罪,目前已取得拘留令和搜查令,麻煩和我走一趟吧。”帶隊隊長向他展示警徽。

另一名警員向他展示蓋著紅印的文書,然後幫蕭景軒戴上手銬。

“好的。”蕭景軒心裡異常平靜,他甚至有些想笑。

死到臨頭,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托付的人。那張名片在他聯係不不上白宇帆的時候,就被他撕碎了,丟到了垃圾桶裡。

不過他現在後悔的是,他讓季一諾轉告給唐一的話不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他信不過任何人,他思來想去,竟發現自己混跡商圈那麼久,大難當前,也找不到什麼可以自救的辦法。任何人都可以立馬轉過來咬他一口。

把他留到這個項目開始動工,已然是多方勢力博弈後的結果。

有人想置他於死地,有人想讓他孤立無援,有人想榨取他身上最後的價值。他靜靜地等待,等待這場大戲拉開帷幕。

季一諾聽著警鈴呼嘯離開的聲音,目光落在了垃圾桶中的碎紙上。

世洲借此免去了蕭景軒的職務,由白宇帆的堂哥白宇新擔任。

在被行政拘留的這漫長的十五天,蕭景軒的腦子裡都是唐一,他從他們在教室見的第一麵開始回憶,要是他現在手裡有筆,應該已經寫下了十幾萬字的文字了。

他表達愛意的方式很匱乏,他甚至會時常懷疑自己對唐一的感情。要是他的愛人,能夠讀懂他的文字就好了。

他要寫下一打用語肉麻、矯揉造作的情書,他要寫下一整麵牆的、密密麻麻的情詩。

寫他荒草叢生、跌跌撞撞的歲月,寫他朝思暮想、情有獨鐘的皎月,寫他羞於啟齒、胡攪蠻纏的輕狂,寫他破破爛爛、如數家珍的幻想。

要是他不用表達,對方就能明白就好了。

一朝失勢,往日稱兄道弟之人皆做鳥獸散儘。蕭景軒整日麵對這反反複複詢問他、和他確認細節的警員,他相當配合,他可真是太配合了。他生怕自己進不去,怕就怕自己過幾天就要被放出來了。

他一身被搜得乾淨,出去了怕是要喝西北風去。

說起西北風,蕭景軒昨晚做夢,倒是想起個事兒來,說不上什麼大事,但他從此以後就總覺得吧,人活一世,真不能太憋屈。

祈臨一中高三年級會每個月放一次月假,每月最後那個星期的周末,有時候兩個月裡可能會放三次,頻率取決於學生的狀態,狀態差就會多放一次月假。

已經是十一月份的月末了,但是那年的祈臨天氣特彆冷,但就是不見下雪,愛起霧,飄小雨,整座城市色彩的對比度陡然增加,濃重的水汽久久徘徊於祈臨不舍離去。天氣預報說,他們月假的那兩天是陰。

不用窩在家裡一整天,少年們都興奮壞了。

蕭景軒約了幾個人,去祈江步行街耍,那裡還有個遊樂場。至於幾人玩了什麼,蕭景軒真就記不得了,反正每次都差不多吧,就過山車、海盜船、碰碰車、鬼屋這些。唐一也在。

蕭景軒戴著一個手環,手環上有一條五十厘米的拉繩,唐一牽著繩子的那頭。蕭景軒擔心不小心把人給搞丟了。那日遊樂園的人還真不少,十分吵鬨。

唐一不喜歡這種人多的環境,但蕭景軒不忍心把他自己丟家裡,和他說了聲,唐一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蕭景軒隻好像帶小孩一樣,拖著他跟著隊伍跑。

天雖然不晴,但是亮堂,瞧他嬌滴滴的樣子,蕭景軒把自己的棒球帽摘下來,扣在了唐一腦袋上。顯然,大了一圈,快把他眼睛都遮沒了。那個場麵想起來還是十分有意思。

蕭景軒幫他調整了鬆緊帶,算是戴安穩了。

主要吧,唐一的臉上也沒什麼表情變化,不知道他心情如何。蕭景軒也知道,這種地方他應該來過很多次,他對任何項目都很熟悉。梁晴躍肯定常常帶倆孩子來玩過。

他當時是怎麼想的。

晚上的時候他們就散了,白宇帆住在江岸小區,是祈臨最有名的江景房小區。他和唐一一起送白宇帆走路回去。

那天真是太巧了,如果不是他自己提的議建,蕭景軒可能就要患上被害妄想症了。

唐一路過一家寵物店,就走不動路了,站在玻璃牆外,他可能和什麼動物對視了也說不定。唐一說梁晴躍對動物毛發過敏,所以他們家一直沒有養小動物。

反正江岸小區就在前麵兩個路口,蕭景軒把唐一留在那家店裡,他先送了白宇帆再回來接他。然後蕭景軒又有些急吧,他就帶白宇帆一起走了小路。他們就出事了。

碰上了一群混混。

真是過於離譜。

但是離譜之中又有些合理的地方——這群混混認識蕭景軒,而且找得就是蕭景軒。

以前他和白宇帆在一起的時候,每次遇到事情,他都會讓白宇帆先跑,跑去搬救兵,他頂著。這次又是這樣,白宇帆離開得很輕鬆。

要命的是,他們都拿著羽毛球拍。

蕭景軒用腳趾頭想,就知道他媽的是誰想搞他。

孟子梁咽不下這口氣,就拿他這個私生子出氣。也不知道是誰讓他知道了他們要一起出去玩,這些人跟蹤半天他也沒有發覺,可能就是想等蕭景軒落單的時候下手,但是蕭景軒把唐一和他栓在了一起。

但是蕭景軒天生就招禍,他自己撞到了槍口上。

被幾個人圍著,拿著羽毛球拍抽得爬不起來,他渾身都痛,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疼到骨頭裡,疼得要暈過去了。

然後白宇帆終於帶著救兵來了,他沒來得及找警察,他去叫了唐一。

但那些人似乎隻認識蕭景軒。

“乾什麼?都讓你跑了,你還敢叫人來?我們老大說了,隻找叫蕭景軒的這個臭小子。識相的話就快滾!呸!”其中一個人過來要趕走兩人。

蕭景軒蜷縮在地上,隻能從彆人腳下的縫隙中看見來人。

真是操蛋——白宇帆,你找誰不好,找這個花姑娘來?

蕭景軒覺得他那天是生死難料。

不管出什麼事情,他都會第一時間保護白宇帆,他需要向白家效忠,時時刻刻表明自己的可利用價值。他被迫參與了這場無休止的家族紛爭,他借鑒了蕭彥的方法,把白家作為最後的保障。

他看到白宇帆這個廢物找來的救兵是一個比他還廢物的東西,心口拔涼拔涼的。白宇帆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人,沒有之一。要不是他姓白,人傻,心腸好,蕭景軒真的沒工夫搭理這種廢物。

唯一留的希望被白宇帆浪費了。

蕭景軒不想掙紮。

他乾脆直接躺在了地上,麵向天空——請各位大爺直接踩死我算了。

天空開始下起了雨,蕭景軒滾燙刺痛的身體終於稍微舒適了些,他吃痛地一呼一吸,耳鳴阻斷了吵鬨的人聲,眼前模糊一片,視線難以聚焦。

但是那群人沒有再繼續教訓他這個愛出風頭的私生子,緩了一會兒後,蕭景軒把頭偏向動靜傳來的地方。

他突然想起了梁晴躍那天找他的事情。

談話後,蕭景軒反思,他決定好好待唐一,不折磨這個人了。

但他知道,他是個壞種,天生的混蛋。

他一點都不心疼和混混互毆的唐一,他喜歡這個渾身是傷的瘋子。

唐一不知怎麼搶來的拍麵已經完全扭曲的球拍,地上已經有一柄斷了的,他踩著一個跪著求饒人,冷靜地、麵無表情地掃視著周圍。

“還來嗎?”他淡淡地說。

誰敢衝上去碰他,下場就和他腳下的那個人一樣。

“撤撤撤!都說了,彆的小孩不能碰。活該!”有兩個識相的混混抱著手在旁邊觀戰,“萬一是哪家的少爺,你就死定了。”

白宇帆直接看傻了。

一切就發生在一瞬間,這個傳聞單挑了一群混混的唐一,看著弱不經風的唐一,在他麵前挑翻了兩個比他高大的人。一口氣就用費了兩把球拍。

他當然見過男生打架鬥毆。

但是唐一的行為動作都和他以往見過的都不一樣。唐一都是下死手,精準而熟練,仿佛這不是一場衝突,而是生與死的搏鬥。

那群混混走了後,白宇帆跑過去扶起蕭景軒,“沒事吧。”

“你他媽……你他媽怎麼把這個閻王找來了?好歹找個警察啊。”蕭景軒捂著肚子,說話都疼。

“不是說他打架厲害嘛。我怕你撐不住,先叫來了。反正他家好想很有背景的樣子,也可以找來撐撐場嘛。”白宇帆確實是這樣想的。

而且唐一也完美地滿足了白宇帆的預期。

然後他們一起去了附近的醫院,蕭景軒傷地比較重,一瘸一拐、鼻青臉腫的。唐一也沒好到哪裡去,脖子上敷著紗布,臉上也貼著創可貼,手臂和拳頭上都是傷口。

白家的管家來充當監護人簽字,把兩人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