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治療(1 / 1)

回到家中的斯溫,當天晚上做了一個迷離荒唐的夢。他夢見索樸戴著精神力檢測用的頭盔,扣著他的手腕,將他壓在實驗室的躺椅上,連耳畔能感受到索樸鼻間噴出的熱氣……

一覺醒來,斯溫喘著氣攥住自己胸前的睡衣,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他清醒後都有些似夢非夢的恍惚感。

“滴滴”光腦亮了一下。

他拿過放在床頭的光腦一看,驚得差點把它扔了出去。

上麵“索樸”兩個字仿佛戳破了他隱晦的秘密,讓他心跳加速,腦子中卻不停閃過夢境中的畫麵。

久久他才平複了激蕩的心情,點開索樸發來的信息:這是你的檢測報告和治療方案。[附件1][附件2]

斯溫打開附件,仔細看了起來。

看完後,雖然他的情況如他想象的一樣糟糕,但是他心裡多少有了點底。

他發送回複:好的,那就拜托您為我治療了。

很快,約定的第一次治療開始。

因為治療過程需要斯溫脫掉衣服,用儀器連通身體各處,所以索樸叫來了他的雌蟲學生希凡幫忙在裡邊看著,而他則需要在外麵房間的光腦上監測控製儀器。

“斯溫,你準備好了嗎?治療過程中如果你無法忍受疼痛,一定要及時告訴希凡,不要硬撐。如果疼痛超過你忍耐的上限閾值,也可能會對你的精神力造成傷害。”索樸說道。

“我會的,謝謝您。”斯溫點了點頭。

“你也是,如果看到他情況不對,及時通知我。”索樸囑咐希凡。

他仍舊有些不放心斯溫。他雖然和斯溫打交道的時間不長,卻隱約能察覺斯溫是個忍耐力強且倔強的蟲,他擔心斯溫即使極度痛苦也要硬抗過去。

“放心吧,教授。”希凡鄭重承諾,“我一定會把斯溫先生看好的。”

索樸點點頭,朝外邊走去,順便關上了門。

內室除了實驗器械,還擺了一張窄小的床。斯溫將脫掉的衣服疊好放在一旁,就平躺到床上。

他未著寸縷,私密部位也暴露在空氣中,任由希凡將各種連接器固定在自己身上。雖然希凡也是雌蟲,他卻也免不了有幾分尷尬不自在。

更何況,僅隔著一道未鎖的門外,還有一位雄蟲閣下時刻關注著這裡。他心裡雖然清楚閣下不會擅自闖入門內,但仍舊莫名緊張。

他朝下看去,自己的身體被密密麻麻連接上各種顏色的導線,看得他眼花繚亂。他索性盯著天花板,卻越看越覺得實驗室白色金屬的天花板像極了醫院同款。

“斯溫先生,實驗馬上要開始了,您準備好了嗎?”希凡湊到他跟前問道。

不知是希凡口誤,還是這次的治療對於他確實就是一次蟲體實驗,當斯溫聽到“實驗”這個詞,總感覺自己將成為命運不受自己控製的小白鼠,讓他心頭驟然一緊。

“我準備好了。”他的手指不由攥住了身下的一次性床單。

希凡對他笑了笑,然後就通過對講設備告知索樸可以開始。

“滋”在接通儀器的瞬間,斯溫仿佛能聽到能量流過的聲音。

緊接著他就再也顧不上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劇烈的疼痛像是要將他整個身體都撕裂成無數細小的碎塊,但仔細探究疼痛的源頭卻又仿佛不在身體任何一處,而是來自靈魂深處。

本來攥緊床單的手指在劇烈的疼痛下變得無力,隻能隨著身體的輕微顫抖而抽搐。所有的感知都被痛覺占據,一秒猶如萬年。

斯溫的視線都開始恍惚了,失去了焦點,本來接縫清晰的天花板,變成眼前模糊一片的白。他全憑著一口氣吊在喉嚨間,緊咬牙關,才沒有出聲喊停。

那是他的未來,那是他的驕傲,那是他的自尊。他不能輕易放棄。

他的耳邊嗡鳴,似乎發生了響動,但他卻已經聽不清是什麼了。疼痛已經開始讓他神經麻木,整個蟲陷入到詭異的飄忽感中,仿佛周圍一切包括他自己都不再真實。

他不知道的是,希凡見他狀況不對,連忙告知了索樸:“教授,斯溫先生好像要失去意識了!”

索樸心中一驚,迅速切斷了能源:“他現在怎麼樣?”

希凡驚慌失措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出:“我,我不知道啊教授,他看上去要死了。”

索樸眉頭猛地一跳,穩住心神:“你給他蓋點東西,我要進去了。”

對麵傳來一陣劈裡啪啦東西掉落的聲音。

“好了教授!”

索樸推門而入,匆匆趕到床前,就見斯溫臉上毫無血色,頭發都被汗水打濕,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他再顧不得什麼,彎下腰額頭與斯溫的眉心緊貼,磅礴的精神力朝斯溫灌去。

感覺意識飄忽在半空的斯溫,突然就像被一道電流擊中,瞬間墜落回實地。

“唔……”細碎的聲音從斯溫口中溢出。

索樸鬆了一口氣,退開到一旁,看了一眼希凡:“你去幫他恢複一下。”

“是。”希凡見斯溫沒事,心終於落地,神情也沒剛剛那麼慌張了。

索樸點了點頭,走出內室,再次關上了門。

過了一會兒,斯溫的眼珠在眼皮下晃動掙紮了幾下,睜開了雙眼。視線聚焦後,入目就是希凡湊近的臉。

“斯溫先生,你終於醒了!”希凡喜極而泣,聲音中充滿了哭腔。

斯溫恍如隔世,好一會兒才想起發生了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但還是打起精神道謝:“希凡,謝謝你救了我。”

希凡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我,是索樸教授用精神力救了你。”

斯溫一怔,房間裡並沒有索樸的身影:“索樸教授呢?”

希凡指了指門外:“他出去了,畢竟你現在的狀態,他不好多留。”

斯溫這才想起自己什麼都沒穿。他朝下看去,後知後覺他原本暴露在空氣中的身體已蓋上了一張薄薄的床單。

等斯溫收拾好和希凡出去後,外麵的房間卻沒有蟲。希凡問了問其他同學,才知道索樸回辦公室了。

“教授說斯溫先生今天的治療到此結束,明天再來找他。”說著,那個同學拿出兩瓶藥劑遞給斯溫,“這是教授研製的藥劑,他讓你晚上回去喝掉。”

斯溫接過藥劑,小小的玻璃管中僅有幾毫升透明的紅色液體。

“教授真是下血本了,居然把這個藥劑給您。”希凡捂住嘴驚呼。他比那個負責傳話的同學了解的更多些,知道這瓶藥劑有多麼珍貴。

斯溫好奇:“這瓶藥劑材料很貴嗎?”

希凡搖了搖頭“不是貴不貴的問題。”

他湊到斯溫耳旁悄聲說道:“關鍵是這裡邊加了教授的血液,A級雄蟲閣下的血液哦。”

斯溫驚住,連拿著藥劑的手也改成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生怕摔碎,原來希凡說的索樸下血本是真的下“血”本。

希凡微微彎腰,盯著這兩瓶藥劑看了看:“看這個色澤,應該是草莓味的。”

說完,他想到什麼,又問斯溫:“你喜歡草莓味嗎?如果不喜歡我可以幫你換成彆的口味,教授還做了好幾種不同水果味道的。”

斯溫覺得添加了A級雄蟲閣下血液的草莓味藥劑已經很抽象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彆的口味。他想了想索樸教授那張嚴肅冷峻的臉,很難將他與手中的草莓味藥劑掛鉤。

他謝過希凡的好意:“這個就可以了,謝謝。”

希凡點了點頭:“也是,這是索樸教授最喜歡的口味,應該做的會更用心吧。”

斯溫覺得手中的藥劑如有千金重。A級雄蟲閣下身份如此尊貴,普通蟲連接近的機會都沒有,而他卻得到了兩瓶用閣下血液製成的藥劑。

他的心中流淌過陣陣暖意,隔著冰涼的玻璃管壁,他感受到了索樸的關心。雖然閣下他看上去冰冷不近情理,但似乎意外的心軟。

其實索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頭腦一熱就把那兩瓶得之不易的藥劑白送出去了,按他以往的風格,必然要讓斯溫掏出一大筆錢才能賣給他。

但是藥劑已經送出,他也不好再讓斯溫付錢。他想了想斯溫送給他的超大紅寶石,心裡勉強平衡了。

他打開水龍頭,將涼水澆在自己臉上。剛剛他沒有借助儀器,直接動用精神力闖入進斯溫的精神海中,對他自己並非沒有任何影響。

尋常蟲隻知道雄蟲精神力會對雌蟲的精神力造成極大影響,卻不知雌蟲的精神海也會反向影響雄蟲。

他現在就覺得心跳加速,體內躁動,無法平息卻得不到釋放,使他格外煩躁,涼水洗臉也僅僅隻能讓他稍微好受一點。

“雌蟲,真是麻煩……”索樸坐在自己辦公室的大轉椅上,閉著雙眼,努力平複自己的異樣。

他轉了轉手指上的戒指,本來想思考一下斯溫的後續治療方案轉移一下注意力,但腦子裡卻全是在想斯溫明明都痛到快失去意識還不出聲喊停,怎麼會有這麼能忍痛的蟲,怎麼會有這麼倔強的蟲。

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扶手,思緒卻亂如麻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