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inBlue20年老粉’的貓貓遊樂園,感謝‘嗶嗶吧嗶啵’的貓貓魔法棒,感謝……”
紀因藍坐在電腦前,例行公事般麵無表情地念完禮物名單,而後長舒口氣,伸個懶腰,道:
“行,今天差不多了,下播!你們也早點睡。”
說完,紀因藍沒有一點留念,立馬結束直播,關閉電腦。
他晚上趕著直播,沒好好吃東西,現在才感覺肚子有點餓。他摸出電競房,想去冰箱裡找點東西填填肚子,結果剛開門就遇見了打包夜宵回家的紀四餘。
紀四餘見鬼似的盯著他:
“你什麼情況?聞著味就出來了?”
紀因藍一雙眼睛都在她手裡的打包盒上:
“沒啊,純屬巧合,這不剛下播想找點東西吃,一開門你就回來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你早有預謀蹲守已久。”
“……說明我們姐弟心有靈犀。”
“行了,就知道你又沒好好吃飯,拿去吧。”
紀四餘看他好笑,她抬手將餐盒遞給紀因藍,抬眸看他一會兒,瞧著那雞窩頭,再看看半開的電競房房門,表情一時認真了點:
“我說你,現在咱又不比前幾年,咱現在不缺錢,你天天白天上課晚上直播不累嗎?看你每天覺都睡不夠,天天困得跟個見不得光的小妖精似的。”
紀因藍聽著她的話,邊拎著餐盒放到桌上,打開一看,都是自己愛吃的。
他迫不及待夾了一塊排骨丟進嘴裡,邊嚼邊含糊道:
“那敢情好啊,咱明天辦個退學,以後我全職直播,晚上直播早上補覺,爽!”
紀四餘毫不留情往他頭上扇了一巴掌:
“腿給你打斷!”
紀因藍被她這一掌弄得差點嗆死在桌上。
他咳了兩聲,才正兒八經回答道:
“彆擔心了,我現在直播純屬愛好,每天快樂著呢。要真不想播,早撂挑子不乾了。”
紀四餘洗了手坐在他身邊,也拿了塊排骨啃:
“嗯,反正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掂量,喜歡就好,喜歡就做,我不管你,但前提是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健康不能出問題。那話怎麼說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知道了知道了。這話你說多少遍了都。”
紀因藍點點頭,抽空評價一句:
“這排骨沒入味,不夠辣,下次不買他家。”
“你怎麼那麼多毛病?”紀四餘踹了一腳他的椅子腿:
“對了,今天陸玨到你們班上了吧?”
“嗯,來了,跟丁子聊可好了,剛我們還一起打遊戲來著。把你心放肚子裡吧,他壓根不需要人關照。”
紀因藍隨口道,片刻後,他頓了頓,又想起另一個人:
“哎,姐。”
“嗯?”
“我有個問題。你說,那種話特少特內向情商還特低的人,到底要怎麼相處?”
“怎麼?”紀四餘微一挑眉。
“沒,今天有個跟陸玨一起過來的轉班生,坐我旁邊了,人怪怪的,跟他相處一天,把我差點氣撅好幾次。”
紀因藍扒拉著碗裡的飯,漫不經心道。
“你脾氣差又沒耐心,還說彆人怪?是個人都能氣到你好吧。人有多內向?跟你一比是個人都內向不善交際。”
“呃……”紀因藍回憶片刻許最的光輝戰績:
“為了逃避開學典禮發言,乾嚼冰塊把自己變成公鴨嗓算不算?”
紀四餘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她嗆咳兩聲:
“這麼誇張?那確實有點……男生女生?”
“男的。”紀因藍想了想,又道:
“但好像又不是完全的內向。他雖然不能說,但特能寫,寫出來的文字跟他本人像兩個人,紙上挺有表達欲,一讓開口就裝鵪鶉。”
聽著紀因藍的形容,紀四餘思索片刻,有了答案:
“那應該不是內向,是表達方麵的問題吧?據你描述,他不太習慣跟人直接交流,但借用紙和手機之類的媒介在中間傳達就會好得多。人是很複雜的生物,彆人性格裡每個讓你覺得奇怪的點可能都有一段故事,你雖然沒法幫他解決,但至少能做到不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總之,多點包容吧。收收你的臭脾氣就行了。”
“哦——”紀四餘這段話一出,紀因藍突然高深莫測地拖著聲音分析:
“經曆與故事源自性格?好高深。我明白了,所以姐你現在這麼摳門是因為咱以前太窮,窮怕了!兄弟們我說的對嗎?”
“對你個蛋!”紀四餘又一腳踹在椅子上:
“你要死啊!你不摳門?你不摳把你提現賬戶換成我的卡試試!”
紀因藍原本就沒坐穩,被紀四餘這麼一踹,更是直接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看起來慘兮兮。
“紀四餘我要報官抓你,你家暴。”
紀四餘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在官老爺來之前我就把你分屍塞冰箱裡。請問把忤逆長輩的弟弟塞進冰箱需要幾步?”
紀四餘和紀因藍家裡沒有爹媽,紀因藍被紀四餘一個人拉扯大,雖然被稱呼為“姐姐”,實際卻又是爹又是娘。
他倆都算是對方唯一的親人,從小打鬨到大,關係很好,玩笑隨便開,就算前一天吵了架,後一天也能解決好問題像沒事人似的坐在一起吃東西。
一頓夜宵解決完,紀因藍收拾好碗筷,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點開了手機裡某個APP。
過了一會兒,微信彈出一條消息,是紀四餘發來的一條銀行卡入賬截圖,裡麵數字不小,後麵還跟了紀四餘發來的問號。
藍.:提現賬戶改成你的不可能,但每個月可以給你一半。都是我一句句感謝一個個恰飯換來的血汗錢,省著點花。
藍.:紀四餘你感不感動?哭一個給弟看看。
姐(暴躁大母猴版):打發叫花子呢?
姐(暴躁大母猴版):拿著滾回去,不缺你這點。
“叮——”
手機銀行彈窗出現,紀四餘把紀因藍剛才打去的錢原封不動轉了回來。
紀因藍看了一眼,輕笑一聲,關了手機,隨手丟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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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的日常其實挺無聊,換了個同桌則讓這份無聊雪上加霜。
紀因藍覺得跟許最說話會讓自己血壓變高,所以非必要不跟他交流,好在許最這家夥雖然情商過低,但一般情況下不會上趕著煩人,因此紀因藍和他相處還算和諧。
二月末的北川,氣溫一天一個樣,仔細看,有些樹枝頭的雪都還沒化乾淨,有些樹卻已經冒出了嫩芽。
紀因藍從家門口坐公交到北川一中,下車後抬頭看看湛藍的天和陽光,在心裡盤算著或許天氣再暖和一點就能搬出自己落灰的自行車當代步工具。
他散步似的穿過學校的林蔭道。
今天起得有些晚了,到學校後又快要到早讀的點,不過好在牛猛今天沒在校門口當特務,紀因藍可以慢悠悠踩著點晃回教室,不用聽牛猛跟在自己身後著急催命。
這個時間,校園裡沒幾個人,連環境區的值日生都收拾東西回了教室,偌大的校園一時好像隻剩了紀因藍一個人在悠閒。
但走近教學樓後,他突然注意到教學樓側邊樓梯的監控死角有幾個人影。
原本紀因藍沒太在意,但他看其中有個高個子白書包實在眼熟。
許最?
許最站那乾什麼?
團建呢?
紀因藍可不相信那鵪鶉能勇敢地跟好幾人站在一起談笑風生。
所以他特意繞過去看了一眼。
等走近,他才看清,那些人裡除許最之外,還有個熟麵孔。
那不是崔哲言嗎?
紀因藍皺皺眉。
那家夥跟許最同框出現能有什麼好事?
“哎,許最,我說,你心思挺多啊?”
果然,剛一靠近,紀因藍就聽見崔哲言那獨特的油膩腔調在叨叨:
“怎麼,一班待不下去轉班了?你轉班就轉唄,轉九班幾個意思?為了離薑閃閃近點?看不出來啊,表麵上一本正經的,背地裡這麼騷?”說著,崔哲言跟身邊人對個眼神,幾個男聲的笑聲是如出一轍的惡心人。
“哎,你彆走啊。咱倆好好聊聊天,你走是什麼意思?”
崔哲言的聲音沉了下去:
“你不是很會告狀嗎?咋,我欺負你了是吧?你怎麼跟牛猛說的?他找我談話幾個意思?來,你告訴我,我欺負你了?”
“……”
“沒事轉什麼班啊你?去九班想讓薑閃閃護著你是吧?那娘們說句喜歡你給你臉了?我說沒說過那女的我要了,你也不看看你這樣子配不配得上,怪胎一個,誰稀得理你?”
“不配。”許最聲音淡淡。
而後紀因藍聽見崔哲言笑了一聲,但他沒笑完。
因為許最緊跟著又來了句:
“你配?”
這一回合,笑容轉移到了紀因藍臉上。
早說了許最這人說話自帶仇恨DeBuff。
“喲,去了九班人也硬氣了,啞巴會說話了,幾天沒跟你玩,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崔哲言這話幾乎咬著牙:
“牛猛於妙薑閃閃都不在這,誰能給你出頭?啊?你找人告狀啊,你不是很會告嗎?我看看誰罩你,誰給你的勇氣這樣跟老子……”
“咳咳——”
紀因藍踢了一腳拐角處樓梯扶手下方的金屬片,造出一道刺耳的巨響,打斷了崔哲言的話。
他散步似的走過去,走到許最身後,抬手拎著許最的書包提手,把人往自己這邊拽了一把。
許最朝後稍微踉蹌兩步,垂眸靜靜地看著他。
“崔哲言,是這個名字是吧?”
紀因藍嚼著泡泡糖,朝崔哲言揚揚下巴:
“崔哲言,幾天沒跟你玩,分不清大小王了?”
紀因藍學著崔哲言剛才的話,囂張得夠可以:
“這幾個人不夠,要不把你爹搖來?我看看誰罩你,誰給你的勇氣,這樣跟老子的同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