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幼檀查出鎮國公府案件的端倪前她自是不會輕舉妄動,但也不會任由太後皇後淩辱擺布。
“你....”
太後難得有些生了氣,她倒是想什麼卻是說不出口,但那穎嬪卻行了禮。
“含章殿剛開殿,如今殿中事務繁忙,便先回去了,臣妾告退。”
周幼檀盈盈一禮便從廣陽殿走了出去,紙鳶候在殿外,瞧著她出來了便也鬆了口氣,她小聲問道。
“太後娘娘可難為你了?”
“沒有,回去吧。”
……
周幼檀回了含章殿沒多久,那柳貴人便來了,她叫人入了殿內。
“嬪妾給穎嬪娘娘請安。”
她長得冷眉冷眼瞧著拒人於千裡之外,打扮也是格外冷清,一身兒沒什麼繡花花色的沉香色雲緞裙著身,發髻上也隻簪了兩支素銀釵子,活像哪個道館清修的姑子。
“柳妹妹坐吧。”
紙鳶給柳貴人上了一壺新茶便帶著殿內的宮人從殿中退了出去。
“不知娘娘找嬪妾何事?”
她倒是問的直白,端坐在玫瑰椅上冷言冷語的,周幼檀瞧著這人的模樣倒是笑了出來,她抿了一口盞中茶水後便放到了小桌上。
“昨兒本宮含章殿開殿,貴人的嫂嫂給本宮送了一副頭麵,叫本宮在宮中好生照料貴人。”
既然柳貴人不墨跡,那周幼檀也將話說了個明白,在宮中的“照料”二字,便是叫她提攜她,好叫柳貴人得寵。
“不知貴人可願?”
周幼檀瞧著柳貴人的模樣,倒不像是喜歡皇帝,像是被迫入宮的,不過著柳貴人聽了她的這番話當即便跪了下來。
“嬪妾愛慕陛下多年,若是娘娘願提攜嬪妾,嬪妾也願為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姑子一般的臉上終是有了些不同,柳貴人說這話時格外的動容,本清清冷冷的一雙眸裡也盈滿了對皇帝的愛慕之情。
“懷化將軍如今在邊疆為陛下出生入死,妹妹得寵這是必然的事兒。”
“但嬪妾不願成為昔日的溫肅貴妃,不願叫陛下隻是顧著兄長的功勳才憐惜嬪妾幾分...嬪妾...嬪妾想要陛下心中有嬪妾,哪怕是一分也足夠了。”
柳貴人倒是個癡心的,她看不透帝王涼薄,或許也不想看透,她隻想抱著那些女兒家的小心思想要長伴君側。
“本宮知道了,過些時日便會派些人去提點提點妹妹,妹妹先回去吧。”
既如此,那周幼檀何不助人一臂之力,她幫柳貴人得到她所期盼的,懷化將軍愛妹如命,必定會為她差使。
“多謝娘娘。”
柳貴人深深一拜行了個大禮,便離了含章殿,不過幾日周幼檀便塞了兩個宮女兒給她,將她所知曉的儘數教給了她,至於成果如何那都是柳貴人自己的造化了。
……
又過了小半月,這段時日這宮中以穎嬪娘娘最得盛寵,其次便是妙常在何婉嬪,不過這二人的恩寵比起周幼檀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
這宮裡不少的宮女兒太監也說這穎嬪救了皇帝,怕是要得一輩子的恩寵了,不過也有不少宮女太監說這淑妃娘娘是要回宮了,她若是回了宮那十個穎嬪都抵不過。
淑妃回宮這日豔陽高照,縱使入了深秋可今兒的日光照在身上也有些發熱。
聞祈親去郊外的廟裡將淑妃娘娘接了回來,用的還是半副皇後的儀仗,巡了半座城浩浩蕩蕩的叫京洲城的百姓都瞧了個真切。
若非這聖旨貼滿了京州,百姓們早就知曉這鑾轎上坐著的娘娘是皇帝的淑妃娘娘,怕是會錯認成皇後娘娘。
皇帝親自去接的人,皇後便也隻能帶著各宮的妃嬪候在了宮門外。
周幼檀瞧出這皇帝到底是多麼重視這淑妃娘娘了,她就站在了皇後娘娘的身側,待到樂坊的鼓手敲響禦鼓,皇上同淑妃的儀仗便被抬著入了眾人的視線。
三十二人所抬的鑾轎上坐著聞祈,而坐在他身側一隻手被皇帝握著的便是淑妃。
要如何形容周幼檀對這淑妃的印象,她遙遙看去隻覺“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美的攝人心魄。
再近些,眾人便瞧清了淑妃身上那一水兒逾了製的湖藍縷金鳳紋雲錦吉服,發髻上又冠著錦華霞彩點翠七尾鳳冠,就這般端坐在皇帝身邊要比如今的皇後娘娘還要威儀的多。
“臣妾/嬪妾恭請陛下聖安,給淑妃娘娘請安。”
鑾轎遠遠的停了下來,聞祈先下了轎便伸出手將淑妃扶了下來,眾嬪妃跪拜在宮門前,除了皇後娘娘外皆行了大禮。
皇帝沒叫她們免禮,景林先宣了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淑妃溫氏,克嫻內則,誕育名門,淑慎性成,勤宣令德,秉性安和,柔嘉維則,著晉為皇貴妃,賜居青玄殿。”
淑妃回宮會晉位份眾嬪妃或多或少都猜到了,卻不想這皇帝將人越級晉封為皇貴妃,她尚無子嗣這不合宮規,可皇後娘娘也隻是聽著也不敢說些什麼,待到景林宣完旨後她還起了身賀了這淑皇貴妃。
淑皇貴妃倒是淡淡,她下了鑾轎周幼檀才發覺這位娘娘高的很,站在聞祈身側竟跟這陛下持平,分不出個高下。
“走吧,朕帶你去瞧瞧青玄殿。”
皇帝牽著淑皇貴妃踏入宮門,走在甬道中,眾人也遙遙的跟在了後頭一同去了這青玄殿。
青玄殿緊挨著含章殿,周幼檀同這淑皇貴妃娘娘也算是“近鄰”,她們隨著皇帝來了這殿前,本想著一同進去賀上一賀,卻被打發走了。
入了夜周幼檀坐在宮中便得了信兒,說是今夜皇帝點了淑皇貴妃侍寢,她倒是不意外拿著筷子夾了一塊兒排骨放入碟中,她身側坐著張答應。
聞祈將她們從那青玄殿前打發走了,這張答應就跟在她身後來了含章殿,此刻正陪著她用膳。
紙鳶傳了信兒,她便好奇的打量著穎嬪娘娘,她本以為這人會有些動容,可她神色上卻沒什麼變化,隻是慢條斯理的吃著排骨。
“娘娘,陛下如此寵愛淑皇貴妃,嬪妾瞧著那青玄殿怕是要比娘娘的含章殿好上許多,陛下待皇貴妃也比娘娘要用心的多....娘娘既能舍命救陛下,現下便半分都不醋嗎?”
“皇恩如此,今兒皇帝會召幸這個,明兒會召幸那個,本宮若是個個都要醋上一醋豈不是要累死了。”
周幼檀這話雖是如此說的,但她心裡卻是半分波動都沒有,手上的排骨吃完了,她便又夾了一塊兒。
她對這皇帝的情誼還比不上這一塊兒排骨。
可張答應聽著卻不是這麼個事兒了,她湊過去逾著規矩看著周幼檀。
“娘娘若是過於傷心...哭出來嬪妾是不會嘲笑娘娘的。”
她這話說的格外孩子氣,倒是給周幼檀逗笑了,她接過帕子擦了擦手上殘留的湯汁。
“你問本宮醋不醋,那張答應入了宮便也是陛下的女人,張答應今兒瞧著這淑皇貴妃醋不醋?”
“嬪妾可不醋...不過嬪妾對那皇貴妃娘娘的儀仗和身上的衣衫首飾倒是眼熱的很,瞧著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不...應該是金子啊....”
“好了,好好用膳,用完膳陪本宮出去轉轉吧。”
不知為何....周幼檀今兒瞧著這殿內的夜明珠紮眼的很,入了夜便亮了起來,叫人煩躁,她在殿內坐不住想著要出去轉轉,張答應應下了。
“娘娘太過傷心,出去轉轉也不錯,嬪妾願意陪著娘娘。”
二人用了膳便出了含章殿,含章殿離這宮後苑稍遠些,不過周幼檀也不願坐轎子,便悠悠的走過去。
她本想尋些清靜,可今兒偏生不叫她清靜。
周幼檀同這張答應還未踏入宮後苑,便瞧見有個宮女跑了來,她瞧見她們便直接跪了下來。
“穎嬪娘娘救命,穎嬪娘娘救命啊!”
這宮女兒帶著哭腔,身上衣裳也有些不整,紙鳶同張答應的宮女兒下意識便覺著這宮女兒怕是遭了什麼太監侍衛糟蹋,怕衝撞了主子,便將她們護到了身後嗬道。
“哪兒來的宮女!竟敢衝撞穎嬪娘娘!”
“奴婢...奴婢是合歡殿西偏殿的宮女...”
合歡殿西偏殿?周幼檀不知是何人在那兒。
“你家主子是誰?”
“崔常在....”
周幼檀已有許久未聽到這崔妙雪的信兒了,她走了出來打量了一番這宮女兒,才覺有些眼熟。
“崔常在怎麼了?”
“崔常在...要生了...求穎嬪娘娘救命啊。”
她這才驚覺,這崔妙雪是冬日裡懷的身子,如今已是深秋是要生了,她叫紙鳶把這宮女攙了起來。
“可叫了太醫和接生嬤嬤?”
“叫了..但明妃娘娘不舒服,宮中職守太醫便都去了那處,奴婢隻身一人也闖不進承明殿,接生嬤嬤也不知為何吃醉了酒。”
明妃....!
女人生子便如同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
周幼檀從來便不是那鐵石心腸之人,雖與崔妙雪是有些過節,但也隻是口舌之爭,她做不到見死不救。
“紙鳶你現在帶人去找那接生嬤嬤,無論用什麼辦法都給本宮弄醒。”
紙鳶也知人命關天便讓那崔妙雪的宮女趕緊帶路,張答應瞧出了不對來她拉住了穎嬪。
“娘娘此事怕是有明妃娘娘從中作梗,娘娘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明妃勢大,父親是譽滿晉北的帝師,也是朝堂之上的明相,兄長是戶部侍郎。
周幼檀一介草民之女若是硬要乾些什麼,那便是以卵擊石,會粉身碎骨的。
“人命關天,本宮做不到坐視不理。”
她又何嘗不知這個道理。
“錦繡,把含章殿所有的宮人都帶上,跟本宮去承明殿搶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