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楚恒冬在微信裡問許堯。
網戀被騙五百:給你介紹個朋友,見嗎
許堯在鍛煉身體,俯臥撐,爭取每天做二十個。
他剛結束了十個,中場休息,摔回沙發裡抱起水杯狂喝。
微信提示音恰好響起,許堯拿起來一瞅,是消失了三天的楚恒冬。
今日暴富:什麼朋友?
網戀被騙五百:關氏集團總裁
今日暴富:介紹他乾嘛,我這種貧民階層不合適跟大佬做朋友
網戀被騙五百:周六下午七點半,我來接你
今日暴富:。。。
反正楚恒冬也不會管他怎麼想,許堯有點煩躁,把手機扔到一邊,剩下的俯臥撐不想做了,盤腿坐在沙發裡看電視。
這次換了美劇,喪屍片,怪恐怖的。
許堯膽大,完全不害怕,甚至在喪失撕人環節,他興奮得就好像撕人的是他。
總有一天,要把屬狗的楚恒冬撕成碎片。
許堯咬牙切齒。
周六下午,他出去了一趟,在公園裡轉圈溜達。
醫生說多出門透氣,有助於身心健康,許堯表示謹遵醫囑。
研究所也在聯係他了,廖榮他們的項目,說到底離不開他這個孵化人,有些關鍵環節,他們依然會請教許堯的意見。
張主任明裡暗裡地提醒他,彆在這節骨眼上和廖榮過不去,等他拿了成績高升,許堯就能回來。
許堯也不明白,明明是靠技術吃飯的地方,怎麼關係就能壓那麼一大頭。
索性他也聽話,不和廖榮過不去,廖榮問他,他就回答,也算沒有保留、全力以赴。
廖榮這人雖然虛榮,不過他有句話,說到底是對的,他們都是為了明年的新式器械順利投入使用。
廖榮也說不會在錢財上虧待他。
回來時天都黑了,早就過了楚恒冬定下的時間。
許堯不覺得楚恒冬會等他,所以回去得晚。
也沒太晚,八點左右,他不敢再一個人在外邊溜達到深夜。
畢竟吃一塹長一智。
小區門口停了輛勞斯萊斯,許堯覺得眼熟,他的腳步驟然停下來,轉身就跑。
楚恒冬下車,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他在他身後,嗓音低沉,略帶不悅:“這麼不想見到我?”
許堯回頭,與他對視,沉靜、坦然、四平八穩:“沒有啊,有什麼事嗎?”
楚恒冬伸手,兩根手指頭掐住他下巴,捏得有點緊。
許堯吃痛,楚恒冬把他腦袋支起來,兩人對視。
“……”楚恒冬放開他,轉身道:“走。”
許堯癟了下嘴巴,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上車。
楚恒冬話不多,自然不會解釋到底要做什麼去。
許堯就以為是單純的見朋友。
關向舟身材高大、西裝革履、人模狗樣,楚恒冬領著許堯進來時,關總甚至紳士地站起身,向他伸手:“你好,許堯,我叫關向舟。”
“……你好。”許堯百思不得其解,眼角餘光掃過楚恒冬,這家夥神色巋然不動,瞧不出任何端倪。
關向舟生平頭一回這麼尷尬。
在商場上左右逢源,在談判中能言善辯,此刻聰明的大舌頭卻攪在嘴巴裡,糊成了一句:“很高興認識你。”
許堯開門見山,特彆直白:“您有事嗎?”
關向舟望向楚恒冬,被趕鴨子上架的關總現在左右為難,他對腦子多少有點坑的楚二說:“現在我倆認識了,想單獨聊聊,你要不出去?”
楚恒冬蹙眉。
關向舟說:“耍朋友是兩個人的事,你第三者在場,不合適。”
楚恒冬望向許堯,許堯一臉懵逼:“耍朋友?”
關向舟趁機道白:“你金主,給你介紹,讓我當你對象。”
“金主?”許堯冷漠:“哦。”
楚恒冬欲言又止,關向舟衝許堯使眼色。
許堯滿腦子的想法就一個,把楚恒冬殺了,大卸八塊,全部拿去喂狗,尤其是腦子,一定要剁下來當球踢!
“你出去。”許堯回頭趕人。
楚恒冬這才起身,向關向舟投去警告的一眼。
關向舟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他無辜地聳了聳肩膀。
楚恒冬握了下許堯的手,轉身離開。
“門關上!”關向舟提醒。
楚恒冬摔門,整座屋子都因劇烈的響動而搖晃。
“脾氣真大。”關向舟扶額。
許堯坐回沙發裡,掀了眼簾打量他:“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想和我處對象吧。”
關向舟心中一驚,不知怎地,被這麼個平民盯著,竟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他不卑不亢的態度,讓關向舟這樣習慣了身居高位的人,略覺不適。
“不懂規矩。”關向舟批評他:“楚二為什麼看上你。”
許堯挑眉,輕蔑地吐出四字真言:“關你屁事。”
關向舟:“…………”
“他也沒看上我。”許堯對這些人的態度就一句話,破罐子破摔。
他以後不會再和他們有接觸,隨便什麼態度都無所謂。
關向舟被他的坦誠震驚了,他在許堯身旁坐下。
現在兩人平視彼此,沒有高下貴賤,隻有疑惑和探究。
許堯冷冰冰地問:“楚恒冬那王八蛋要做什麼,給我拉皮條?他屎吃多了?”
關向舟歎氣:“你說話文明點。”
許堯冷笑:“勞資從來不跟傻逼講文明。”
關向舟:“……”
他真想站起來摔門就走,要不是他的教養不允許。
關大少爺這輩子長這麼大,隻有彆人捧他臭腳的份,哪裡有他上趕著貼窮人冷屁股的時候,是錢不能砸死窮鬼嗎?
錢或許能砸死許堯,但絕對砸不死他背後的楚恒冬。
關向舟認命道:“行,隨你的便。我對你沒有興趣,我想你也是一樣,但楚恒冬一定要你找到真心喜歡你、能陪伴你的人。”
許堯說:“我又沒和他結婚,我和他也沒有血緣關係,他憑什麼乾涉我的人生自由?”
關向舟一語道破:“那是你攤上了。”
許堯自認倒黴:“沒什麼好聊的,我先走了。”
“不是我,他也會給你找另外的人。”關向舟問他:“不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嗎?”
許堯對他們這些有錢人,尤其是肆意踐踏他人尊嚴的人,沒有任何好感。
他的眼神從頭到尾都極度冰冷,猶如無機質,讓關向舟想起談判桌上的楚恒冬,也是這樣六親不認。
“說。”
關向舟有種錯覺,他的氣勢矮了許堯半個頭。
操。
關向舟說:“試探他。”
許堯的話很少:“怎麼做。”
關向舟同樣人狠話不多:“上床。”
許堯輕輕挑了下眉毛。
關向舟後背冒冷汗:“借位。”
許堯挑起的眉毛落回去:“哦。”他轉身,興趣不大。
“你真的不想試他嗎?”關向舟在他身後提醒:“楊森告訴你了吧,衛輕塵是楚恒冬的心理醫生,也是他的愛人。”
“他到底有多愛衛輕塵,能否因為死去的衛輕塵而舍棄你,你不想知道嗎?”
“……”早就知道了,許堯心想。
楚二愛衛三,愛的要死不活。
他想起那天晚上,楊森在電話裡抽煙,惆悵得像他磕的cp已經be了,事實上,的確如此。
楊森娓娓道來:“衛三少爺去世那天,楚老板在外地談判,得到消息後立刻趕回去,見了他最後一麵。那時候兩人在病房裡,其他人都出去了,老板親自送走了他。”
他親手送走了此生摯愛,送他奔赴黃泉。
就像那首詞怎麼說來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淒涼。
許堯不想做傷春悲秋的人,他甩甩腦袋,把這些想法拋諸腦後。
其實也會想象,如果是他,親手送走了楚恒冬,那一定——
爽死。
許堯笑了下:“不想知道。”
關向舟驚愕於他的淡定:“你不生氣麼,你喜歡的人,他心心念念著彆人。”
“衛三不是彆人。”許堯情緒穩定:“衛三是他的皇後。我就是個路人,路過,再見。”
在楊森告訴他的那天晚上,不是沒把家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砸到那幅油畫時,莫名其妙地停了手,然後跑進衛生間吐得昏天暗地。
再也沒有睡過自己的臥室,把楚恒冬和蘇躍滾過的床單燒成灰燼,每天晚上寧肯睡沙發,睡不著就爬起來看劇。
想象被撕成兩半的人是楚恒冬,他就高興得睡不著覺——反正也睡不著。
醫生說他的胃炎前邊還得加三字定語:神經性。
一受刺激,就會發作。
那就不去想了,塵歸塵,土歸土,終究是要散場子的。
心死了,人就活了。
許堯憎恨戀愛腦,僅此而已。
楚恒冬可以隨隨便便就和蘇躍上床,許堯不會因為一句試探的誘惑,就和陌生人逢場作戲。
對待感情,任何時候,他都比楚恒冬認真。
因為他不是楚恒冬,他不會靈活選擇,他隻認死理。
關向舟遺憾:“你確實有吸引他的地方,但你太不懂事了。”
“我懂不懂事,輪不到你來下評語,你不是老師,也不是我爹。”
許堯頭也沒回,大步離開。
關向舟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他一把拽住許堯,將他翻了個麵。
許堯猝不及防,被關向舟按回牆上。
後背撞牆,一陣陣發疼。
門打開了,關向舟按住他的腦袋,低頭親了下去。
許堯怔住,瞳孔微微放大,他伸手。
拳頭還帶著凜冽的風,將關向舟一拳揍了個四腳朝天。
楚恒冬擋在許堯麵前,臉黑賽鍋底,如臨大敵般,滿眼仇視,瞪著他。
關向舟坐起來,還挺瀟灑的樣子,屈指抹掉嘴角血絲,笑眯眯得像隻陰謀得逞的老狐狸。
許堯覺得那個笑容很眼熟,像卓奕揚。
“我和他處對象,我親他很正常,你激動什麼?”關向舟輕描淡寫地問。
楚恒冬說不上來,他回頭望向許堯。
許堯抬頭,也看著他。
楚恒冬動了動嘴唇:“你…”
許堯一巴掌甩他臉上,震得自己五根指頭發麻,他冷著臉轉身就走。
恰好與進來的卓奕揚撞了個臉對臉。
許堯說:“管好你哥。”他頭也不回離開。
卓奕揚神色複雜,望向坐在地上、略顯失態的關向舟,他笑了下,笑容有一絲微妙的蒼白:“你也喜歡他啊。”
關向舟從地上站起來,瞪著被打懵了的楚恒冬,抬起下巴:“這你得問他。”
卓奕揚一下就明白了,比猛貓護食還凶狠,照著楚恒冬另外半張臉,一拳頭下去:“有錢就能隨便玩弄人啊?活該你這輩子都沒半個真心朋友!!!”
楚恒冬猝然驚醒似的,拔腿追了出去:“許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