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下雨啦(1 / 1)

28.

安洋覺得自己會被楚恒冬弄死。

雖然楚恒冬壓根沒看他,但安洋就是感覺到他的警告和敵視。

他連忙勸許堯:“你倆有啥事兒,回你倆的地兒,慢慢談去。”

楚恒冬瞥了眼桌上的燒烤殘羹,不讚同道:“你腸胃不好,不能吃這些。”

在楚恒冬那裡養出來的幾斤肉,這才半個晚上,眼看就要消下去了,楚恒冬伸手:“回去說。”

安洋拱手作揖:“求您啦許工,看在咱倆以前是好朋友的份上,你把這尊大佛爺帶走吧。”

他往他們家門口一杵,就像死神上門,實在是太可怕了。

許堯盯著楚恒冬,麵無表情,就像突然從美色中清醒的得道高僧,把楚恒冬從頭打量到腳,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來找我,還是找你的衛輕塵。”

安洋躲進衛生間去了。

楚恒冬說:“找你。”

許堯轉身去收拾東西,他把垃圾都收拾進袋子裡,扔給楚恒冬提著:“拿下去扔了。”

天可憐見,以前他都不會這樣對楚恒冬說話。

他會自己收拾家裡,像個保姆一樣打掃清潔衛生,期待丈夫回來,坐在乾淨敞亮的客廳中,誇他:“我對象真賢惠。”

賢惠他奶奶個腿兒!呸!

楚恒冬是個愛乾淨的,冷不丁滿手沾了袋子上的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楚潔癖汗毛倒豎,忍了又忍,到底沒反手把這些東西扔掉,他隻是再次提醒許堯:“晚上過了十點就不要吃東西了,對胃不好。”

“你讓我吃你子子孫孫的時候,沒見你這麼關心我腸胃不好啊。”許堯開大嘲諷。

安洋在衛生間裡聽到了,偷偷替他捏一把汗,敢這麼跟楚恒冬說話,許工是真不怕死,壯漢一枚!

楚恒冬萬年冰冷的臉色,終於有些變了,有一絲絲微妙的尷尬和難堪。

他伸手去拉許堯的手腕,以對方完全無法掙脫的力氣,將他拽回自己身邊,小聲提醒:“有外人在。”

許堯冷眼:“外人個屁,我跟他就是同行。”

安洋真想蹦出來大喊一聲:“老子從良了!!”到底是忍住了。

楚恒冬看著他,許堯踢了他一腳,楚恒冬委屈:“回去再說吧。”

楚恒冬是不是裝出來的不舍,許堯不知道。

反正兩個人回去大吵一架。

楚恒冬把車開進車庫,小巧精致的帕拉梅拉還沒停穩,許堯就甩了車門下去,好大的火氣。

楚恒冬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他,兩人進玄關,許堯換鞋的時候就開始了:“衛輕塵為什麼死的?他死了你才找彆人?你不給人守孝三年?”

楚恒冬又不是傻,當然聽出許堯的冷嘲熱諷,他有點難堪。

事實上,沒人像許堯這樣露骨地逼問他,跟和他說重話的人隻有他爹,其他的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許堯現在就像隻噴火小熊貓,非得把楚恒冬燒個灰飛煙滅才肯罷休。

之前在楚恒冬麵前那些順從、溫柔和愛意,顯然迷惑了他,讓他以為許堯本質就是逆來順受的窮人。

楚恒冬竟然忘記了,在許堯第一次來找他時,他的骨頭有多麼硬,他是窮到飛起還可以對三十萬視若無睹的窮酸工程師。

楚恒冬不喜歡這樣易燃易爆炸的許堯,他轉身去飲水機前接水喝。

“不願意說,我就走。”許堯說:“沒什麼好聊的。”

他轉頭,又把鞋換回去。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開燈,一切都籠罩在幽微的暗光裡。

楚恒冬看不清許堯,許堯也看不到楚恒冬的神情。

楚恒冬的語氣鎮定如常:“你逾矩了,許堯。”

許堯道:“我逾的什麼矩,楚恒冬?三綱五常,還是三從四德?你把我當什麼人,我就要你一句話,楚恒冬,你把我當什麼啊?”

他連珠帶炮,咄咄逼人:“我巴心巴肝以為咱倆在交往,你拿著三十萬就想買我一輩子是嗎?!你把自己當嫖客,把我當娼.妓?!”

楚恒冬冷靜地反問:“你不是嗎,許堯,一開始,你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許堯哽住,是啊,一開始,他就是這麼想的啊,撈夠錢就跑,不是嗎?

說到底,是他自己沒守住底線,是他自己貪戀錢財,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說好誰先動心誰是狗,可他媽那顆心像他媽見了骨頭的狗一樣,追著那根沒肉的骨頭跑,他能怎麼辦啊,把心挖出來讓它滾啊?!

“我錯了,”許堯認錯很快,“對不起。”

“這是您的家,我不該在這裡叨擾,我先走了。”許堯冷靜下來,換鞋離開。

楚恒冬問:“你去哪裡。”

“我自己租了房子。”許堯毫無留戀:“再見吧您嘞。”

“你要去找安洋。”楚恒冬語氣低沉下來。

一刹那,整個屋子裡的氣溫瞬間降到零下,比兩人吵架時還要僵硬的氣氛。

冷空氣來源比閻王爺還可怕,他的眼神冰冷如機械。

“我可以把他弄到國外,找人折磨他,他死了都沒人知道。”楚恒冬非常客觀:“捏死一隻臭蟲,很容易。”

許堯哽住,他懷疑楚恒冬電視劇看多了,他回頭道:“你當你是黑手黨老大啊?美劇看多了吧。”

楚恒冬沒說話。

許堯忽然想起一件事,劉威告訴他的,楚恒冬做的那些事,手段殘忍、下手狠辣,能在初一解決,絕不拖到十五,能不留活口,絕不讓敵人留半口氣。

天才的藝術家發起人來瘋,對於無權無勢的普通人來說,就是噩夢。

許堯反問:“你說真的?你想殺了安洋?”

“你走出這裡,我會。”楚恒冬語氣平靜,平靜到不像在開玩笑,他甚至計劃好怎麼殺安洋。

“我可以讓他中獎,歐洲七日遊,隨便找個黑人多的國家,法國就行,讓他在暴亂中被拖進巷子裡,至於他被解救後是死是活,由你決定。”

“哦…”許堯抬起下頜,像在思索他這番話的可行性。

他最終決定不冒這個險,畢竟資本家拿捏窮人,就像拿捏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楚恒冬在打電話:“告訴劉老板,他兒子劉威話太多了,把舌頭割了送過來,我可以考慮原諒他的不敬。”

許堯衝過去,一把拍開手機:“你發什麼瘋?!”

楚恒冬垂手,望向他:“沒有他在你麵前搬弄是非,你也不會發瘋。”

“你不懂,楚恒冬,我現在知道我和衛輕塵很像,但我不會為這種事生氣。”許堯語無倫次:“你打給誰的,趕緊把話收回來!”

“我們倆的事,為什麼要禍水東引到彆人身上?!”許堯惱恨。

沒一會兒,楚恒冬手機響了,是劉老板親自打了電話過來哀求:“楚少爺,劉威他犯了錯,我一定懲罰他,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彆跟他一般計較。”

“我說了,”楚恒冬森冷無情,“我要他的舌頭。”

“割了舌頭就成啞巴了,”劉老板在楚恒冬麵前,乖的像個孫子,“我就這一個兒子啊,他啞巴了,以後我們在圈子裡怎麼混啊,楚少爺,求您發發善心——”

好歹也是經營了一定規模食品飲料業的老總,在楚恒冬麵前,是半個屁都放不出來。

“你們找銀行走得那筆賬,兩千萬,急著過橋吧,我可以讓銀行停下來。”楚恒冬說:“你的擔保人和我有生意往來,你可以想象,他不為你擔保,你怎麼辦。”

許堯從來沒聽楚恒冬說過這麼多話,兩千萬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像說兩千塊那麼簡單。

他上前按住楚恒冬,壓低嗓音,咬牙切齒:“收手。”

“還走嗎。”楚恒冬問。

許堯深呼吸,退了兩步,朝他一鞠躬:“楚先生,我就是個臭蟲,我人微言輕,我都聽您安排。”

楚恒冬拿起電話,冰冷道:“希望劉威,沒有再出現在我麵前的機會。”

劉老板如蒙大赦:“我一定給他教訓,您放心,您放心!”

他感激涕零,楚恒冬掛了電話。

“聊聊。”楚恒冬說。

許堯隻覺得生無可戀,煩得要死,他轉身上樓:“我洗澡。”

楚恒冬在另一間浴室,也把澡洗了。

許堯出來時,就被楚恒冬一把抱起來,摁到床上,這次的進入不算溫柔。

許堯嗚嗚叫,楚恒冬低頭親他,把他的聲音都吞進肚子裡。

楚恒冬放開他,許堯滿臉是淚,兩人一邊做一邊吵。

許堯踢他:“你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你急得像他媽吃了十噸春.藥,你有病吧你?!”

楚恒冬吭哧吭哧流汗,語氣卻很穩定:“你說。”

許堯叫得上氣不接下氣,嗓子越來越啞:“我說到哪兒了?”

楚恒冬眼神驟暗:“衛輕塵,”他俯身,抱住許堯,按著他的腦袋,“你說你不生氣。”就像要他證明般嚴肅。

“我不生氣。”許堯說:“你知道我是許堯,不是衛輕塵。”

楚恒冬緊緊注視他的眼睛:“我知道。”

許堯咧了下嘴角:“對啊,我是許堯,我就是條臭蟲,還想跟你談戀愛,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就問你,你喜歡我嗎?”

楚恒冬停下了,像按下了暫停鍵,猛地停住了,許堯的心跟著一起涼了。

行,真行,他就這麼一問,給楚大爺都嚇楊偉了。

許堯咆哮:“王八蛋,滾出去!!!”

他吼完,楚恒冬又恢複了。

“你去找蘇躍,”許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去找蘇躍!這生意我不做了!”

“蘇躍去菲律賓讀研了。”楚恒冬低頭咬住他肩膀,狠狠地戳上牙印:“上個月送走的,忘了?”

許堯哭得梨花帶雨,撕心裂肺,楚恒冬翻麵,讓他坐在自己身上,讓他哭,一邊哭一邊坐跳樓機,不受控製地上上下下。

楚大爺還會開玩笑了:“下雨啦。”

神金,許堯恨得牙都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