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那麼依賴咖啡。可能是幾年前在服藥，而那些藥物不能和咖啡一起喝，久而久之就戒斷了吧。

生活終於趨於平穩，要走上正常的軌道了。這是我未曾想到的歡喜。

隻要像個“正常人”就夠了。最好是這樣——平時上上班，晚上看看電視的生活似乎也不錯。心理醫生說平日要給自己積極的暗示，我心中如此念叨著，推開辦公室的門。

每個教師的辦公座位被鐵板隔開，史地教研組的布局大體來講就是兩個“豐”左右對稱放置，而我的座位在第二個“豐”的最右上角，那裡是為數不多的安全角落，讓我可以儘可能地不與其他人交流。當然，除了每天的——

“啊，堯老師，你來啦。”一個穿著淺藍襯衫的禿頭中年人映入眼簾，他是曆史組的王老師。

“王老師下午好。”我回答道，經過他的身旁。

“周一沒課就是爽。”

“嗨。”

“什麼——堯春回周一沒課！”

大概是在上下午的課，辦公室裡沒太多人，我一一寒暄著，溜回自己的座位。

簡單整理好東西，日常性地打開電腦郵箱，我開始仔細閱讀起我引以為傲的課代表——笑塵發來的郵件。在第一次接手他們班級，我便從點名冊裡看到這個名字。

還挺哲學。

不過笑塵人如其名，乍一看的確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平日學習優異、字跡端正答題整潔，似乎沒有不擅長的東西，即便如此，在這個人人隻對成績頂禮膜拜的學校卻總是因人品被師生們大為稱讚。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會選擇當我的課代表的，但總之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了。

上麵寫道：堯老師好，我和幾位同學計劃開設一個新社團並進行活動。名為“怪談俱樂部”。社團主要內容是分享、撰寫或探索，在增進學生想象力與創造力上有著極大的幫助，以防止學生們在枯燥的學習生活中想象力枯竭。社團的初始成員我已找到。看見申請條件上寫著“需要至少一位指導老師”，不知道堯老師是否感興趣呢？我們擬定在本周一下午官方社團活動時間進行第一次“預活動”，請問堯老師打算來嗎？打擾了。

好。

我沒有猶豫，摁下發送鍵。

過正常人的生活就好了。我最後一次，在心裡暗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