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因算出來的事過於巧合,又有幾分合理。

李樂隻避免自己算錯,便從裡頭拿出了龜殼,並讓楊紹元寫下一個字。

楊紹元雖不懂,但還是配合地寫下一個“楊”字。

李樂隻原是想通過字去算楊紹元和胡婆之間的過節。

也就是測字。

測字他曾學過,不過並不精通,學了點皮毛,往常也能用上一用。

可如今……

他看著眼前的“楊”字,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什麼名堂。

捏龜甲的手不免用力幾分。

最後隻好用上搖銅錢的招數,看著掉落下來的銅錢,卻沒有一個明確的答複。

他收好銅錢,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看著楊紹元期待又好奇的麵容,李樂隻喉嚨滾動兩下後,淡定道:“這樁舊事涉及幾十年前青州的水患,你的祖父曾任青州刺史,青州洪河水肆虐,為了泄洪,你祖父將暴漲的河水引向了下遊的縣城。”

“胡婆曾見過你的祖父。”

這是他先前算到的。

“道長,你的意思是胡婆因為當年的事,記恨上我的祖父,又看到我後,才動了邪念,”楊紹元震驚,他的確和祖父有九成的相似,這件事家裡人沒少和他談起過。

至於祖父,當年祖父的確出任過青州刺史,遇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洪水,因此事他祖父有功,這才被先帝一路提拔。

楊紹元不明白,他祖父明明救下了不少人,可為何胡婆記恨祖父多年。

直到如今……

似是看出了楊紹元的不解,李樂隻道:“對於彆人而言,你的祖父自然是救他們的人,但對於胡婆而言,她失去了自己家,失去了父母,一路顛沛流離,最後的親人也在離鄉的路上走散。”

楊紹元恍惚了會,也慢慢接受了李樂隻的說法,或許他的祖父對於青州旁處的人,是救了他們,而對於胡婆,卻是害了她的人。

一時百感交集,歎息一聲。

已經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楊紹元也不在此多多停留。

它拱拱手道謝後,離開了妙道山。

*

而他下山後,正巧遇到了上山的人,看著對方急匆匆的模樣,頓住了步伐。

料想是有大事發生,還要求到李道長的頭上。

最終,他還是搖搖頭下山了。

李道長的事可不是他一凡俗人能相助的。

*

楊紹元離開後,李樂隻又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便將紙收了起來,在另一張空白的紙上寫下青州水患的事。

他拿出龜甲,再次投擲銅錢,驗證所算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銅錢落到紙上。

依舊沒有結果。

李樂隻如此反複投擲三次後,銅錢還未停下,就聽見一道略微耳熟的呼喚聲。

他抬頭看向道觀門口的方向。

放下龜甲,起身朝門口方向走去。走到門口,就看到外麵站著一群人。

李樂隻道:“你們是?”

來上香的?他心想著。

看著也不像啊,反像是來找茬的,莫不是又是和劉婆一樣的一夥人?

李樂隻心底尚未起疑慮,就聽到對麵的人說道:“李神仙,你還記得我嗎?”

李樂隻這才收回看向前方的眼神,偏過頭看向側邊,入眼那張臉越看越熟悉。

猛然間,李樂隻緊抿唇瓣,鎮定道:“林老爺,你怎麼來了?”

可彆是來找他茬的。

上次沒有算準也不是他的鍋吧,是你自己沒有說清楚……

李樂隻念頭一茬茬地冒出來。

想著該如何脫身,才不會被林老爺打,瞧林老爺氣得,都帶了十幾號人來堵門。

可見上次算的結果並不準確。

難辦了。

“哎,我也知道沒有李神仙你知會,來找李神仙十分冒昧,但事情十萬火急,這才再次拜訪。”

原來不是來找他茬的。

李樂隻放心了,但他放心太早了。

林老爺又道:“我這次是帶了一個人來見李神仙。”

林老爺說完,將跟隨在他旁邊的白衣公子拉了出來。

這人走出來後,丹鳳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李樂隻,見其神清骨秀,便掩藏起眼中的不屑,姿態優雅做足地見了禮。

“在下孫淼然,見過道長。”

“你姓孫?”李樂隻問道。

孫淼然詫異地挑眉,“當然。”

嘴上如此說,心底不免懷疑,是不是已經看出了什麼。在路上,林福海一直說這人的神異,說他算得十分準,是有大本事的人物。

若不是此人,林福海差點進了周家的圈套,不僅林福海會倒黴,也會影響他爹的仕途。

也因此,他爹才會對一道人心生好奇,若非他爹公務繁忙,還輪不到他來見此人。

聽多了林福海對此人的誇讚,公孫淼然是不屑的,他不信世上有如此神異的人,不過是招搖撞騙的騙子,說的那些話,故作高深,也隻能騙到林福海。

再者,若是這道人消息靈通,自然也會知曉周家要和林福海合作的事。

其次,林福海也是青州有名的人,他可不信,小小道人會看不出來,林福海是頭肥羊。

這可是坑蒙拐騙之人,識人識麵的本事。

可當這位他認定是騙子的人,開口疑似懷疑自己的姓氏,公孫淼然又感到困惑,難道他真的能看出來?

公孫淼然不信。

他問道:“我這姓有何不妥嗎?”

“……”

李樂隻定眼看了他一眼,隻覺這人奇怪,活像是吃了十斤的辣椒,火氣真大。

放在現代,那就是啥都要杠一下的杠精?

好像也不是。

說到底,還是要怪他為啥要多嘴問上一問,就是冥冥之中,感覺這人有點奇怪。

李樂隻搖搖頭,不在此事上糾結下去,然後看向林老爺道:“可有要事?”

彆隻是帶個人過來給我看一看,見一見。

“你不是神算子嗎,你算不出我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公孫淼然假裝詫異地問,暗地裡一直都在窺探李樂隻的神情。

想從他的臉上找到驚慌,無措,被拆穿後的惶恐。

可惜,不管他如何去看,都未發現。

“孫公子,”林老爺拉了拉公孫淼然的衣袖,心驚不已,又苦笑幾分,實在是怕了公孫淼然的嘴,再說下去,要得罪李神仙了。

“自然知曉,”李樂隻笑道。

“那你說說?”

“李道長,”另一邊人忍不住出聲道,他們是縣老爺派來的,這次前來,奉縣老爺命請李道長算上一卦。

半路卻遇到另一夥人,這也罷了,未料這群人並不是善茬,是來挑刺的。

這要是讓李道長動怒,以為他們和對方是一夥人,一起轟出去了,縣老爺交代的事沒完成,他們少不了吃一頓掛落。

因此,他這才出聲,好與對方撇清乾係。

“李道長,我們是縣老爺派來的,”說話的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遞向李樂隻。

“這是老爺親筆,還請李道長回個信,我們也好回去交差。”

縣老爺居然會給他送信,李樂隻心想後,他接過信封。他未曾見過胡縣令親筆,自然也認不出胡縣令的字跡。

他拆開信,過了幾眼。

原來胡縣令派人送信,是惦記他孩子,想請他出手算算他孩子是男是女。

李樂隻:……

先前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騙子,這才應下胡縣令之說。李樂隻懷疑,胡縣令請他過去,是想替他孩子算算。

看人眼巴巴看著自己。

李樂隻也隻好算上一算,這一算,便算出是個龍鳳胎。

李樂隻想了想,便轉身回去寫了一個“好”字,塞進信封裡。

好——

左女右子,正應了龍鳳胎的卦象,若胡縣令沒有看出來,便隻會當他應下。

再過幾日,他夫人也已經生下小孩,小孩出生,後續的事便與他無關了。

李樂隻將信封交到來人手中,道:“你們將此信交到胡大人手中,他自會知曉。”

拿到信的人,千恩萬謝後,便離開了妙道山。

隻剩下公孫淼然和林老爺一群人。

李樂隻看著剩下的幾人,感到頭疼,硬著頭皮道:“進來。”

公孫淼然同林老爺對視一眼後,一撩衣擺,邁進道觀內。

進入道觀後,公孫淼然打量著道觀,同他在京城中所見的道觀佛廟相比,此道觀十分小,進門便見到小小的殿,裡頭供奉著三尊木像。

而在木像前,則有著小小的香爐。

所有的一切,在公孫淼然眼中,都十分的小,毫無大氣可言。

“你這是一座野道觀?”公孫淼然語出驚人問道。

他完全沒有認為自己說的話有問題,十分坦然。

“野道觀?”李樂隻低聲重複了一句,麵上冷著一張臉,似是因這話不喜,心底則在疑惑,道觀也和野神一樣有區分?

他的是野道觀?

難道還要去道士協會,走正規的流程,成為真的道觀?

林老爺一臉驚恐,看李樂隻因這話冷著一張臉,恨不得捂著公孫淼然的嘴。

他這請來的是一尊活佛啊。

可彆因此同李神仙交惡。

“孫少爺,說正事!”林老爺忍不住提醒,又轉頭對李樂隻笑道:“李神仙,莫要和他一般見識,本朝是有一些道觀未去報備,故而稱之為野觀。”

“李神仙這樣的人物,所在的道觀又豈會是野觀。”

聽到這一說法後,李樂隻呆住了。

他好像,好像待的地方真的是野觀。

畢竟,他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個月,也大掃除過,都沒有見到什麼正規的證明,什麼都沒有。

“我未曾辦理過,”李樂隻實話實說。

林老爺愣住,不是,李神仙你是不是在說笑?

但看李神仙神色認真,似乎說的是真話。

完了……

果然,不出林老爺所想,公孫淼然嗤笑一聲,道:“原來還真是一座野觀,那你也是野道士?”